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撒谎
“我只是一个有追求的人民群众。” 司弘业:“……” 司怀上下打量任高格,手表、皮带、鞋子……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卦金,十万。” 司弘业眼角抽搐:“老任,听见没?” 哪有这么离谱的卦金! “听见了,”任高格扭头看向司怀,“钱不是问题,我要先看看你算的准不准。” 这人是老司的朋友,司怀不担心他赖账,就算赖了还能找老司把钱要回来。 司怀喝了口冰茶,问任高格:“你想算什么?” 任高格:“你看看能看出些什么?” 司怀扫了一眼他的面相,缓缓开口:“这两天刚刚回商阳。” “唔……是前段时间有亲人去世了。” 任高格神色渐渐严肃,一个月前国外的养父去世,所以他在外面呆了很久,帮着处理公务,前天忙完了才回来。 司弘业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老任,这件事小道新闻不是报道过的么。” 任高格瞥了他一眼,心道司怀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关心关于他的小道新闻。 卦金收的高,司怀便把能从面相看出来的东西都说了:“幼年家境贫困,过的凄惨,十几岁父母双亡,生活陷入谷底,遇到贵人学业有成,从那时起生活逐渐好转,二十多岁白手起家,事业有成,地位名望逐渐上升,三十多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没有性命之忧,而且遇到了正缘,夫妻恩爱和谐……” 任高格越听越心惊,他自小的经历和司怀所说的一模一样,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在没钱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养父,之后生活便顺风顺水…… 听司怀叽里呱啦一通说,司弘业撇撇嘴,喝了口茶,扭头看好友怔住了,忍不住提醒道:“老任,他说的这些你自传里可都写过。” “我书房里还放着好几本呢。” 司弘业和任高格是大学同学,任高格白手起家的时候他帮衬了不少,见好友的自传后半部分一直在夸他,乐呵呵地买了一堆帮他涨涨销量。 任高格看了眼刚愎自用的好友,对司怀说:“小司,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司怀顿了顿:“你好像叫老人吧。” “……” 任高格知道司怀不记名字,也做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听他从嘴里说出来奇奇怪怪的名字,还是有些无语。 “老司,你现在知道了吗?” 司弘业一脸坦然:“他不知道你叫什么和看你自传有什么联系吗?” “你自传是第一人称的啊,谁会记主角名……” 任高格:“……” 见司弘业叭叭乱说,司怀撩起眼皮,敲了敲桌子:“老司,你闲的没事干就去把村口的大粪挑了。” “别耽误我做生意。” 司弘业太阳穴突突地跳,看在好友的面子山,压住怒气:“臭小子,我是你爹。” 司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无缘无故说这个干嘛? 司怀想了想,试探地说:“老臭东西?” 司弘业:“……” 父子俩在斗嘴,任高格没有掺和。 他嗓子有点干,一低头,发现司弘业和司怀手边都有茶,就他没有。 任高格问一旁管家模样的男人:“有水吗?” 陈管家点了点头:“有,收费的。” 任高格:“……麻烦给我来一杯水。” 陈管家站着不动。 任高格沉默片刻,从皮夹里掏出一张红钞。 片刻后,他面前多了一瓶两块钱的怡宝矿泉水。 “算完了,卦钱。” 司怀提醒任高格。 任高格立马给他转了十万块,喝了半瓶水,犹犹豫豫地问:“小司,你们道观有什么镇宅的法器么?” “我最近刚刚搬家,晚上有点睡不好。” 他知道道天观的平安符名气很大,但是平安符需要随身携带,镇宅法器放着就行了,不会有遗忘的时候。 别说镇宅的法器,道天观就没有法器。 司怀摇了摇头:“目前没有。” 任高格又问:“那有没有开光服务?” 开过光的东西应该比平安符厉害一些。 开光科仪,多用在神像或者宗教艺术品上,通过念咒、点朱砂等一系列程序,请来神灵以灵力进入神像或宗教艺术品内。 司怀没有做过,但以前见师兄操作过,不是很难。 “你想给什么东西开光?” 任高格愣了愣:“这还能挑吗?” 司怀点头:“我们道观比较开明。” 任高格对道教了解很少,更不懂开光的具体操作,只听别人说起过自己家的什么东西开过光。 他思索良久,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可以给人开光吗?” 司怀:“……” 司怀讲了一遍具体的开光过程:“首先,要把开光的东西放在一红布包起的木板上,不能沾地,供奉念咒后……” “只要钱到位,我可以试试。” 任高格听完,意识到开光不太适合活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司怀不想错过这笔生意,缓缓说:“你可以去给祖师爷上柱香,捐笔功德。” “成为香客,祖师爷自然会多关照你一些。” 任高格觉得很有道理,走到小木屋前上香。 他身上的现金不多,想了会儿,递给司怀一张卡:“小司,卡的密码是六个零,是我给咱们道观捐的功德。” 司怀接过卡,见他这么大方,便送给他几张价值八十元的平安符。 任高格把平安符放进皮夹,加了司怀的微信后,跟着司弘业离开陆家。 刚走出陆家大门,他就见司弘业板着脸说:“老任,今天当着我的面就算了,以后可不能在别人面前说起在道观上香捐钱的事情,你身为党员,万一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揪住这件事不放……” 司弘业念叨了一路党员,任高格受不了,忍不住说:“老司,我和你说实话吧。” “其实我不是党员,我就是个普通的人民群众。” 闻言,司弘业停下脚步,深深地看着好友。 半晌,他叹了口气,问道:“老任你说实话,是不是想给司怀塞钱,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 任高格:“……” “老司,你真是一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 任高格今天本来是想在司家吃完饭,可坐了不到十分钟,便接到老婆的电话,说是岳父岳母来了,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去。 任高格和岳父岳母关系很好,和司弘业说明原因后就直接回家。 老婆去机场接人,家里没有空荡荡的。 任高格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我好喜欢你的身体啊。” “能不能给我用用?” 声音像蚊子似的在耳边萦绕不绝,任高格这段时间一直在重复类似的梦境,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声音持续不断地问他问题。 “我出钱买行吗?行吗?行吗?行吗……” 任高格被吵得头疼,皱眉道:“行行行,你别再吵我了!” 话音一落,那道声音终于停了下来,随之响起一道诡异的中年男声:“那我就不客气了。” 什么不客气? 任高格迷迷糊糊地想着,忽然一道冷风拂面而过,裤兜一阵阵的发烫。 身体半冷半热,任高格眉头紧皱,幽幽转醒。 睁开眼睛,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自己站在二楼窗边,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 要是醒的再晚一秒,怕是摔下去了。 这个高度虽然摔不死人…… “嘶——” 裤兜烫得厉害,任高格连忙拿出皮夹,打开一看,里面平安符的朱砂颜色褪了几分,似乎为他挡了一灾。 ………… 陆家 司怀正在院子里和陈管家叠元宝,又到了月底该发工资的时候了。 他一边叠一边和陈管家聊天:“陈叔,你在陆家待了多久?” 陈管家:“十几年了。” 司怀算了算时间,问道:“那你应该见过陆先生的家人?” 陈管家叠元宝的手顿了顿,长叹一口气:“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可惜时运不济,只剩下了先生一个人.” 时运不济…… 司怀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家破人亡。 他又问:“那你清楚陆先生的工作吗?” 陈管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大概了解一点,先生这些年过的太难了。” “没成年就被迫工作,这些年来睡过的安稳觉屈指可数,我以前劝过他,但他好像把所有的压力都发泄在了工作上。” 说着,陈管家欣慰地看着司怀:“自从您来了,先生才开始正常朝九晚五的工作。” 司怀垂着眸子,恍然大悟。 难怪原来陆修之过去十年都在拼死拼活的工作…… 那一千万……是辛辛苦苦攒的老婆本? 司怀叠元宝的动作渐渐加快。 陈管家轻声问:“您还想知道其他什么事吗?” 司怀摇摇头:“不用了。” “我已经知道了。” “陈叔,附近有工商银行吗?” “小区门口就有。” “我过去一趟,你先叠着。” 陆修之下车,见院子里只有陈管家一人,抿唇问:“司怀呢?” “司少爷去银行了。” 陆修之微微皱眉,正想问原因,手机震了震,弹出一条转账消息。 司怀把钱还他了。 “陆先生,今天下午司少爷问了一些问题。” 陆修之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管家把自己和司怀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陆修之沉默了,在陈管家的描述里,他就是孤苦伶仃的小可怜。 试着用司怀的脑回路去理解后,陆修之抿唇问:“你有没有说陆氏科技在我名下?” 陈管家怔了怔:“这还需要说吗?” “司少爷不知道?” 陆修之低垂着眼睫,缓缓道:“他不知道。” “司怀和别人不一样。” 司怀本身的性格懒散,不愿意特地去了解某些事情,另一方面,因为走失多年,他从小接触的都是普通人,对很多信息不敏感,所以哪怕听见有人喊他陆总,都没有往总裁的方向去想。 陆修之和司怀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才意识到这件事。 陈管家愣了好一会儿,问道:“您要不直接告诉他?” 陆修之抿了抿唇,他在犹豫。 他很享受现在和司怀的相处模式。 节假日司怀会主动邀请他参与道天观的活动,工作日会担心他…… 如果说了的话…… 忽地,司怀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人?” “晚上吗?” “你把地址发给我。” 见陆修之回来了,司怀乐呵呵地走过去:“陆先生,老司的朋友老人好像撞鬼了。”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 陆修之还没开口,便听见陈管家干巴巴地说:“司少爷,其实先生就是陆氏科技的总裁。” 陆修之:“……” 司怀愣了愣,见陈管家神情不太自然,凑到陆修之耳边,小声说:“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可以直接说的。” “我可以一个人去。” 难为陈管家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帮你撒谎。
第63章 托梦
“我可以一个人去。” 陆修之:“……” 陈管家虽然年轻挺大了,但耳聪目明,听见了司怀的悄悄话。 他看了眼陆修之,连忙说:“司少爷,先生真的是……” 陆修之抬手打断他的话:“以后再说。” 陈管家立马闭嘴,继续叠元宝。 司怀低头整理桌上散乱的元宝,没有细想为什么陆修之让陈管家撒那种谎,一是因为很多事情他都懒得追根究底,二是因为他现在得数元宝,不能分心。 二、四、六、八…… 数完姚前的工资、祖师爷的房租、小青的零用钱,司怀特地在陈管家的手工费里多塞了一些元宝,毕竟撒谎也挺不容易的。 还被他给看出来了。 “陈叔,辛苦了。” 陈管家默默地接过元宝。 司怀把祖师爷的房租递给陆修之,对他说:“我和小青去老司朋友那儿。” “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陆修之掀了掀眼皮,盯着他黑漆漆的眸子:“我也去。” 司怀:“你不是……”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傍晚,夕阳暖黄色的光芒照在陆修之身上,柔和了他冷峻的眉眼。 司怀怔了怔,心跳悄悄漏了一拍。 上一次听到这种话,还是他小时候。 长大后听到的都是“你已经是个成年了”、“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你应该学会一个人”…… 被司怀直勾勾地盯着,陆修之抿了抿唇,不自然地偏过头,耳垂悄然变红。 “走吧,老人家要等急了。” “不是老人家,是老人。” ………… 陆家离任高格的住宅很远,跨了大半个商阳,一路上小青都趴在窗上,看着路过的美食。 司怀本来不怎么饿,听见小青吸溜口水的声音,也饿了。 一停车,他便快步走向任高格给的具体地址。 门铃刚响,任高格飞快地打开门。 看到这个中年男人,陆修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司怀又在瞎喊名字了。 任高格压根儿没注意到陆修之,直奔司怀身边。 近距离地和司怀站在一起,冰凉的手脚渐渐回温,任高格心有余悸地说:“小司,我刚刚回到家不小心睡着了。” “醒来发现自己站在窗边,差点要跳楼!” 司怀哦了一声,问道:“你梦游了吗?” 任高格:“……不是。” 走进屋,看见茶几上的水果零食,司怀领着小青坐下:“这些可以吃吧?” “可以可以,随便吃。” 任高格连连点头,继续说:“我以前从来不梦游的。” “对了,是你给我的平安符发烫了,我才及时醒过来。” 任高格从皮夹里拿出平安符。 司怀吃完两个小面包,稍稍缓过来了。 他瞥了眼平安符,朱砂褪色了。 司怀扫视任高格的身体,没有一丝阴气。 “梦游前发生了什么?” 