沈问秋张了张嘴,嘴唇嚅嗫,喁喁地问:“……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陆庸:“等我回去以后当面跟你说行吗?”
沈问秋:“不行。”
陆庸幽徐叹口气,一副拿他没办法、对他千依百顺的样子。
手机贴在耳边,沈问秋恍然觉得陆庸像是就靠在身畔跟他说话,如昨晚一般,好声好气地抱着他贴着脸说话。
陆庸温柔至极地说:“沈问秋,我想和你谈恋爱,我想得到你的许可,能正式做你的男朋友,我想名正言顺地跟你zuo/ai,还想和你做,想做一辈子。”
“绝不是什么玩玩。”
“你别说什么玩玩的话了,你对我来说是很宝贵的,我不可能那样子对待你的。”
沈问秋在做梦里梦见过无数次,当他真听到陆庸说出这句话时,即使心做过无数次的演习,依然会不知所措,心口甜蜜而酸胀。
明明他在梦里每次都回答“我愿意”。
“叮。”
又有新短信发到手机上。
沈问秋看了一眼,是陆庸刚打到帐上的钱被银行冻结,准备划走的提醒。
登时间,沈问秋有种入土为安的感觉。
沈问秋说:“这下好了,来不及了,这钱要被银行划走了。算了,就当是我欠你的钱又多加了八百万,反正我欠你那么多钱,暂时也不在意多这些。”
说完,沈问秋没再给陆庸回答的机会,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另一边。
陆庸被挂电话挂断得有点懵。
他想了想,给爸爸拨了电话,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爸,沈问秋现在在你身边吗?你能过去看着他一会儿吗?我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
“好,好,谢谢爸。嗯。”
陆庸回想着今早发生的事,他一开始确实没想到要做打钱的事,只是去偷偷洗被单。
他起得早,别人都还没醒。
大冬天用冷水洗被单实在冻人,他越洗脑子越清晰,慢慢对自己心生怀疑,似乎……沈问秋也没明确说要跟他谈恋爱吧?只是在被他说得不胜其烦的时候,随口回了一句“也喜欢”。
比起审慎的回复,貌似只是沈问秋的昏了头的无心之言。
那会儿感觉沈问秋都被他艹得有点懵了……
陆庸惆怅地洗完被单,惆怅地发了会儿呆,又惆怅地把被单拿去楼顶偷偷晒上。
上楼时迎面撞见刚起床的老爸。
爸爸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盆子里的被单一眼。
陆庸很想撒谎,被盯得浑身难受,最后还是红着脸、直愣愣地说:“我又把沈问秋睡了……”
爸爸眼神像在说:老子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陆庸脸更红了。
爸爸问:“关系定下来啦?不过小咩不是欠了很多钱吗?打算怎么办?你们要是去外国结婚的话,国内也会承认你们的配偶关系吗?那他的债务你也要分担一半吧?”
陆庸觉得沈问秋要跟他谈恋爱这件事已经很害羞了,结婚……结婚他想都不敢想啊。
而且其实爸爸不清楚沈问秋究竟欠了多少钱。
爸爸说:“这人欠着那么多钱怎么可能不抑郁,你能帮他还了就还了,两口子过日子计较那么多就过得累了。他是个优秀的好孩子,给他翻过身,以后你们两个互相扶着也更好相处。”
陆庸点点头。
他觉得爸爸说得再对不过。
陆庸把被单晒了,就直接往外面走,爸爸在后面问:“你去哪啊?”
陆庸气势汹汹地直接上了车,头也没回,说:“我有事,去趟城里。”
他想,再三犹豫,还不如直接做。
用行动向沈问秋表示自己的心意,比什么花言巧语都要有力,再去和沈问秋求爱,他也有底气。
沈问秋现在是个怎样的状态,他作为身边人,比谁都清楚。
他总记得一个很平常的时刻,有次沈问秋轻笑着跟他说:“我早就不是以前你记得的那个小咩啦。”
沈问秋假装乐观的微笑他一直忘不掉。
当初那个阳光开朗、骄傲自信的少年被挫折磨平了心气。
陆庸紧赶慢赶,正好在开饭前回来了。
沈问秋安然无事地坐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陪他爸爸下围棋,听见他回来,也没抬头,装成无视他。
陆庸站到他身边,默默等他们下完一局。
沈问秋收起棋子,说:“还玩吗?叔叔。”
陆庸插话:“沈问秋,我有话要跟你说。”
沈问秋听若惘闻,直接摆起棋子。
陆庸把棋盘直接端起来走,沈问秋无法再无视他,生气地跟在他身后:“你是不是有毛病?”
陆庸也生气:“对,我就是有毛病。我都少只手,明摆着的毛病。”
陆爸爸追上来,把棋盘抢回去,两个闹别扭的人轰到院子外面去:“我还要玩呢,我跟别人继续玩,你们俩要吵架出去吵!吵得头疼!”