任高格仔细回忆,把自己到家后所做的事情完完全全的复述了一遍,就连上厕所忘掀马桶盖都说了一遍。 “……然后我就睡着了,做了个奇怪的梦,醒来就发现自己在窗边。” 说完,任高格连忙问道:“是不是这房子风水克我?” “前几天回国了就直接住这儿了,我晚上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我老婆倒睡得挺香的。” 司怀对风水的事情了解很少,扭头看陆修之。 陆修之简单粗暴地说:“不是风水问题。” 大部分开发商规划小区建设时都会考虑风水一事,一般而言都不会存在问题,再者,房屋风水对人的影响不大,不会置人于死地。 任高格这才注意到陆修之的存在,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陆修之抬眸问他:“没有睡过安稳觉是指睡不着还是……” 任高格立马说:“做噩梦。” 小青吃东西的手一顿。 任高格补充说:“就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每天晚上都做饿梦? 这也太惨了。 小青舔了舔唇,悄悄把薯片推到任高格手边。 任高格说着说着,不小心碰到薯片的包装,吓了一跳。 司怀淡定地拿起薯片,又塞给小青。 “你继续说。” 陆修之问:“具体是什么样的梦?” 任高格没多想,以为是司怀把薯片放过来。 “就是梦见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的问问题。” “我之前听不清问题,今天下午那一觉倒是听清楚了。” “他说喜欢我的身体,一直问能不能出钱买。” 陆修之皱了皱眉:“你答应了?” “是啊,他吵死了。” 任高格点头,小心翼翼地问:“这个梦有什么含义么?” “……不是普通的梦,是阴魂托梦。” 陆修之解释道:“你在梦里答应了他的交易。” 司怀恍然:“他就到现实取你老命。” 难怪看不到阴气,原来鬼还没有来。 任高格:“……” “那、那怎么办?”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就是做噩梦,还想着去医院看看是不是神经衰弱……” 司怀第一次遇到阴魂托梦的单子,一脸茫然。 陆修之垂下眸子,俯到他耳畔,低声问:“如果你是一个人来的怎么办?” 司怀眨了眨眼,实话实说:“不知道。” 他弯起唇角:“反正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清亮的嗓音多了丝得意,听起来莫名的勾人。 陆修之反被撩得心跳加速,连忙挪开视线。 看见这一幕,任高格连忙凑到两人中间,哀叹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吗?” “你们就直说吧,我撑得住!” 陆修之:“……” “那阴魂和你有血缘关系吗?” 任高格摇头:“肯定没有,我直系亲属都不在人世了。” 陆修之抿唇道:“没有血缘关系的话,阴魂需要靠自己的某样物品与你产生联系。” “你认识他吗?” 任高格想了会儿:“我没有看到脸,只听到声音,听声音是个陌生人。” “至于物品的话……因为最近刚搬家,家里有很多别人送来的乔迁礼物。” 他没有丝毫头绪。 任高格紧张地捧着水杯:“我、我该不会要原地去世了吧?” “我才五十岁啊。” 司怀当然不会让这个大客户原地去世,他立马安慰道:“不会的。” “那个鬼是误导消费,这是侵犯消费者权益的!” 任高格有些恍惚:“阴间也这么讲究的吗?” “……” 陆修之:“阴魂在梦里操控失败,下一次应该会亲自过来。” 任高格勉强松了口气,问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陆修之:“下一次睡着的时候。” 司怀催促道:“事不宜迟,你赶紧去睡觉吧。” 任高格睁着眼睛:“……我、我一下子睡不着。” 今天下午差点跳楼的事情还没缓过来呢,又得知有个鬼想趁他睡觉要他命。 这谁心那么大,能直接睡着?! 司怀问道:“那你以前睡不着的时候怎么办的?” 任高格:“做点运动。” 司怀:“那去做啊。” 任高格支支吾吾地说:“可是今天我老婆不在。” 陆修之沉默了。 司怀纳闷:“你老婆不在又怎么了?” 任高格小声说:“我不会开那些健身的器材。” 陆修之再次沉默。 司怀大手一挥:“那就在客厅跑步。” 任高格又讨了几张平安符,放进身上每一个兜,才安下心在家里跑圈。 跑了十几分钟,他累得气喘吁吁,躺到沙发上,听着催眠歌曲,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小青吃完了桌上的零食水果,砸吧砸吧嘴巴,开始馋等会儿的鬼了。 他细声细气地问:“司怀,饿梦会不会传染啊?” 司怀:“不会的,放心吃。” 陆修之:“……” 又过了几分钟,任高格打起了呼噜。 不知道阴魂什么时候会过来,司怀拿起手机,刚解锁,叮咚叮咚弹出一堆消息。 董大山:【卧槽卧槽!司怀你太他妈灵了!】 董大山:【你还记得你说我要走桃花运的事情吗?】 董大山:【我之前一直在和隔壁学校的学姐聊天。】 董大山:【就刚刚,刚刚她向我表白了!】 董大山:【哈哈哈哈哈我终于脱单了!】 ………… 后面还发了一长串兴奋的表情包。 司怀面无表情地打字:【哦,我结婚了。】 董大山:【……】 听到他敲键盘的声音,陆修之看了眼时间,委婉地说:“晚上十点了。” 言下之意,谁这么晚还找你聊天? 司怀低着头,一边打字一边说:“是董大山,你还记得吗?” 陆修之皱眉:“那个大学室友吗?” 司怀嗯了一声:“他说他脱单了。” 陆修之神色渐渐缓和。 司怀嘀咕道:“我结婚都没他这么兴奋。” 话音刚落,窗外树影晃了晃,冷风沿着窗户的缝隙钻进屋子。 一抹阴魂缓缓飘了进来,他无视司怀和陆修之,直勾勾地盯着沙发上任高格。 司怀推了推任高格:“醒醒,别睡了。” 司怀就坐在任高格和窗户之间,为了快一点,阴魂径直飘向,想从他身上直接穿过去。 司怀愣了愣,连忙侧身躲开:“喂,你不要鬼命了?” “啊啊啊!” 阴魂被他吓了一大跳,震惊地说:“你、你看得见我?” 司怀往他身上扔了张镇鬼符。 阴魂瞪大眼睛,意识面前这人是道士。 任高格幽幽转醒,看到飘在空中的男鬼,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司怀把人拎起来,问道:“是不是这个鬼?” 任高格:“我、我只听过他的声音。” 司怀扭头看鬼:“你,说话。” 男鬼呜呜呜的哭出声:“我们不是都约好了?我出钱你出命,为什么还要找道士来……” “对!就是这个声音!” “谁和你约好了!” 任高格攥紧平安符,拽着司怀的袖子,底气十足地说:“你这叫诈骗!” 男鬼抽泣两声,哀怨地说:“我还没嫌弃你年纪大呢。” 任高格怒道:“我才五十岁!” 男鬼:“我死的时候才二十多岁。” 任高格:“那你为什么要找我?!” “我、我也不想啊,”男鬼又呜呜呜的哭了会儿,哽咽地说,“这身体是那个人挑的,我没得选哇呜呜呜……” 闻言,陆修之撩起眼皮:“谁?” 男鬼:“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就说让我缠到老头答应,我就可以活过来了……” “他长什么样?” “我、我见到他的时候穿着蓝色道袍,单眼皮,额头上有一小道疤……” 听到这儿,任高格想起来了。 他一拍大腿,对司怀说:“我回国的时候在机场见过这人!” “他和他朋友在机场迷路了,我还好心帮他们指路,然后聊了会儿天,他们还问我的生日……” 司怀:“你把生辰八字给他们了?” 任高格点头:“我、我也没料到他们竟然会恩将仇报,找我鬼害我。” 司怀想了想,问道:“是两个人吗?” 任高格点头。 司怀扭头问男鬼:“他们身边有没有跟着其他鬼?” 男鬼抽抽噎噎地说:“好、好像有。” 司怀神色一肃:“他们应该就是商阳最近出没的邪教组织了。” 陆修之:“……” 任高格听得背脊发凉:“商阳居然暗藏邪教组织吗?” “那、那机场的偶遇该不会精心策划的……” 任高格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找我啊?” 司怀淡淡开口:“一只老虎面前有五个山洞,每个山洞都有一只羊,它为什么进了第二个山洞?” 任高格陷入了沉思。 司怀:“因为他想进哪个山洞就进哪个山洞。”
作者有话要说: 陆修之:静静地看着老婆瞎编 司怀:我这是合理推测
第64章 做梦
“因为他想进哪个山洞就进哪个山洞。” 任高格:“……” 太有道理了,他无言以对。 见他不说话,司怀还以为他不懂,又补充道:“都是邪教了,怎么可以用正常人的逻辑思维去理解他们呢。” “正常人接受了九年义务制教育,怎么还会去搞邪教的东西!” 任高格:“……你说的对。” 司怀满意地点了点头,扭头质问男鬼:“你说的邪教人士在哪里?” 蓝袍道长就被这样安了个邪教的名号,男鬼不敢说什么,更不敢问,哭哭啼啼地回答司怀的问题:“我不知道,他说如果我成功了,就会来找我的。” 说完,他试探地问:“要不我们试试?” 任高格:“……你以为我们会中你的诡计吗?!” 司怀思索片刻,小声问陆修之:“换了的话还能再换回来吗?” 陆修之:“前提是阴魂同意离开。” 好不容易活过来,怎么可能会愿意再死一次。 司怀只好打消用任高格勾引邪教的念头。 小青悄无声息地凑到男鬼身边,嗅了嗅气味。 不臭。 他舔了舔唇,轻轻地问司怀:“司怀,这个可以吃吗?” “我不嫌弃他不臭。” 男鬼:“……???” 司怀扫了眼男鬼的魂体,大概是因为没有害死人,男鬼不算是厉鬼,还处于普通孤魂野鬼和厉鬼之间的阶段。 小青现在需要行善事积功德…… 司怀想了想,小声说:“别吃了,不要为难自己。” 小青乖乖点头。 见一人一鬼居然认真地讨论起吃鬼的事情,男鬼吓得眼泪哗哗往下流,哭着说:“道长,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人家邪教好歹要帮他复活,你们道教怎么还要吃鬼呢。 任高格怒道:“知道错了你还等什么?赶紧取消交易!” 男鬼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 司怀:“取消花钱买命的交易。” 男鬼有些懵逼,弱弱地问:“要怎么取消啊?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司怀扭头看陆修之,陆修之抿唇道:“怎么买的怎么取消。” 男鬼吸了吸鼻子,开口道:“那、那我取消和这位中年男人的交易?” 司怀听着总觉得有些不靠谱,对他说:“你对着道天天尊起誓,再重复一遍。” 男鬼虽然没听说过这位神仙,但还是照着司怀的意思:“我对着道天天尊发誓,取消和这位中年男男人任高格的交易,并且以后不会再缠着他……”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拂过,男鬼和任高格之间无形的契约解除。 任高格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变化,沉重的手脚仿佛轻了一些,混沌犯困的脑子也精神了不少。 他心里惊了惊,道天天尊真灵啊。 “小司,好像真的取消了。” 司怀哦了一声,继续问男鬼:“你把自己的什么东西放在这儿了?” 男鬼实话实说:“不是我的放的,是那位道长放的,是一个链子,上面挂着个小瓶子……” 任高格对这个礼物有乔迁礼物有印象,他现在的朋友非富即贵,就算送便宜的礼物,也不可能送这种几块钱的地摊货,他收到的时候还以为寄错了。 任高格从抽屉里翻出链子,放到男鬼面前:“是不是这个?” 男鬼连忙点点头。 任高格问司怀:“小司,这要怎么处理?” 司怀瞥了眼链子,链子上的小瓶子是磨砂的,隐约可以看见里面装着东西。 他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小团头发。 “烧了吧。” 任高格立马拿出打火机,烧了那团头发。 看着燃烧的火光,男鬼哭得愈发凄凉:“这是我仅剩的头发了……” 任高格摸了摸自己的秀发,觉得找到了男鬼盯上自己的原因。 事情解决了,任高格亲自送司怀他们到小区门口。 凌晨,小区附近的夜宵店生意火热,空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 留意到司怀的视线,任高格问到:“吃个夜宵再走?” 司怀不假思索:“好的。” 他挑了个室外角落的桌子,乐呵呵去店里点菜。 司怀一走,任高格总觉得身边凉飕飕的。 他往陆修之身边挪了挪,打破沉默:您也是道天观的道长吗?” “不是。” 陆修之淡淡地说:“我是道天观的家属。” 家属? 任高格愣了会儿,看着陆修之的侧脸,越看越眼熟。 半晌,他喊了一声:“陆、陆总?” 陆修之嗯了一声。 任高格是司弘业多年的朋友,知道司家和陆家定过娃娃亲,但没听司弘业说这亲事已经成了。 另一方面,陆修之极少出现在人前,任高格只和他远远的见过一面,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没能认出来。 任高格喝了口啤酒,心道,难怪陆总不对外公布名字长相,原来是有这种特殊小爱好。 “陆总,听说您公司最新研发了一种芯片……” 司怀点完菜回来,便看到任高格和陆修之在聊他听不懂的事情,什么百分点、什么政策…… 他听了一会儿,满脸懵逼,只看出了任高格对陆修之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一心一意地在听陆修之说话,不放过每一个字眼。 司怀把串串放到小青面前,好奇地问:“我不在的时候他们说了什么?” 小青一口吃了一把串串,嘎嘣嘎嘣嚼着签子,含糊不清地说:“他喊错陆修之的名字了。” “什么名字?” 小青想了会儿:“好像喊他陆宗。” 这不是第一个喊陆修之陆宗的人了。 司怀有些纳闷,难道陆修之的曾用名是陆宗吗? 他一边吃串串,一边上网搜了搜陆宗,出来一堆同名同姓的人,看得他眼花缭乱。 吃完夜宵,任高格亲眼看着司怀和陆修之上车。 他在原地沉思片刻,拨通司弘业的电话: “老司,你们小区有人出二手房么?” 没过多久,电话那端响起司弘业的咆哮:“老任!你是不是快破产了?!难怪今天你奇奇怪怪的……” ………… 吃饱喝足回到陆家,司怀困得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哈欠。 走到房门口,他脚步一顿,转身问陆修之:“如果要托梦的话,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吗?” 陆修之点头:“一般是与自身关系密切的东西。” “怎么了?” 司怀摸摸鼻子:“没什么,就问问。” 说完,他走进卧室,对着桌上的手札发了会儿呆。 托梦应该不难吧? 司怀捋平手札边缘的褶皱,小心翼翼地放到枕头下,无声地对空气说了声晚安。 脑袋一沾枕头,他便睡着了。 半夜,司怀梦见自己在和一群鬼打架,打得他热血沸腾,浑身燥热。 正要一拳打倒最厉害的那个鬼时,突然所有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陆修之出现在众鬼后方,缓缓向他走来。 随着陆修之的靠近,司怀没有感受到平日的那种凉快,身体反而越来越热,心脏跳动的飞快,血管似乎都要爆炸了。 第二天早上 司怀是被热醒的。 他起来冲了个凉,随意套了件T恤,顶着湿哒哒的头发下楼。 陆修之已经在吃早饭了。 司怀走过去,对陆修之说:“我昨晚梦见你了。” 嗅到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陆修之心尖一颤。 “梦见……” 司怀顿了顿,刚起床的时候还记得梦见什么,洗了个澡就忘了。 陆修之抬眸看他。 发梢的水珠滴滴答答往下落,司怀眨去睫毛上的水珠,将前额的发丝捋到脑后,露出漆黑的眉眼。 他深深地望着陆修之,缓缓开口:“陆先生。” “你昨晚是不是给我托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司怀: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不要插师兄的队 陆修之:……
第65章 纸人
“你昨晚是不是给我托梦了?” 陆修之:“……” 半晌,他抿唇道:“活人不会托梦。” 司怀眨了眨眼,有些茫然:“那我怎么梦到你了?” 陆修之凤眸微抬,看着他耳廓上的水珠慢慢划落,滴至桌面,轻轻的哒了一声。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司怀想了想,他今天白天好像的确想了很久的大和尚。 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陆修之指尖顿了顿,看着他纯黑的瞳仁,等待下一句话。 司怀喝了口牛奶,认真地说:“可能是我睡着后脑细胞还在处理白天的信息。” “所以梦见你了。” “果然有些事情还是应该先科学考虑的。” “……” 陆修之垂下眸子,所以司怀是承认了白天在想他。 吃完早饭,司怀去院子祖师爷上香,有个人到的比他还早。 任高格站在祖师爷牌位前,双眼闭着,手拿三炷香,虔诚地拜了几拜。 司怀走近看了看,火苗挺旺的,看来祖师爷心情挺好。 任高格上完香,见司怀来了,立马说:“小司,昨天的辛苦费我已经打到你卡里了。” “我想给咱们道天天尊的嗯……住所?”任高格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个有点像狗窝的小木屋。 司怀眼睛一亮:“你要捐道观吗?” 任高格:“……不、不是。” 道观他哪儿捐的起…… “我是想出钱修葺一下这、这个简单的小木屋。” 司怀哦了一声,看着香炉里缓慢燃烧的香。 难怪祖师爷刚刚那么开心。 任高格问道:“这个有什么讲究吗?我不太懂。” “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告诉工匠。” 司怀:“没什么,就按你刚才想象的来。” 任高格心里一惊,连他想什么都能算出来的吗? 看来以后在外面得注意点了。 “另外,我还想捐个金身,”任高格顿了顿,对司怀说,“这方面我就更不懂了。” 司怀瞥了眼祖师爷的牌位,摇摇头:“金身就不用了。” 任高格愣了下,小声问:“新香客不能捐金身吗?” 司怀解释:“不是,祖师爷没有法相。” 任高格听不懂,只能从字面意思理解:“天、天尊他没脸吗?” 司怀:“……” 陆修之微微皱眉,法相一词是佛教用语,一是指诸法的相貌,指本质的体相,或指意义内容的义相。二是指法相宗,佛教宗派之一。 司怀随口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祖师爷不需要金身。” 第二句话任高格听得明明白白,他应了一声:“我知道了,那我就不……” 司怀:“所以金身的钱就折现吧。” 任高格:“……” 于是,任高格又捐了一大笔功德。 看着他走进对面的司家,司怀忍不住感慨一句:“老司真是交了个好朋友啊。” 陆修之沉默片刻,问道:“法相的事是师兄告诉你的吗?” 司怀点点头。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现代的佛道二教关系虽然不错,但也没有好到学习对方的教义。 看出陆修之在想什么,司怀懒洋洋地说:“师兄对佛教的东西挺感兴趣的。” “以前经常会去各地的寺庙听大和尚们谈禅……” 陆修之偏头看向小木屋,淡青色的烟雾萦绕着牌位,道天天尊的四个大字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亮眼。 知晓道术,研究佛法。 如果不是骗子,应该是个隐士高人…… 司怀没有留意到陆修之的沉思,继续说着以前的事情:“我跟着师兄去过一次就不想去了,他能在寺庙里呆上好几天,我受不了,一点肉都不给吃,那谁待得下去……” 说完,司怀拍拍陆修之的肩膀,叹了口气:“你在白龙马寺的那几年,应该也很不好过吧。” 陆修之:“……白龙寺。” 司怀又叹了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刻骨铭心么。” 陆修之:“……” ………… 今天下午没课,吃完中饭,司怀跟着陈老师去余镇。 余镇的发掘工作进入收尾阶段,之后的具体工作和司怀这种业余人士没有关系了。 司怀刚走进工作间,就感受到了里面沉重的氛围。 孟淳耷拉着眉眼,看到司怀的第一眼就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他,声音还带了一丝哽咽:“司老师!” 元玉和方道长坐在一旁,神色都有些黯然。 闹鬼都没见他们这副模样,司怀心里咯噔一下:“谁出事了吗?” 孟淳:“……不是,司老师,今天是你们在这儿的最后一天了。” “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吗?” 司怀愣了愣:“不就是结束工作了么,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陈福鸿笑了笑:“司老师说的不错,你们都在商阳大学,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很。” 孟淳挠挠头:“道理我都懂,但是以后司老师方道长不来,总觉得有些寂寞。” 司怀安慰道:“你可以闭上眼睛,假装身后有鬼,头顶有鬼……就会觉得热闹了。” 孟淳:“……” “司老师你带平安符了吗?” “要一百的还是八十的?” “以我们俩的关系都还要给钱吗?” “以我们俩的关系你居然好意思不给钱?” “……” 拿到价值八十元的平安符后,孟淳低落的情绪消失不见。 司怀和方道长研究了一会儿古籍上记载的道术,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问道:“方道长,目前有邪教的消息吗?” 方道长摇头:“没有,调查过张亮、祝诚联系的人,没有找到邪教的踪迹。” 司怀:“可能他们只是邪教的外围人员。” 方道长眉头紧皱:“祝诚那种程度都只是外围人员的话……” 司怀说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情,接着说:“麻辣烫还在炼鬼阶段,那个蓝袍都开始搞复活的事情了。” 方道长脸色变了变。 华国的邪教销声匿迹很久了,怎么突然又再次出现? 那个带□□的教主到底有什么目的…… 良久,他沉声道:“看来商阳是要变天了。” 在他思考的时间里,司怀已经投入了工作,听见这句话,顺手看了眼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晴的。” “方道长你换个天气软件看看吧。” 方道长:“……我在说邪教。” 司怀哦了一声,没想到都过去十几分钟了,方道长还在琢磨这事。 “邪教是归哪个部门负责的?” 方道长:“公安。” 闻言,司怀幽幽地叹了口气。 方道长低声道:“司观主,华国的公安机关还是可以信任的,你上次当初说起邪教的事情后,他们就加大了抵制邪教的宣传力度……” 司怀缓缓说:“他们钱倒是有的,就是动作慢了点。” “麻辣烫他徒弟的赏金到现在都没有打过来。” 方道长沉默了,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会想岔了,面前这位可是司观主啊! 傍晚,最后一天的工作结束,陈福鸿提议大家一起吃顿饭。 陈福鸿订的饭店位于商阳市区,众人过去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高峰,堵了半个小时,位置一动不动。 司怀打开地图看了看距离:“不如走过去吧,挺近的,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导航领着他们穿过一条老街,老街的建筑陈旧,墙面也灰扑扑的,几个小孩蹲在店门口折纸玩。 “滴滴——” 电瓶车的喇叭声在身后响起,司怀往侧边让了让,顺手拉了把孟淳。 孟淳正在回消息,没看路,直到感觉自己踩到什么东西了,他才收起手机,看到脚下竟然踩着一个纸扎人。 他面前是一家纸扎店,门口堆满了花圈、纸扎人、纸质别墅等等,占据了半条路。 孟淳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中年眼镜男人冲到他面前,怒道:“你不看路的么?!” “这么大的路都能踩到我的东西?!” 孟淳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发觉孟淳没有跟上来,司怀回头,只见他停在一家纸扎铺门口。 司怀走过去问道:“你要买元宝吗?可以问我买的。” 孟淳:“……不是,司老师,我不小心踩破他的纸人了。” “老板,多少钱啊?我赔给你。” 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这个女娃娃我做了好几天。” “至少要一千块。” 司怀低头,躺在地上的纸人穿着红衣绿裤,脸上只是粗糙的画了眼睛嘴巴,连鼻子都没有。 粗制滥造。 “这个最多十块吧?”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怒了:“十块钱?!十块钱连材料费都不够!” “你去给我买个看看。” 司怀打开拼多多,搜索纸扎人,把手机放到他眼皮子底下:“哝,人家十块钱的比你做的好看多了。” 孟淳对中年男人说:“老板,这纸人是你放在路边的,咱俩都有错,你别坑我啊。” 中年男人冷笑:“我说一千就是一千。” 司怀有点饿了,不想和他废话:“最多二十,不要拉倒。” “不然报警吧,让警察叔叔来决定。” 队伍少了两个人,陈福鸿和方道长等人又折了回来:“怎么了?” 司怀指了指中年男人:“他想敲诈勒索。” 中年男人:“……” 一群男人围在店门口,司怀又说要报警,中年男人咬了咬牙,只能松口:“一百!” “行行行,一百。” 孟淳也不想和他耗下去,赔了钱,几人继续往饭店走。 包厢是提前订好的,司怀坐在孟淳边上,见他两手空空,问道:“你没把纸人拿来?” 孟淳应了一声:“我要那玩意儿干啥,又丑又吓人。” 司怀提醒:“要一百块呢,留在纸扎店不是便宜那老板了么。” “有道理,等会儿吃完饭再去拿吧。” 孟淳拧开可乐瓶盖,一抬头,看见窗外飘过一抹红影。
第66章 公平
红影飞快地掠过,孟淳仿佛看到一张模糊的人脸,吓得手抖了抖,可乐倒在桌上。 司怀连忙往后退了退,见孟淳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也望了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他疑惑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我好像看到有人……”孟淳顿了顿,结结巴巴地说,“飘、飘过去了。” 司怀淡定地吃着小菜:“是人的话怕什么。” “可能在擦窗户吧。” 孟淳:“……” “包厢在三楼,大晚上的,应该不会有人在外面擦窗户吧。” 司怀瞥了他一眼:“是鬼的话更不用怕了。” 孟淳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包厢里坐着三个道士,他身上还有张平安符,的确没什么好怕的。 “吃饭吃饭。” 这家饭店的口味偏辣,司怀不太能吃辣,饭吃了一半,可乐已经喝完了一大瓶。 他扭头对孟淳说:“我去上个厕所。” “我也去。” 孟淳打了个酒嗝,慢吞吞地站起来。 他和陈老师喝了好几瓶啤酒,肚子涨得厉害。 走进厕所,孟淳直奔隔间,坐在马桶上和司怀聊天:“司老师,你平常住寝室么?” “改天晚上可以约个夜宵,小吃街那边有家烧烤店味道很好……” “不住寝室,你可以白天请我吃饭。” “行吧,白天的话得等古墓的事情忙完,不然我都不在学校里。” 孟淳说完,放下手机,抽了几张纸。 他低头提起裤子,忽然发现脚下的瓷砖多了抹绿影。 右侧的隔间有人。 孟淳手僵了僵,昏昏沉沉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 他记得很清楚,进来的时候隔间门都是开的。 厕所除了司怀和他没有其他人。 孟淳哑着嗓子喊:“司、司老师……” 没有人回应。 吱呀一声,右边的隔间门动了动。 脚边的绿影愈发清晰,下一秒,隔间下方的缝隙出现了绿色的裙摆。 裙摆下方是空的,没有脚。 女、女厕鬼? 孟淳吓得叫了出来,双手颤巍巍地拿出裤兜里的平安符。 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咚咚咚——”孟淳所处的隔间门被敲响了。 “啊啊啊啊!救命!” “……你瞎叫什么?便秘了?” “司、司老师?” 孟淳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见门外真的是司怀,这才安下了心。 司怀撩起眼皮,对上他惨白的脸:“没纸了吗?” “不、不是。” 孟淳缓了会儿,连忙说:“我看见厕鬼了!” “就刚刚,旁、旁边。” 司怀推开两边的门,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又在厕所里走了一圈,一丝阴气都没有找到。 “没有。” “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会吧。” 孟淳躲到司怀身后,看了眼右侧的隔间:“我明明看到有条绿色的裙子……” 司怀仔细检查他手上的平安符,没有任何变化。 “应该不是鬼。” 孟淳小声问:“那是什么?” 司怀沉吟半晌:“如果你不是眼花的话……” 孟淳心里一紧。 司怀:“那我也不知道了。” 孟淳:“……” 两人回到包厢,一路上没有任何异样。 …… 因为喝酒,这顿饭吃到很晚,孟淳不敢一个人去纸扎店,司怀看了看地图,他要到老街另一边坐公交,便陪着孟淳一起去。 十点多,老街上的店面大多数都关了,路灯似乎破了,发出滋滋的声音,没有一丝光,前方的道路一片漆黑。 孟淳打开手机手电筒,往司怀身边挨了挨:“这条路好黑啊。” “吓人。”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短促的笑声,孟淳吓得打了个激灵:“司、司老师。” 司怀回头一看,是一个正在关卷帘门的阿姨。 意识到笑声被人听见了,阿姨对孟淳说:“这条路不算黑的。” “男生嘛,阳刚一点,怕什么黑。” 听见人声,孟淳松了口气,鼓起勇气回头。 见孟淳这副模样,阿姨叹了口气:“难怪国家培养男孩子的阳刚之气。” 孟淳:“……” 他小声嘀咕:“我这还不够阳刚么。” “我怎么不知道要培养阳刚之气。” “司老师你说是吧,这要怎么培养?” 司怀瞥了他一眼:“你去生两个孩子吧。” 孟淳没有反应过来:“???” 司怀:“为母则刚。” 孟淳:“……” 走过拐角,身后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孟淳以为是刚才那位阿姨,十分阳刚地停下脚步,举着手机转身。 手电筒的灯光照射在树上,他清晰地看到树后探出了一个脑袋,皮肤惨白,眼睛嘴巴歪斜,没有鼻子,隐约可以看到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 “啊啊啊啊!” 司怀转身,看到树后的人影,眯了眯眼睛。 孟淳颤抖地弯腰,想捡起地上的手机。 他一低头,只见周围店面旁的各条小路,都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他们手脚僵硬,衣服各异,共同点是脸颊惨白,五官简陋,甚至还有一两个没有五官的。 树后红衣绿裙的女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她裙子的半边凹陷折损,和孟淳傍晚不小心踩到的纸扎人一模一样。 孟淳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这、这些都是……” 司怀扫视一圈:“纸扎人吧。” 孟淳眼前一黑:“她、她想做什么……” 司怀想了想:“送货上门?” 孟淳:“……” 看着逐渐靠近的纸扎人,司怀乐呵呵地说:“居然会走路。” “早知道就不用特地赶过来了。” 孟淳心态没司怀那么好,欲哭无泪地问:“……司老师,现在怎么办啊?” 司怀实话实说:“不知道。”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纸扎人。 想了会儿,司怀从书包里拿出镇鬼符,扔了过去。 纸扎人停都没有停一下,继续靠近。 司怀挑了挑眉,又扔了张平安符过去,纸扎人已经没有反应。 看来符纸对纸扎人没效果。 司怀往前走了一步,孟淳连忙拉住他:“司老师,你、你要干什么?” 司怀:“我把符捡回来,还能用。” 孟淳沉默片刻:“别捡了,我买、我买还不行么。” 短短一分钟时间,数十个纸扎人走了出来,堵住几条岔路,只给他们留了一条路。 司怀偏头望过去,唯一的那条路通往的是纸扎店。 “走吧。” 孟淳哆哆嗦嗦地往前走,时不时看一眼身后, 为首的是那个红衣绿裙的纸扎人,坡着脚,离孟淳越来越近。其余纸扎人们站在几米之外,保持着原来的距离,他们走一步,纸扎人们走一步。 见孟淳频频回头看,司怀安慰他:“放心,跟着呢。” “这一百块钱花的多值啊。” 孟淳:“……” 纸扎店就在几十米外,没过多久便到了。 中年男人坐在店门口,双手飞快地折着手中木条,转眼间,一个纸扎人的骨架便完成了。 听见两人的脚步声,他头都没抬,冷笑道:“来了啊。” “知道白天做错了么?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赔礼道歉,否则的话哼哼……” 中年男人冷哼两声,放下手中的骨架,缓缓抬头,对上了手机的摄像头。 ??? 司怀眨了眨眼:“这算是恐吓威胁吧。” 说着,他举着手机拍了拍身后的纸扎人们。 阴魂没有实体,无法用手机拍到,纸扎人就不同了,拍的清清楚楚。 中年男人气得嘴角抽搐:“你、你竟然敢……” 司怀反问:“我怎么不敢?” 孟淳在一旁恍恍惚惚,他都做好了赔钱的打算,没想到司怀竟然直接开始录视频了。 中年男人双手掐诀,嘴里念着什么咒语。 一阵冷风飘过,众多纸扎人朝着司怀冲了过来。 司怀没搭理纸扎人,一拳打在中年男人脸上,打断他施咒。 中年男人摔下椅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司怀:“你、不是道士么?” “居然直接动手打人?” 司怀又踹了他一脚:“我还能动脚呢。” 中年男人意识到这是个与众不同的道士,转身想跑。 司怀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挥拳狂揍。 期间抽空质问道:“你说!你是不是想敲诈勒索我们?!” 中年男人被揍的呜咽承认。 司怀:“说大声点!” “是、是的……” 孟淳趁机踹了中年男人两脚,见他被司怀揍的鼻青脸肿,小声喊道:“司观主,要不就这样算了?” 纸扎人没对他们做什么,他们现在已经暴揍了这店主一顿。 司怀怒道:“不行,他居然还想着坑你钱!” 孟淳有些感动,下一秒就听见司怀说:“你有那闲钱还不如给我。” 孟淳:“……” 中年男人虽然被摁在地上揍,但脑子还是清醒的,听司怀半句话不离钱,连忙说:“我、我赔钱,我赔钱!” 闻言,司怀停了下来:“赔多少?” 中年男人艰难地睁开眼睛:“您说多少?” 司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懒洋洋地说:“你白天想让我们赔多少?” 中年男人:“一、一千。” 司怀点头:“我也不坑你,那就一千块钱。” 中年男人有些惊讶,只要一千这点小钱? “真、真的吗?” 司怀:“我们是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当代大学生。” “公正、平等,公平懂么?” 中年男人愣愣地看着他,掏出手机:“那、那我扫……” 司怀继续说: “一个纸扎人一百块,一千块钱的话……你赔我十个纸扎人就行了。” 中年男人:??? “看你戴着眼镜,应该是个文化人。” 司怀一本正经地说:“赔人以鱼不如赔人以渔。”
作者有话要说: 司怀:打工仔来了
第67章 陆总
“赔人以鱼不如赔人以渔。” 中年男人:??? “你、我、这……” 中年男人第一次遇到这种逻辑鬼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司怀皱了皱眉:“你不会想赖账吧?” “刚才的对话我可都录着呢。” 中年男人:“……” 司怀眯起眼睛,拿起手机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脸。 咔嚓一声,中年男人沉默了。 司怀放大照片看了看,拍的很清楚。 中年男人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本来想坑一笔钱,结果反被坑不说,还被揍了一顿。 牵扯到脸上的伤口,他疼得呲牙咧嘴:“我不会跑的,这间纸扎铺是祖传下来的……” 司怀有些失望,如果跑了的话,说不定又是一个通缉犯。 中年男人捡起地上的眼镜,慢吞吞地说:“那个小兄弟,再商量一下?” “这二十多个纸人过两天要交货的。” 司怀:“那就别商量了。” “你把纸人给我,赶紧去干活吧。” “要会走路的那种。” 中年男人:“……” 司怀走进纸扎铺,里面的面积很大,半间屋子像便利店似的放着货架,货架上是元宝、香之类的东西,另外半间则整整齐齐地站满了纸扎人、纸扎马。 见纸扎铺整洁有序,司怀想了想:“你不给我也没事。” “这些纸人就存在你这儿吧。” 要纸扎人,又要放在他这里? 中年男人有些糊涂了,小声问:“你要这些纸扎人做什么?” 司怀:“跑腿。” “和你一样。” 中年男人顿了顿,试探地问:“你也要用他们去敲诈勒索吗?” 司怀:“……” 中年男人连忙说:“我手艺不到家,做出来的纸扎人和纸扎马一样,最多走走路,勉强动一动手,其他什么都不会的,你看我遇到你们,这不是栽了么,我这是前车之鉴啊。” “我祖上的手艺那才叫厉害,能说会唱……” 司怀没兴趣听他瞎哔哔,打断道:“……我不干敲诈勒索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会走路就够了。” “这些纸扎人最远能到哪里?” 事已至此,中年男人实话实说:“就商阳市内。” 商阳市内也够了,司怀继续问:“保修么?” 中年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不能保修,但看到司怀手里的手机后,还是怂得点了点头:“保修的保修的。” 司怀满意了:“那就这么定了。” 中年男人弱弱地说:“那个……你还没说让他们做什么呢。” “就跑腿啊。” 司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来加个微信,我把地址发给你。” 通过验证的下一秒,中年男人收到了Excel文件。 姓名、地址、电话号码、宝贝详情…… 司怀从包里掏出一叠平安符,数了数,递给中年男人:“就按Excel里的发货。” 说完,司怀意识到这些纸扎人没脑子,还是需要中年男人出一部分力。 他犹豫地说:“你的人工费……就当是补偿我们的精神损失费吧。” 司怀拉了把神情恍惚的孟淳:“你看都把他吓成什么样了。” “先合作一段时间试试,没有问题的话,咱们再商量长期合作的事情。” 中年男人也开始恍惚了:“你、你是要他们送货么?” 司怀点头:“你不是说他们只会走路么?” “除了送货还能做什么。” 中年男人神情呆滞,纸扎人居然还能送货? 本以为遇到是流氓道士,万万没想到是个当代周扒皮。 司怀走到纸扎人边上,勉强挑出几个有鼻子有眼,五官正常的,接着在桌上翻出只记号笔,在纸扎人手背上写了一到十的数字。 “就这十个。” 说完,司怀走到门口。 方才围着他们纸扎人都变回了原本的模样,静静地站在门口。 司怀拎起其中的红衣绿裙纸扎人,递给孟淳:“这个是你的。” 孟淳对上纸扎人惨白呆滞的脸,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不、不用了。” “让她也去送货吧。” 司怀低头看了看,这纸扎人没鼻子。 思索片刻,他给中年男人转了一块钱:“给她买个口罩带带,吓到客户就不好了。” ………… 几天后的下午,董大山刷到一条带着道天观话题的微博。 小桃爱吃桃:#道天观#卧槽,我昨晚23点下的单,今天早上起床,平安符快递就放在门口了,划重点,门口!!这也太快了吧!! 【卧槽,现在还有快递送到门口的?】 【居然不放丰巢或物业么?告诉我是什么快递公司。】 【我也是!我昨天下的单,早上就到了家门口了!】 【好像不是现在那些快递公司,是道天观自己送的。】 【我是商阳隔壁的,为什么还是普通快递?】 【大概因为道天观在商阳?】 ………… 董大山把手机放到司怀眼下,好奇地问:“你和什么快递合作了啊?” “我想给我女朋友买箱零食,送到她家门口。” 司怀回忆纸扎铺的店名:“老陈纸扎。” 董大山:??? “纸扎?这么别致的名字吗?” 司怀把纸扎铺老板的微信推给他,补充道:“只能在商阳市内,远了送不了。” 董大山叹了口气:“那算了,市内的话还是让跑腿骑士送吧。” 司怀哦了一声,撩起眼皮,注意到董大山发黑的印堂。 他皱了皱眉:“你最近做什么了?” 董大山茫然:“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 “我最近就在和女朋友聊聊天,连校门都没出,她这段时间课多,哎,她表白后我就没见过她……” 司怀提醒道:“你最近小心点。” “不是吧,来了桃花运就要走霉运么。” 董大山长叹一口气,琢磨了会儿,嘀咕道:“该不会是因为李文帅那小子昨天回寝室吧?” “他昨晚说撞见什么口罩妖,吓得路都不会走,我就扶了他一把……” 司怀敷衍地应了一声,低头画符。 余镇的事情结束,司怀又过上了学校陆家两点一线的生活,早上跟着陆修之出发去学校,傍晚蹭陆修之的车回家。 周五的晚高峰比平常更堵,车流一眼望不见尽头,一个小时过去了才动了几米。 司怀看了眼窗外,发现纸扎铺的那条老街就在不远处。 他扭头对陆修之说:“我去趟前面的纸扎铺。” 陆修之怔了怔:“要买什么?” “不是,送货。” 司怀简要地说了下自己和纸扎铺友好的合作关系。 陆修之沉默了:“我也去。” 两人走进老街,老陈坐在店门口做纸扎人。 看见司怀来了,他眼皮一跳,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连忙说:“昨天的货都发了。” 司怀哦了一声,解释:“我就是路过,顺便把符给你。” 老陈松了口气,接过他手里的符。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进纸扎铺,对老陈说:“陈老板,我来拿上星期预定的货。” “另外,你有多的灵屋、金山吗?有的话,我全部都收下了。” 老陈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我这就去给你收拾出来。” 年轻人的视线在店内扫了一圈,见这家小店还有别的客人,多看了两眼。 看清陆修之多侧脸后,他微微睁大眼睛,快步上前,喊道:“陆总。” 陆修之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司怀。 司怀一脸迷惑:“他在叫你吗?” 年轻人走近,递给陆修之名片:“陆总您好。” “我是恒阁食品的钱齐成,赵兴赵总的助理,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您。” 这下司怀听得清清楚楚,陆总,不是陆宗。 ??? 作者有话要说: 司怀:我耳背了吗?