都被扫地出门。
沈问秋只觉得生气,生他自己的气,盯着地面,一股脑地往前走。
陆庸像是只忠心的大狗一样紧跟在他身后。
谁也不说话。
就这么快走了十多分钟,走得身体也开始发热。
在荒无人迹的田野边,沈问秋终于停下脚步,他背对着陆庸,说:“我就是拒绝的意思,你要是不明白我委婉的说话,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是在拒绝你。”
他好不容易才拒绝了,别折磨他了。
陆庸“哦”了一声,听上去不像是放弃。
陆庸对他说:“……那我明天再来问。”
沈问秋肩膀抖了一下,他觉得好丢人,可还是忍不住落眼泪,抽了抽鼻子,问:“陆庸,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又不是现在的。你还喜欢我什么呢?你不是……你不是也说我是个烂人吗?”
第43章 二手情书42
“你不是也说我是个烂人吗?”
陆庸听到沈问秋说。
陆庸脸色大变,如被当头棒喝。
他是说过这样的话,沈问秋刚来不久的那时候,沈问秋还满身利刺,对他说:“我在就不是十年前的我了,我早就不是了。你还以为我是个好人吗?”
他回答了什么来着?哦,对,他说:“我没有那样以为。我知道你是个烂人。”
他总是无法说谎,他想要坦诚对待沈问秋。当时沈问秋就有点恼火,他追着解释,放着放着,还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平淡揭过了,其实只是埋下一个地雷而已。
那时的沈问秋完全不柔软,他的灵魂被诸多挫折痛苦扎上了一根又一根的利刺,假如别人要问是否因此而无法拥抱,他还要坏声坏气地说:“我又不想抱你,你别自作多情觉得抱我会扎到自己。”
有时候就是这样。
一句话,说的人是这样的意思,听的人却理解成那样的意思,南辕北辙,造成重重误会。
陆庸心急如焚,深吸一口气,想要和他面对面说话,郑重解释,快步想要走到他前面去。陆庸才刚抬脚,沈问秋听见他的脚步声立马就逃,陆庸好不容易追上,沈问秋转身不想看他。
陆庸非要往他面前凑,如果此时有外人在,或可看见他们俩在原地滑稽的转圈。
分明就在身边,却一个躲一个追,怎么也不能面对面。
陆庸再没脾气,这会儿火气也有些上来了,他知道沈问秋有病……他该更有耐心!不能逼迫沈问秋!要温柔,要温柔,他原本就是个温柔的人。
可现在实在是温柔不起来了。
每回都是沈问秋先主动的,每回也都是沈问秋睡完拍拍屁股不认账,他想负责都没地方负责去,沈问秋就不肯给他个名分!!
陆庸恼极了,直接牢牢抓着沈问秋的手臂,硬生生把人拽过来,掰正,面向自己。
沈问秋别过脸,他就用左手扣住沈问秋双手的手腕,反剪在背后,右手捏着沈问秋的下巴,强逼着人抬起脸,沉着嗓子匪气十足地说:“看着我,沈问秋。”
沈问秋闭上眼睛。
陆庸真是火冒三丈。
低头直接吻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好像无师自通了该如何接吻,又或许只是出于本能地侵-入-掠-夺,他人性幽暗之处的邪念再次趁势而起,疯狂肆虐。
沈问秋被亲得有点怕。
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脸都憋红了。
陆庸的性格很是极端,分明是个如此软弱木讷的人,即使有人嘲笑讥讽他,他也能做到泰然自若无动于衷,像是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让他生气,很少很少见到陆庸生气。
可一旦惹他生气,陆庸就会像变了个人一样,谁见了都会害怕。
譬如上次在赌场。
譬如现在。
沈问秋甚至有种陆庸恨不得将他拆吞入腹的错觉,陆庸身上的怒意仿佛热气腾腾,炙人心扉,叫人心惊胆战。其实陆庸偶尔是会这样,像是不经意间流泻出来的暗黑气质。
在床上时就会这样,仿佛在和野兽zuo/ai。
沈问秋被亲得发蒙,更荒谬的想法颤巍巍冒出来,陆庸……陆庸该不会要在这里强迫他吧?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本就敏感,不由地瑟瑟发抖起来。
陆庸这才黑着脸放过他。
一边凶巴巴地紧紧抱住他,把沈问秋的脸按在他自己的怀里,一边僵硬地抚摸沈问秋发抖的后背,犹未消气:“我不是想吓你,小咩……”
“你老是听不进我的解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先前他们没做过亲密的事,当遇到这种时候,他只能自己憋着生气,如今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那他就多了更好的交流彼此的选项。
把人亲一口再说。
陆庸郁闷至极地说:“你当时那个状态,我难道还要撒谎骗你,你是个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