第68章 陆氏
陆总? 总监? 总经理? 总裁? ………… 看着这个食品助理对陆修之恭恭敬敬的态度,司怀觉得有些眼熟,那天晚上,老司他朋友好像也是这样? 司怀陷入了沉思,逐渐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推理可能有点偏差。 准确的说,他忽略了很多小细节。 如果陆修之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那他哪有时间去白蛇寺当和尚呢?时间管理大师都做不到这种事情。 另外,以陆修之的能力,不会甘愿到一个普通的打工仔…… 想到陆修之曾多次说过自己有钱、老司对他的夸赞、自己纠正陆修之名字时他沉默的表情…… 司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神情恍惚。 陆修之一直在留意司怀的表情,见他双眼发直,知道他脑子转过来了。 他撩起眼皮,淡漠地看着面前这个莫名其妙打扰他们的年轻男人。 钱齐成没有留意司怀的情况,一心和陆修之套近乎。 发觉陆修之有些不悦,他挤出笑容,小声说:“陆总,听闻您和白龙寺交好,能不能、能不能介绍一下寂无大师?” 寂无大师是白龙寺前一任主持,十几年前退位后,便居于白龙寺,不见外人。 钱齐成跑了好几趟,到最后险些连白龙寺的门都进不去了。 “是、是为了赵总。” 陆修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钱齐成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也没料到被这么简单粗暴地拒绝了。 陆修之偏头,见司怀还愣地坐着,抿唇道:“这位是道天观的观主。” 钱齐成怔了怔,连忙上前:“您就是司观主吗?失敬失敬。” 道天观的事迹他听说过,因为白云观的道长们都对赵总的事情束手无策,赵家人便忽略了道天观。 看见陆修之和道天观观主关系密切,钱齐成犹豫片刻,问司怀:“司观主,赵总最近出了一些事情,请问您这两天方便去一趟赵家么?” 赵总,听来就是个很有钱的名字。 司怀渐渐回过神,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钱齐成连忙问:“请问您大概什么时候有空,我派车来接您。” 司怀顿了顿:“看价格。” “……” 钱齐成试探地说:“那、那现在?” “可以。” 司怀点了点头,扭头看陆修之:“你去吗?” 陆修之嗯了一声。 钱齐成心里一喜。 司怀立马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钱齐成:“……应该的应该的。” 没过多久,老陈整理出满满两蛇皮袋的东西,交给钱齐成。 从纸扎铺到赵家这段距离,司怀一言不发,连脑袋都没有转一下。 陆修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索良久,他点开易助理的微信,打了一行字。 片刻后,司怀手机震了震,收到一条短信:【您尾号为7890的储蓄卡账户收入20,000,000……】 司怀脸上终于出现了情绪波动。 他侧头,幽幽地看了陆修之一眼。 陆修之抿了抿唇,正想开口,车停了下来。 赵家到了。 下车后,钱齐成领着他们走进客厅,一位中年美妇端坐在沙发上,看见钱齐成身后的陆修之,怔愣片刻:“陆总。” 钱齐成连忙介绍:“夫人,这位是道天观的观主,司怀司观主。” “司观主,这位是赵总的母亲。” 他压低声音,把不久前讨要寂无大师联系方式失败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是陆修之介绍的道天观,赵夫人勉强安心了一些,让人赶紧上茶。 “司观主,赵兴出门了,大概马上就回来了。” 赵夫人喝了口茶,缓缓说:“赵兴是一个星期前开始不对劲的。” “前段时间公司出现了点小问题,他一直在加班,结果一天晚上回来,开始暴饮暴食。” “他每一顿都要吃之前好几顿的量,吃完再吃健胃消食片,也不去公司了,整天游手好闲。” “去医院检查过,身体没有问题,精神科的医生也说是正常的……” 说着,赵夫人顿了顿:“但是他最近痴迷于买纸扎铺的东西,商阳市内的纸扎铺都被他买遍了,买回来还让钱助理负责烧了……” 赵夫人絮絮叨叨地讲着儿子的不对劲。 司怀听了会儿,拿出手机打字。 赵夫人话音一顿,问道:“司观主,您这是……” 司怀实话实说:“查点资料。” “你继续说,我听着。” 赵夫人稍稍松了口气,心道,这个司观主虽然年轻,但还是很严谨的,知道查资料。 不像之前请的几位老道士,直接说没有问题。 她继续说:“还有,他最近花钱大手大脚,以前不是这样的……” 司怀低头,在网页搜索栏慢吞吞地打了四个字:【陆氏科技。】 【陆氏科技有限公司,目前是全球领先工业智能化整体解决方案供应商之一……主攻科技、医疗方面,在近十年内发展迅速,还与国家有关部门合作,共同开发……】 【陆氏科技掌权人到底是谁?为何十年来从未露面?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陆氏科技与司氏企业秘而不宣的关系,点击就看……】 看着一条条内容,司怀神情愈发严肃。 赵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司观主,您查到资料了吗?” 司怀点头:“查到了。” 见状,赵夫人更担心了:“赵兴他、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怀一口气喝了半杯水,冷静片刻,对她说:“我先去打个电话。” “好的。” 司怀走到门口,先给费秀绣打了通电话,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陆修之就是陆氏科技的掌权人后,他戳开微信,拨通了董大山的视频电话。 刚拨出去电话就被接通了,看见屏幕上司怀的大脸,董大山愣了会儿:“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女朋友呢。” 司怀木着脸问:“你在知道陆氏科技吗?” “知道啊,央视新闻都夸了他们多少次了,每年还都上那个什么富豪排行榜来着。” 董大山瞪大眼睛:“卧槽,该不会是陆氏科技的老板找你了吧?!” 司怀摇了摇头:“不是。” 董大山更疑惑了:“那你说起陆氏干嘛?” 司怀:“你还记得我结婚对象的名字吗?” “陆修之啊。” 说完,董大山深吸一口气:“他、他和陆氏有关系吗?” 司怀慢慢开口:“我也是刚刚知道,他是陆氏科技的总裁。” 董大山:??? !!! 半晌,董大山恍恍惚惚地问:“你、你没开玩笑吧?” “该不会是什么恶作剧,特地打视频电话看我的反应吧?” 司怀凑到镜头前,眨了眨眼:“不是。” “我是想让你看看有钱人长什么样子。”
第69章 合法
“我是想让你看看有钱人长什么样子。” 董大山:“???” 半晌,他面无表情地说:“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挂了。” 司怀木着脸,黑漆漆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董大山的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没有按下挂断键。 两人认识以来,他没有见过司怀这副模样。 看出司怀对这件事的震惊,董大山无奈地抓了抓头发,问道:“陆修之一直瞒着你这件事吗?” “他是在装穷么?难不成怕你看上他的钱?” 司怀摇摇头,实话实说:“没有,他没有瞒着。” “甚至还让陈管家告诉过我……” 董大山:“???” “告诉过你你还不信?” 司怀反问:“我刚才告诉你的时候你信么?” “……” 董大山沉默片刻,纳闷道:“你们家都有管家,你怎么就觉得他是个普通人?” 司怀慢吞吞地说:“我以为他们家破产了,陈管家是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忠仆……” 董大山:“……不是,你不是说订的娃娃亲么?你家里人都不知道他的情况?” 司怀哦了一声:“知道,他们废话太多,我懒得听。” 董大山无力吐槽,过了会儿,忍不住又问:“那面相呢?” “你不是看人很准么?” 司怀眨了眨眼,他平常不会特地看人的面相。 像董大山现在这种印堂乌黑,霉运当头,赤裸裸地把命运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会一眼看出来。 司怀从一开始就没有留意陆修之的面相,只是单纯地看他的皮相。 他顿了顿,缓缓解释:“光顾着看脸了。” 董大山惊了:“所以完全是你自己的原因?” 司怀点点头。 “那陆修之知道你知道这件事了吗?” 司怀想了想:“他刚刚给我打了两千万,应该是看出来了吧。” “……前半句话完全没有必要告诉我。” 董大山在寝室里喝了瓶冰水冷静了会儿,问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解决这个尴尬的事情?” 司怀摸摸鼻子:“我不是尴尬。” 董大山愣了下。 司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董大山幽幽道:“……所以你打电话给我是真心实意地来炫富的吗?” “那也不是。” 司怀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就算了。” “现在知道了,我还怎么拉着他帮忙驱鬼捉鬼啊。” “他的工资我哪儿付得起。” ??? 就这点小事? 董大山提醒:“司怀,人家都这么有钱了,还能贪你那点小钱?” “愿意陪着你捉鬼到处跑,那肯定是爱啊!” 司怀怔了怔:“你说的有道理。” 董大山不想吃狗粮,他都脱单了为什么还要被迫看他们秀恩爱?! “那我就先挂……” 司怀斩钉截铁地说:“他肯定是很喜欢捉鬼驱邪。” 董大山:“……” 司怀认真地想了想:“可能是很怀念以前在白龙马寺的生活吧。” “既然对钱不感兴趣,那我得给他一个名分……” “不说了,挂了。” 理清思路,司怀拍拍屁股站起来,毫不留情地挂断视频电话。 一辆轿车驶到赵家门口,从后座下来一个亮金金的男人。 他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手上戴着金表,连皮带的标志都是金的,整个人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洋溢着土豪的气质。 走到门口,他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嗬”的一声,一口老痰吐在花坛里,流里流气地走进客厅。 司怀进屋的时候,这个男人坐在赵夫人身边剔牙。 见司怀回来了,赵夫人连忙介绍:“这位是道天观的司怀观主。” “司观主,这就是我儿子赵兴。” 赵兴看了司怀两眼,见他连件道袍都没穿,撇撇嘴,对赵夫人说:“妈,我今天出门特地去请了几个道士神婆。” “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赵夫人喝茶的手一顿,惊讶地看向赵兴。 赵兴一边剔牙,一边说:“你不是觉得我不太对劲么?” “说实话,我自己也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还是多请些道士来,让他们好好看看,指不定家里有什么脏东西……” 说着,他伸手挠了挠肚皮,完全不在乎当着司怀和陆修之的面。 赵夫人看不下去他这随随便便的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说:“你去楼上把书房桌上的文件拿来。” “这种小事都要我去干,这大少爷当的……” 赵兴小声嘀咕,对上赵夫人的冷脸,还是站了起来。 等他离开,赵夫人朝着陆修之抱歉地笑了笑,解释道:“最近赵兴的脾气秉性也变了不少,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司怀收回视线,赵兴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阴气,赵家客厅也有遍布着丝丝缕缕的阴气。 但是赵夫人和帮佣阿姨身上却没有。 这鬼看起来是只缠着赵兴。 “司观主,您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司怀应了一声:“他身上的确有阴气。” 赵夫人脸色变了变:“所以他突然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有鬼作祟吗?” 司怀不敢确定,开口道:“可能吧。” “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赵兴是赵家的独苗苗,从小到大上的都是最顶尖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人是懒惰了一点,但不会这么不修边幅,陆总,您应该见过他以前的模样……” 赵夫人狠狠地夸了儿子一通。 司怀凑到陆修之耳边,小声问:“这是不是亲妈滤镜啊?” 陆修之摇头,赵兴的确是赵夫人所说的那种人。 司怀哦了一声。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陆修之抿了抿唇,轻声问:“你刚刚出去……” 话未说完,赵兴咚咚咚地从楼上跑下来,随手把文件夹扔到沙发上,不满地问:“就是这个吧?” 司怀抬眼,仔细地看了看赵兴的面相。 面相呈现出来的信息和赵夫人说的一样,是个讲文明懂礼貌的知识分子。 门口忽然传来了数道脚步声,是赵兴请的道士神婆们来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各个年龄层的都有,手拿各种法器,领头的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茅山道士。 赵兴连忙迎上去:“大师们快请进快请进。” 等他们坐下来,赵兴扭头对赵夫人说:“这位是新济观的道长,这位是……” 赵夫人朝他们点了点头,让帮佣阿姨上茶。 不等茶上完,赵兴起身,对着众人说:“大师们先看看我家有什么不对劲。” “等问题解决了,我请你们去五星级酒店吃饭!” 为首的茅山道长在客厅转了一圈,看见沙发上的司怀后,惊了惊:“司观主,你也来了。” 司怀盯着他看了会儿,记起来了:“你是之前一起做过道场的道士。” 茅山道士点头。 茅山道士是新济观的道长,新济观名气虽然没有白云观那么大,但也有不少香客。 见他和司怀聊了起来,赵兴走过去问道:“道长,你们认识?” 茅山道士简单地说了两句:“司观主道术天赋高超,远在我等之上。” 他这么一夸,其他几个道士神婆纷纷望了过来。 赵兴立马对司怀说:“那你也可以一起去吃饭。” 司怀瞥了他一眼:“饭就不用了,折现。” “你喜欢钱啊。” 赵兴嘴角一咧:“钱好啊,我有的是钱。” “只要你能解决掉我家里的脏东西,我给你一百万!” 一百万砸下来,另外的人也心动了,一个接一个地提问:“最近家里有什么异样吗?” “你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 还有几个拿出了法器,直接在客厅做法、跳大神等等。 司怀头一次见到这种群魔乱舞的景象,新奇地多了看会儿。 茅山道长拿出一张符纸,掐诀念咒,他把符纸往空中一扔,符纸慢悠悠地往楼梯方向飘。 “在二楼。” 赵兴压了压上扬的嘴角,带着他们上楼。 他一边走一边说:“这几天晚上我都睡不好,该不会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吧。” 走到二楼,茅山道长再次施法,符纸指向西侧的房间。 “这是?” “这就是我的卧室。” 赵兴说完,躲到了赵夫人身边。 赵夫人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看向司怀:“司观主?” 和茅山道士比起来,她更信任司怀一些。 毕竟司怀只看了赵兴两眼,就得出有鬼的结论。 司怀点点头:“这个房间的阴气重一些。” 站在门口的男道士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茅山道士挥手一指,符纸飘进卧室,自燃了起来,灰色烟雾萦绕在空中。 他飞快地掐诀,厉声念道:“显形!” 一声令下,符纸燃烧的灰烟渐渐出现了人形的轮廓。 “的确有鬼!”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站在门口的几个道士神婆抄出家伙扔进卧室,灰烟一一闪躲开。 下一秒,灰烟忽地散去,一阵阴风拂过,众人身前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黑影。 茅山道士神情一肃:“不好,是厉鬼!” “鬼、鬼啊!”赵兴大喊了一声,对众人说,“快杀了他!” 司怀偏头看了他一眼,赵兴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眼里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难掩激动。 看了看赵兴的脸,司怀又看了看那个厉鬼的脸。 一模一样。 思索片刻,司怀问赵夫人:“您当初生的不是双胞胎吧?” 赵夫人一脸茫然地摇头:“不、不是啊。” “怎么了?” 司怀哦了一声,淡定地说:“没什么,就是这个厉鬼和你儿子长的一样。” 听到这话,赵兴的脸色微微扭曲:“道长,您看得清那鬼的模样?” 茅山道士替司怀回答:“那是自然,司观主天赋高超……” 赵兴咬了咬牙,立马说:“肯定是那鬼幻化成了我的模样!” “他、他想夺舍!” 司怀懒洋洋地问:“你怎么知道?” 赵兴怒道:“你废什么话!收钱做事,让你把那个鬼杀了就赶紧杀了!” 他莫名其妙突然发怒,茅山道士皱了皱眉,喊道:“赵先生。” “动作快点!我出两百万!” 赵夫人渐渐回过神,连忙喝止:“谁都别动!” “司观主,您刚才说什么?” “那厉鬼的模样……” 赵兴打断道:“妈!你别听他瞎说!” “这个道士说不定和那厉鬼是一伙的!” “你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司怀看着他,随口问了句:“你是不是和一个蓝袍道士合作夺的舍?” 赵兴大惊失色,满脸都写着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赵夫人心里一寒,咬牙问:“赵兴,我问你,十岁养了什么宠物?” 赵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记不清了。” “妈,我真是你儿子!” 司怀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阴魂,阴魂哽咽地说:“是、是一只拉布拉多,叫cookie。” 司怀原话复述给赵夫人。 “对,是cookie。” 赵夫人眼眶立马红了,一把推开赵兴:“这不是我儿子!” 茅山道士亲眼见识过司怀的能力,丝毫没有怀疑。 他挥剑指向赵兴,喝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其他人的法器也纷纷转向他。 见状,赵兴破罐子破摔,他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阴恻恻说:“是赵兴本人自己同意把身体给我的。” “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闻言,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赵夫人攥紧衣角:“司、司观主?” 司怀:“他没有撒谎。” 茅山道长脸色十分难看:“这、这……该如何是好?” “是本人自愿让出身体的话,根本无法召回魂魄……” 赵夫人眼前一黑:“为、为什么?” 司怀想了想,解释道:“就是说赵兴身体里的魂魄,是经过户主同意,合法入住的。”
第70章 待遇
司怀的解释通俗易懂,赵夫人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怎么会让他住进来呢!” 一旁真赵兴的魂魄哭哭啼啼地说:“上星期因为公司的事情一直睡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见有人追着问我要身体。” “他实在太吵了,我就同意了,我还以为就是做梦……” 司怀原话复述。 赵夫人连忙说:“梦里的话怎么能作数呢。” 茅山道士摇头:“那也是赵总亲口同意的。” 见众人束手无策,假赵兴猖狂地出声:“他把身体给我了,这就是我的身体。” 司怀抬眸看他,有些纳闷:“你在高兴什么?” 假赵兴扯起嘴角:“你们没辙的——” 司怀冷笑道:“跑不掉了还这么高兴?” 假赵兴愣了愣,反应过来现在的形势对他不利。 他往后退了几步,虚张声势地说:“这可是赵兴的身体!” “你们敢做什么?!” 司怀哦了一声,上前两步,一拳将人打到在地:“敢揍你。” 说完,他又是两拳砸了下去。 赵兴的身体身娇肉贵,三拳挨下来,假赵兴疼得眼前发黑,眼睛嘴巴立马肿了。 他艰难地看向赵夫人,喊道:“这可是你儿子的身体!” “你唯一的儿子!” 司怀又是一拳砸在他嘴巴上。 赵夫人回过神,连忙走上前。 假赵兴心里一喜,只见赵夫人高高地抬起手,他又挨了一记重重的巴掌,赵夫人的美甲很长,在他脸上抓出了数道伤口。 假赵兴怒道:“你、你这个臭婆娘,连亲生儿子都打!” “我打我儿子关你什么事!” 赵夫人反手又是两巴掌:“就该让他长长记性!” 说完,她咬紧牙关,扭头看司怀,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司观主,您有办法吗?” 司怀拎起假赵兴的衣领,冷声道:“快点,说你愿意把身体还给赵兴。” 假赵兴死死闭着嘴巴。 司怀皱了皱眉,对准他脸上的伤口来了一拳。 “快点。” 假赵兴痛得叫出了声。 司怀:“不说就揍到你说为止。” 看他没空解决自己的疑惑,赵夫人小声问茅山道士:“道长,这、这样也可以吗?” 茅山道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反正他是没办法。 眨眼间的功夫,假赵兴又挨了数拳,看出司怀说的是真话,他咬牙切齿地说:“行,我说。” “我愿意把身体还给赵兴。” 话音落下,无事发生。 假赵兴吐出一口血沫,扯起嘴角,阴笑道:“我当初可没有逼着他把身体给我。” “他是自愿的。” “你这是屈打成招,不可能有用!” 司怀想了想:“你快对着道天天尊说这个话。” 道天天尊?什么玩意儿? 假赵兴还没反应过来,司怀的拳头已经落了下来。 “快点。” “我——唔——” 假赵兴脸颊肿起,含糊不清地说:“我、我对道天天尊说,把身体还给赵兴。” “都说了,你这是……” 忽地,一阵清风拂过,假赵兴话未说完,身体一轻,像是能被这阵风刮跑似的。 假赵兴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低头。 他抬了抬手,只见自己的魂魄脱离了赵兴的身体。 假赵兴难以置信,咆哮道:“这不可能!” “我不是自愿的!” “我是被逼的!” “人家还是被你骗的呢。” 司怀眯了眯眼,打量附在赵兴身体上的魂魄。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肥头鼓脑,丑陋不堪,他躺在赵兴身体上,一动不动,似乎在期冀自己重新附身。 司怀抓住他的头发,直接将这个魂魄从赵兴身上抽出来。 炽热的阳气灼烧着头皮,魂魄受伤的疼痛是身体受伤的数倍,假赵兴痛得面色扭曲,惨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 司怀皱着眉,把他扔到一旁。 短短几秒钟,假赵兴不仅头发没了,连头皮都被烧了一层。他痛得眼前模糊,本能地想逃跑。 司怀掏出一张镇鬼符,将他牢牢定在原地。 赵夫人等普通人只能看到假赵兴晕了过去,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茅山道士看出司怀用的是镇鬼符,施了一个显形咒术,假赵兴的魂魄出现在众人眼前。 见状,众人意识到司怀的屈打成招起效了! 赵夫人赶紧问:“司观主,那我儿子现在是能回来了吗?” 众人看向一旁泛着泛着淡淡黑气的模糊魂魄。 赵兴缓缓飘近身体,在身体上方转了几圈,依旧无法接近自己的身体。 他茫然地看向司怀:“道长。” 茅山道士眉头紧皱:“不好,赵总因为被抢占身体一事心怀怨恨……” “再加上方才与我等对峙,如今怨气加身,怕是无法回归本体了……” 假赵兴的本是想让真赵兴魂飞魄散,目的虽然没有达成,可真赵兴的魂魄还是受到了影响。 解决了一个问题又来了一个问题,赵夫人气血翻涌,身形微晃,险些晕过去,站在她边上的神婆连忙伸手扶住。 缓了会儿,赵夫人紧张地问:“那怨气好解决吗?” 茅山道士解释道:“厉鬼的怨气多因为执念,消除执念即可,但赵总是生魂,和阴魂不同,一些术法对他……” 说着,众人听到轻轻的咒术声。 循声望去,只见司怀站在一旁,对着赵兴的魂魄说了什么,魂魄周身的黑气渐渐消失。 赵兴茫然地看着司怀,一阵吸引力将他往地上拉。 再次睁眼,他便感受到脸颊伤口的剧痛:“我、我……” 赵夫人冲过去,死死地抱住儿子。 茅山道士恍了恍神,过了好一会儿,他走到司怀面前问:“司观主,你、你刚才念得是往生咒吗?” 司怀点头。 茅山道士不敢相信:“可道教往生咒乃是超度咒术。” 是把鬼送到地府的啊! 司怀瞥了他一眼,解释道:“念一半,把怨气散了就好了。” 茅山道士:??? 站在他们身后的几个道士神婆听见了对话,其中一个年轻的男道士低声询问:“这位司道长是?” 神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是道天观的司观主啊。” “道天观你不知道吗?” 男道士摇头:“我刚来商阳不久,不清楚道天观的事。” 神婆对业内发生的事情十分了解,立马给他解释起来:“道天观最近风头正劲,他们家的平安符和美容符卖那叫一个好……” 男道士一边听着,一边打量倚着墙的司怀。 司怀懒洋洋地站着,随口回答茅山道士的问题。 “往生咒竟然还能这样用吗?” “你下次可以试试。” “那应该念到哪里为止呢?” “第二段。” 茅山道士点头道谢,正欲收起手中的桃木剑,忽然被人推了一下,桃木剑直直地戳中假赵兴的魂魄。 魂魄凄厉地惨叫一声,原地魂飞魄散,悬在空中的镇鬼符缓缓飘落。 茅山道士愣了愣,转身一看,神婆站在他身后,愣愣地看着他手中的桃木剑,夸道:“陈道长,您真是道术高深啊。” 一把桃木剑就把人家戳的魂飞魄散,连咒都没有念! 茅山道士轻咳两声:“哪里哪里,大概是因为司观主的镇鬼符……” “害,陈道长,你可是新济观……”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司怀低头,看着刚刚贴在假赵兴身上的镇鬼符。 他还没来得及问邪教的事情呢! 难怪反派死于话多,聊天真是碍事。 司怀皱了皱眉,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现在邪教还不是通缉犯,而且假赵兴说不定和之前那个鬼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 赵兴魂魄无恙,只是身体受了一些皮外伤,众人在客厅休息片刻,赵夫人给每个人包了红包,到司怀这儿的时候,又递给他一张卡,低声道:“司观主,两百万还是作数的。” “等赵兴伤势痊愈,我们再去道天观上香捐功德。” 司怀一手红包一手卡,见陆修之两手空空,问道:“他的呢?” 正在给赵兴上药的助理连忙走过来,凑到赵夫人耳边说:“陆总这趟来是另外收钱的。” 赵夫人顿了顿,也递给陆修之一个红包。 收完钱,司怀和陆修之离开赵家。 一上车,司怀打开红包,是一张五万的支票。 他好奇地看向陆修之手里的红包。 陆修之直接把红包给他。 司怀拆开,二十万的支票。 ??? “你居然有二十万?!” 什么都没做就拿二十万块? 司怀把红包还给他,幽幽道:“这就是总裁的待遇吗?” 听到总裁两个字,陆修之掀了掀眼皮,盯着他黑漆漆的眸子。 司怀摸摸鼻子,慢吞吞地:“我都知道了。” 想到他的脑回路,陆修之沉默片刻,忍不住开口:“你知道什么了?”
第71章 学校
司怀眼神飘忽,不敢直视陆修之:“知道你是陆氏科技的总裁了。” 听见这话,陆修之眉眼缓缓舒展开,嗯了一声。 司怀把二十万的红包还给他。 陆修之:“你不要吗?” 司怀顿了顿,知道这二十万他看不上眼:“这个是你的钱。” “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但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祖师爷的房租我也会正常交的,哦,还有你打给我的钱,明天我去趟银行还给你……” 陆修之微微皱眉:“不用。” “要的。” 司怀偏了偏头,认真地说:“我现在不缺钱。” “再说了,我和你结婚也不是为了钱。” 陆修之抿着唇:“是为了学分。” 司怀张了张嘴,学分就是个借口。 他和陆修之结婚,一开始单纯的是因为阴气。 图学分总比馋人家身子听起来正常点。 司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说别的事:“那个……陆先生,我想请你担任我们道天观的监院!” 监院,一般是由常住道众公选,总管内外一切事务。 怕陆修之拒绝,司怀补充道:“名誉监院,不用负责具体事务。” “当然,如果你想处理的话就随意来。” “还可以过上怀念的白蛇寺生活。” 诵经、参禅、处理公务…… 平日除了寂无大师,很少有人主动接近陆修之。 十年来,他几乎都是一个人过的。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眼底情绪不明。 他不说话,司怀以为陆修之在回味以前快乐的和尚日子,连忙说:“我不介意你在家敲木鱼你念经什么的。” “祖师爷也不会介意的。” “……” 陆修之慢慢说:“我不念经。” 以前念经是为了修定修心,不受厉鬼冤魂的影响。 现在他不需要了。 司怀眨了眨眼,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陆修之结实的手臂。 他的西装外套不知什么时候脱掉了,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隐约可以看见布料下流畅的肌肉线条。 想起之前看到陆修之半裸的身体,胸肌、腹肌…… 司怀睁大眼睛,惊道:“你是武僧吗?” 陆修之:“……” 司怀想了想,改口道:“那你可以在家随便练嗯……棍?长枪?还是拳法……” 他正琢磨寺庙的武僧还能练什么,熟悉的寒气逼至面前。 司怀抬眼,对上陆修之近在咫尺的浅棕色眸子。 “我不是和尚。” 陆修之低声道:“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微凉气息喷吐在脸上,司怀恍了恍神,晕乎乎地问:“可你不是在寺庙呆了很久么。” “不是和尚还能是什么?” “炊、炊事班?” “……” 陆修之淡淡地说:“因为有个人一直不来。” 司怀一脸茫然:“谁?” “陈管家吗?他不来接你吗?” “……” 陆修之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掐了把司怀的脸。 “不是,是一个小坏蛋。” 陆修之的手冰冰凉凉,碰到脸上很舒服,司怀没有躲,蹭了会儿凉气,纳闷地问:“那你为什么要等那个坏蛋?” “你们约好一起出家了吗?” “不是,约好一起回家。” 轿车缓缓减速,停在陆家大门。 陆修之收回手,轻声道:“到家了。” ………… 第二天早上,司怀吃完早饭,好奇地问陈管家:“陈叔,陆先生有什么弟弟妹妹吗?” 陈管家:“先生是独生子,只有表弟表妹。” 司怀又问:“有谁小时候和他关系很好吗?” 陈管家不假思索,摇头道:“没有。” 司怀愣了愣,那陆修之当初在等谁? 正想着,三四人结伴走进院子,径直走到祖师爷小木屋前上香。 是住在江南大苑的几个香客,任高格也在其中,他前几天买了小区的二手房,直接拎包入住,每天都会抽空来给祖师爷上香,回报小木屋2.0的制造情况。 司怀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上完了香,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聊天。 “最近商阳的道长们好像比以前活跃不少,我最近在路上经常看到穿着道袍的道长。” “昨天我还在路上遇到一个六道观的道长,知道我是道天观的香客后就走了。” “我完全没有感觉啊。” ………… 任高格现在听见陌生道士就脑壳疼,他提醒道:“路边的陌生道士还是不要理的好。” “我上次就被恩将仇报,幸好有道天天尊和司观主……” 瞥见司怀出来了,任高格连忙喊了一声,问道:“司观主,最近商阳为什么有那么多道长出没啊?” 司怀也不清楚,想了想:“过几天商阳有个华国道术交流会,可能和这个有关吧。” 任高格松了口气:“是因为正规活动就好。” “我就怕和那个邪教有关。” 听见邪教两个字,另外几个香客连忙问:“什么邪教?” “你们不知道吗?你们没有发现最近商阳抵制邪教的宣传力度大了不少么?听说是几个月前开始的……” 司怀走到祖师爷牌位前,小青蹲在小木屋边上,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肉团,等它长大。 司怀脚步一顿,像昨晚的单子来的突然,小青不在。 后来因为有其他道士神婆,他便没有召唤小青。 失去了一个修功德的机会。 而且大单子也不是每天都有…… 司怀低头思索,一缕青烟缓缓上升,熏得他打了个喷嚏。 香炉中焚烧的香微微颤动,一截香灰掉落,被风吹到了供奉品上。 司怀盯着看了会儿,懂了。 他扭头对小青说:“小青,以后你负责每天清理香炉,还有香客们的供奉。” 小青乖乖点头:“好的。” 见今天牌位前供奉的是芒果,他舔了舔嘴巴,小声问:“供奉要怎么清理?” “吃了吗?” 司怀点头:“吃了,帮祖师爷吃了这些东西。” “这是修功德。” 小青迷茫地仰头:“吃东西也是修功德吗?” 司怀一本正经地说:“普通的吃东西不是,为祖师爷吃供奉是清理生活垃圾,还没有残余物,当然是修功德。” “清扫香炉让咱们祖师爷保持美丽,令香客身心愉悦,所以也是修功德……” 司怀叭叭叭说了一通,小青恍然大悟,拍拍胸脯保证:“我会好好修功德的。” “绝不放过一个芒果核,浪费一片芒果皮。” 向祖师爷汇报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司怀赶去学校上课。 早上是两节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整个大教室的人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打瞌睡,剩下一个老师在讲台上面无表情地念着课件。 司怀戳开方道长的微信,描述了一遍昨晚赵兴被附身的事情,点开微博。 之前抽奖的清心符和镇宅符开奖了,司怀复制中奖人的地址时,看到一条评论: 【观主,我姐姐最近老是做噩梦,梦见有人花钱买她的命,这种梦有什么含义吗?】 司怀皱了皱眉,回复道:【让她拒绝。】 很快,底下一堆评论: 【这个梦代表了什么吗?】 【不要只说一半啊!】 【啊啊我小时候也梦见过。】 【怎么看着怪吓人的。】 【观主,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啊?】 ………… 司怀不能把邪教的事情直接告诉他们,一是因为怕大家做普通噩梦会小题大做,二是邪教的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给某些心怀叵测的人提供材料。 他想了会儿,开始写微博文章:【学会说不,学会拒绝,从做梦开始。】 【你还在为不懂拒绝而烦恼吗?还在为做噩梦忧虑焦躁不安吗?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如果你是不懂拒绝的人,这个梦境便是你练习拒绝的最佳场地…… 如果你是直言不讳的性情中人,这个梦境便是你练习拳脚的最佳场地…… 如果你是………… 司怀笼统地把人的性格分成几大类,确保每个人都能对号入座后,给出打、骂、拒绝等等决绝方案,末了强调一句,如果噩梦缠身很久,可以就近前往道观上香。 下课铃声响起。 董大山伸了个懒腰,关了手机静音,下一秒,叮咚叮咚地跳出一堆消息。 他点开看了看,扭头问司怀:“司怀,那个老陈纸扎的快递,是不是晚上下单早上就能到货?” 司怀点头:“对。” 为了避免撞到人,不让客户受到惊吓,纸扎人都是凌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送货。 只要二十四点前下的单,第二天天亮前都会送到。 董大山挠挠头:“隔壁师范的学姐问我,她为什么没有收到,她朋友的都收到了。” “怕把她漏了。” 同城送货没有单号,购买人没办法看详细地址。 “我问问。” 司怀点开老陈纸扎的微信,字还没打完,就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 老陈纸扎:【一个纸扎人昨晚没回来。】 今天干饭了吗:【是商阳师范的单子么?】 老陈纸扎:【对。】 老陈纸扎:【昨天夜里下了会儿雨,不知道是不是脚滑掉进河里了。】 纸扎人的防水能力并不好,稍微沾点水没事,掉进河里、江里等等肯定是报废了。 司怀飞快地打字:【保修的吧?】 良久,聊天对话框顶端才跳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老陈纸扎:【保!】 老陈纸扎:【今天晚上再看看天气,天气不好就不能送货了。】 今天干饭了吗:【客户刚刚来找我了。】 今天干饭了吗:【你要负责。】 对话框再次一动不动。 片刻后,老陈纸扎发来一个十块钱的红包,备注骑士跑腿费。 司怀收了钱,扭头问董大山:“你是说的那个学姐住寝室么?” 董大山点头。 司怀翻出一张平安符,起身道:“我去送货。” “你要去师范宿舍吗?” 董大山眼睛一亮:“我也去,我女朋友就在师范对面的工商大学。” 司怀把平安符递给他:“那你顺路去送吧。” 董大山摊开手:“那你把跑腿费给我。” “……” 女生宿舍,男生止步。 司怀把平安符放在寝室楼一楼的置物架上,被董大山拉去了对面工商大学宿舍区。 商阳工商大学建校历史悠久,大多数寝室楼外部的标志都没了,门口的指引地图也有些模糊,看不清数字。 董大山看了很久,依旧分辨不出来,索性拉住路过的一个男生:“同学,你是工商大学的吗?” 男生点头。 董大山连忙问:“你知道13号宿舍楼要往哪儿走吗?” 男生愣了会儿,缓缓说:“我们学校没有13号宿舍楼。”
第72章 女鬼
没有13号宿舍楼? “我记错了么。” 董大山低头,翻了翻以前的聊天记录。 【我住在13号宿舍楼,离你们学校挺近的。】 清清楚楚的数字,董大山皱了皱眉:“不可能啊,我女朋友说她就住在13号宿舍楼。” “你们这是商阳工商大学吧?我记得你们学校有近30栋宿舍楼啊,是咱们大学城寝室区最大的学校了。” “对啊,”男生解释道,“1到31号,没有13号。” 董大山不信:“为什么会没有13号?” 男生:“听学长学姐说,13号宿舍楼在建校的时候频频出事,后来就拆了。” 董大山脸色变了变,他听人说过这件事,只是不知道是工商大学的寝室区。 “同学,你是什么专业的啊?” 男生:“我财政学的。” 董大山连忙说:“我女朋友也是财政学的,她叫徐子悦,大三的,好像是1班还是2班的……” “你认识她吗?” “我也是大三1班的,”男生顿了顿,继续说,“我们这一级没有叫徐子悦的女生。” “倒是贸易经济2班的班花叫这个名字……” “同学,这、这个课表是你们专业的吗?” “不是,我们没有这门课,是哪个专业的课表我也不知道……” “那你们学校的有2号食堂吗?” “我们学校的食堂不按数字分,隔壁师范才按数字。” ………… 一堆事实摆在眼前,董大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女朋友的信息全都是拼拼凑凑起来的! 司怀疑惑道:“你们之前没有见过面吗?” 董大山沉默了会儿,慢吞吞地说:“是玩游戏认识的,视频过。” “我说我是商阳大学的,然后她说她也在商阳读大学……” 听见是网恋,被问了无数问题的男生同情地拍了拍董大山的肩膀:“男孩子也要注意点啊,我室友网恋被骗了好几万呢。” 司怀神色一肃,连忙问董大山:“你被骗了多少钱?” 董大山摇了摇头:“没,她没让我给她买东西。” “就是每天晚上陪她聊天、打游戏。” 董大山指着自己眼下的青黑,悲愤地说:“我被骗了时间,被骗了感情!” “那没事。” 没骗钱就好,司怀安慰道:“你是廉价大学生,时间不值钱,感情就更不值钱了。” 董大山:“……” “不行!我受不了这个委屈!” 董大山向男生道谢,拉着司怀走到一旁僻静的小道上,直接拨通女朋友的视频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屏幕上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手机传出一道困倦的女声:“玉山啊,我还在睡觉的。” 董大山怒道:“我今天去了你们学校!我都知道了!” “你他妈骗我!你根本不是工商大学的学生!” 电话那端安静片刻,呜呜呜的哭了出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我、我其实读的是纺织职业学院,去年生了场大病,还休学了,我怕被你这个高材生嫌弃,所以才编……” 董大山沉默片刻,问道:“那你的名字也是骗我的吗?” “不是不是,你要不来我住的地方?我们见面说吧,我就住在大学城边上的云源公寓。” 董大山立马答应,又问了对方学号专业之类的信息。 前往云源公寓的路上一直在联系纺织职业学院的朋友,有没有徐子悦这个人。 “司怀,咱们过去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能算吗?” 司怀摊手:“卦钱。” “……” 董大山递给他一杯奶茶,这杯本来是给徐子悦买的。 司怀正好有些渴了,勉强同意他用奶茶抵卦金。 他掐指算了算:“四象交会,行桃花运。” 听到司怀这话,董大山又看到朋友发过来的消息,说学校里以前是有个叫徐子悦的女生。 他松了口气,安下心了:“哎……爱情,就是会让人感到自卑吧。” 司怀顺便给自己算了一卦:“唔……我还有笔小财运。” 他乐了,快步走进元源公寓。 两人走进1幢1单元,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董大山?” 董大山转身,愣了愣:“李文帅?” “你怎么在这里?” 李文帅一瘸一拐地走到电梯前,走到董大山的另一边,离司怀远点。 “我租的房子就在这儿。”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司怀,问董大山:“司、你们……你们不会也要住这儿吧?” “不是,”董大山摇头,“来见个人。” 李文帅长舒一口气,按下电梯键。 “我住顶楼,17楼。” 董大山还想说话,手机震了震,弹出徐子悦的消息。 【你到了吗?】 董大山:【到了,在楼下等电梯。】 【我来接你。】 董大山下意识看向电梯映出来的楼层号,18。 “李文帅,顶楼是17楼吗?” “是啊,18多不吉利。” 司怀撩起眼皮,只见丝丝缕缕的阴气从电梯门缝蔓延出来。 他思索片刻,递给董大山一张平安符。 董大山心里咯噔一下,攥紧平安符:“大、大白天的,不会吧……” “叮咚——” 电梯提示音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 李文帅刚抬起腿,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电梯……水泥的? 他仔细一看,电梯根本没有下来,他面前的是电梯井道! 李文帅背脊发寒,一阵阴风从头顶压了下来,伴随着娇俏的女声:“董玉山……” 他僵硬地抬头,头顶竟悬挂着一个女的,脖颈软塌塌的贴在背上,呈现出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脸色死白,双眼没有瞳仁,只剩下眼白,直勾勾地望着他。 “鬼啊啊啊啊啊!!!!” 李文帅吓得连连后退,摔在地上:“走开啊啊,我不是董玉山。” 似乎是意识到认错人了,女鬼的脑袋缓缓转动,发出咯咯咯的声响,慢慢飘出电梯井,看到了门口的董大山。 “董玉山,我来接你了。” 掌心温热的平安符提醒董大山发生了什么事,他愣愣地看着女鬼:“徐、徐子悦?” “你、你竟然是鬼?” 女鬼渐渐咧开嘴。 董大山恍恍惚惚地说:“我、我见鬼了?” “我居然也有今天……” 地上的李文帅听见了,脸色扭曲,嘴角抽搐:“神经病,都是一群神经病……” 女鬼往前飘了一段距离,感受到前方与众不同的气息,她猛地停了下来,脖子缓缓转动,扭向司怀。 “你是道士?” 司怀眨了眨眼:“道天观观主。” 女鬼从喉间发出一声低吼,惨白的脸变得狰狞,指甲和乌黑的头发暴涨数倍。 她阴森森地看着董大山,一字一顿地喊道:“董、玉、山!” 近距离看见女鬼变脸,董大山咽了咽口水,颤巍巍地躲到司怀身后。 “你竟然找道士来!” 女鬼目眦欲裂,愤怒地吼道:“那你当初承诺过的天长地久,海誓山盟算什么?!” 司怀想了想:“算成语吧。”
第73章 童工
“算成语吧。” “……” 董大山沉默片刻,慢慢地从司怀身后探出脑袋,对女鬼说:“姐姐,我从来没有承诺过那些东西啊。” “你现在连誓言都不肯承认了吗?!” 女鬼的眼白渐渐染上了红色,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董大山:“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 董大山苦着脸说:“我没有,我真没有。” “你、你是不是记错人了?” 女鬼恍若未闻,喃喃自语:“是你说的。” “你是我男朋友,是男朋友说的,是男朋友说的!” 司怀拍拍他的肩:“没事,新华字典不收版权费。” “承认也没事,” 董大山:“……” 他抓着司怀的胳膊,小声催促道:“司怀,司哥,你快做点什么的啊!” 这女鬼看起来快要发飙了啊! 司怀把书包挂到胸前,开始找符。 女鬼一头长发陡然冲到他面门,在触碰到司怀的前一秒被灼伤成灰烬。 她阴恻恻地看着司怀。 司怀被她腥臭的长发熏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忍不住对董大山说:“你女朋友不洗头。” 董大山:“……她不是我女朋友!!” 听到这句话,女鬼厉声尖叫,一楼的温度瞬间下降,董大山都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李文帅艰难地从地上拍起来,扶住墙的刹那被冻了个激灵,身体一晃,又倒在了地上。 董大山哆哆嗦嗦地对司怀说:“你、你怎么能说人家女孩、女鬼不洗头呢。” “她都生气了。” 话音刚落,女鬼的身体化为一团黑影,贴着墙面飞速挪动。 董大山背脊一凉,余光瞥见墙砖上映出一抹黑影,就在他身后。 下一秒,腥臭的长发抚上他的背脊,倏地缠住了他的脖颈,企图将他往后拽。 女鬼的目的本来就只是董大山,意识到司怀不是个好对付的,索性不和他正面对刚,直接去抓董大山。 董大山拼命地抓住司怀,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爬,牢牢地抱住他的脖子。 司怀哪承受的住一百五十斤的壮汉,被董大山抓得倒到了地上,幸好背后有肉垫,摔了也没什么感觉。 他扯断缠在董大山脖子上的头发,掏出几张镇鬼符,扔向女鬼。 女鬼快速闪躲避开,司怀又扔了几张,其中一张慢悠悠地落到了她的头顶。 女鬼身形一顿,僵在原地。 董大山坐在地上,还没有缓过来。 他紧紧地挨着司怀的大腿,心有余悸说:“幸好,今天拉着你过来。” “不然我他妈的就命丧黄泉了。” 女鬼幽幽地看着他:“有那么一个女孩,她不要车不要房,只是为了在你寂寞的时候陪你玩游戏、度过孤独的夜晚,这样的女孩……你陪她去死有什么错吗?” 董大山眼角抽搐:“你、那你怎么不陪我活着呢?!” 女鬼扯起嘴角,深情地望着他:“我正在找身体呢。” “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能把身体要来了。” 司怀皱了皱眉,又是一个要身体的? 他追问道:“你遇到的那个道士长什么样?” 女鬼的眼球转了转,看向司怀:“你知道?” “那位道长很年轻,二十多岁的、单眼皮……” 她的语速突然变得很慢,司怀上前一步,正想催她说快点,女鬼的头发再次疯涨,头顶的镇鬼符随着头发的生长挪动。 女鬼扬起嘴角,一截头发掉落在地,化成一团黑气,消散在空中,压在头发上的镇鬼符也缓缓落了下来。 司怀立马掏符,女鬼的动作比他更快。 女鬼脑袋一歪,黑发铺散开来,团团卷住刚爬到门口的李文帅,将他卷进了楼梯间。 “啊啊啊啊!!” 李文帅眼前发黑,好不容易要跑出去了居然被鬼抓走了。 他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楼梯间的门砰砰两声,李文帅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司怀快步上前。 董大山连忙也跟了上去。 他虽然现在和李文帅关系不怎么样,但是也不能任由他被女鬼抓走。 董大山跟在司怀身后,对着楼梯间喊道:“徐子悦,我不喜欢男的啊!” “你放过他吧。” 司怀推开楼梯间的门,头顶响起一道阴冷的笑声。 紧接着,李文帅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董大山松了口气,赶紧检查他的情况。 “李文帅,李文帅你没事吧?” 李文帅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放大,双眼还有些失焦,好像还没有缓过来。 董大山轻拍他的脸:“李文帅?李文帅?” 一阵脚步声从传来,小区的保安大叔走进来,见是三个年轻小伙子,厉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业主说听到这儿有惨叫声。” 司怀实话实说:“他们胆子小,容易一惊一乍。” “……” 对上鬼谁不一惊一乍! 董大山把李文帅从地上扶起来,正琢磨要怎么向保安大叔解释,李文帅突然摸上了他的手背。 李文帅的手阴冷无比,像冰块似的冒着寒气,冻得董大山打了个激灵。 “玉山,我没事。” “啊啊啊啊!” 董大山下意识推开“李文帅”,此时此刻万分感谢司怀给自己取的外号,立马能分辨出对方究竟是人是鬼。 保安大叔连忙扶住“李文帅”,他值班的时候见过李文帅几面,记得这个一瘸一拐的人。 保安大叔呵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刚才的惨叫声是不是他被你们揍了……” 董大山凑到司怀耳边,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个好像是女鬼。” 司怀这才正眼瞧了瞧站在保安大叔身后的瘦猴,他身上附着一道黑影,和身体的轮廓有很大差别,隐约看出方才那女鬼的模样。 这是普通的鬼上身,直接拽出厉鬼的魂魄就能解决。 司怀走过去,保安大叔张开手臂,挡在“李文帅”面前:“你们在这样,我要报警了!” 见保安护着自己,“李文帅”脸上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缓缓说:“对,他们刚才打我了。” 司怀撩起眼皮,懒洋洋地对保安大叔说:“报吧,你身后这个人是通缉犯。” “正好可以让警察叔叔来抓人。” 保安大叔愣了愣,扭头看向“李文帅”。 司怀掏出自己的学生证,放到他面前:“我是商阳大学的大学生。” “你身后这个人和网上的通缉犯长得很像。” 保安大叔仔细看了眼学生证,又扭头打量“李文帅”,见他神情不自然,双眼发直,像磕了药似的,当下有了判断。 他拿下腰间的手铐,抓住“李文帅”的双手,咔哒一声,直接把人拷了起来。 “李文帅”没料到司怀不按套路出牌,对保安瞎扯。 他神情扭曲,喉间发出嗬嗬嗬的低吼,两眼一个劲儿的往上翻。 一道黑气从他天灵盖冒出来,女鬼离开李文帅的身体,飘进了电梯。 李文帅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保安大叔被他拽到在地。 见保安大叔倒在李文帅身上,没有大碍,司怀转身走上楼梯,去追女鬼。 董大山紧紧跟在他身后。 司怀瞥了他一眼,对他说:“你要不先走吧。” 刚才女鬼没有勒死董大山,他差点被董大山勒死。 董大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她是冲着我来的。” “万一这招是调虎离山之计怎么办?你两条腿哪有人家飘得快,我不走……” 司怀想想觉得有点道理,便让董大山跟着,两人往上走。 走到四楼,司怀脚步顿住。 董大山咽了咽口水:“怎、怎么了?” 司怀:“这里的阴气最重。” 董大山紧紧地抓住他的书包带:“她、她在这儿么?” 司怀拿了几张镇鬼符,索性把整个书包都给董大山,让他抱着。 推开楼道门出去,除了左右两户房子的门,还有一扇单独的门,通往四楼单独的花园阳台。 看着阳台上萦绕的厉鬼阴气,司怀犹豫片刻,掐诀念咒:“天苍苍,野茫茫……” 董大山愣住了:“你、你怎么念诗了?” 司怀面不改色:“这是念咒。” 董大山迷惑:“你念了什么咒?” “召唤咒。” 司怀刚说完,董大山身后一凉。 一个穿着道袍的七八岁小男孩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奶声奶气地说:“司怀,我来了。” 董大山呆了呆,这小男孩眼睛乌黑,没有眼白,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淡淡的青色。 怎么看都不是人啊! “咱、咱们道观……还有鬼?” 司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女朋友还是鬼呢。” 董大山:“……” 沉默片刻,他凑到司怀耳边,小声问:“你喊这个小青鬼来做什么啊?” 想起他们俩互不认识,司怀介绍道:“这是我们道观的客服,董大山。” “这是道观的都厨,小青。” 小青挺直腰板,对董大山点了点头。 董大山震惊地看着司怀:“他、他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 雇佣童工! 司怀:“……严格来说,他年纪比你大。” 担心女鬼跑了,司怀不再废话,对小青说:“阳台上有功德。” “你快去修吧。” 小青眼睛一亮,嗖得一下冲进阳台。 司怀往前走了两步,在花坛边沿坐下。 董大山连忙问:“你不去帮小青鬼么?” 司怀:“他很厉害的。” 董大山还想追问下去,便听到女鬼凄惨的尖叫:“啊啊啊啊——” 叫到一半,又没声了。 董大山望过去,透过树影模模糊糊看到小青的身影上跳下窜。 没过多久,小青完好无损地回来。 董大山神情恍惚:“那、那女鬼……” 小青乖乖地说:“好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董大山:万万没想到那么多人忘记了我的真名 司怀:你就一个人,要那么多名字干嘛?
第74章 报复
“好吃的。” 董大山更恍惚了,变成鬼之后,居然按好不好吃分类的吗? 是不是他听错了? “好、好吃?” 司怀瞥了他一眼,解释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董大山慢慢低头,看着身高还没有自己腿长的小青,难以置信:“你吃、吃……” 小青舔了舔嘴巴,仰头问道:“你想尝尝吗?” “我还有零食的。” 说着,他从身上拿出一个肉团,递给董大山。 看着小青微微蠕动的“零食”,董大山往后退了一步,被司怀的脚绊了下,一屁股坐在他边上。 董大山干涩地说:“不、不用了。” 小青没有眼白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董大山结结巴巴地补充道:“我、我还挺挑食的。” “而且这、这东西,我可能消化不了。” 小青应了一声,收起肉团。 还有一些小事没有解决,司怀便先让小青回陆家,小青朝着董大山挥挥手,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董大山直愣愣地看着空气,还在消化吃鬼的事情。 良久,他缓缓开口:“司怀,咱们都厨……是鬼界汉尼拔吗?” “还是所有鬼都这样?” 人死了之后变成鬼,变成鬼还要再死一次。 这他妈是什么人间疾苦? 司怀低头飞快地戳着手机屏幕,没有听见他的话。 董大山凑过去,重复道:“司怀,我刚刚……” 他话音一顿,看到了司怀的手机屏幕。 是计算器。 看见上面的数字,董大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司怀回忆刚刚用掉的符纸,又看了眼董大山掌心的平安符,在计算器上加了一百。 “这是今天用的符钱,看在室友的份上,我的人工费就给你打八折。” “……” 董大山幽幽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人吗?” 司怀淡定地说:“不,这笔钱是让你长长记性。” 沉默片刻,董大山狐疑地看着他:“这笔钱还不会就是你之前说的小财运吧?” 司怀挑了挑眉:“所以你这个月工资没了。” 董大山长叹一口气。 司怀拍拍他的脑瓜子,鼓励道:“多卖点美容符,钱就赚回来了。” 董大山:“……” 扣了工资居然还不忘继续压榨他! 两人走出阳台花园,董大山垂着脑袋,越想越生气:“我他妈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不对劲呢,明明都视频过好几次……” 司怀脚步一顿,扭头看他:“你能在视频里看清她的脸吗?” “能啊。” 董大山点点头:“看清脸的几次很快句挂断了,说是害羞。” “另外几次都是黑乎乎的,看不清脸,现在想想她的脸和视频里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啊……” 董大山嘀嘀咕咕的说着,没有留意迎面走来的长发女生,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站着的长发女生。 长发女生正在翻包里的钥匙,这一撞,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董大山连忙弯腰去捡。 “没事。” 董大山手一顿,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他慢慢抬头,对上一张白净清秀的脸。 这张脸十分熟悉。 是他和女鬼视频时,出现在屏幕上的脸。 董大山身体僵了僵,瞬间跳到司怀背后,尖叫道:“鬼、鬼啊啊啊!” 长发女生:“……” 司怀看了看,一把推开董大山:“这是人。” 董大山死死地抓着平安符:“她和那个女鬼视频里长得一模一样!” “……” 长发女生看了他们两眼,觉得这两人疯疯癫癫,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都不要了,开门跑进屋。 砰的一声响,董大山慢慢回过神。 司怀皱了皱眉,问道:“她和视频里的女生长得一样?” 董大山点头。 司怀思索片刻,解释道:“女鬼应该是想要她的身体,和你视频的几次大概是女鬼估计拍她的脸……” 董大山愣了下,连忙问:“那这个女生不会有什么事吧?” “女鬼已经死的干干净净了。” 司怀垂眸,看见地上有一串熟悉的手链。 银链子上悬挂着一个磨砂的小瓶子,和在老司朋友家那个很像。 他皱了皱眉,捡起手链,仔细打量。 小瓶子里塞的是一团腥臭的头发。 董大山帮着收拾散在地上的东西,接着把斜挎小包放到长发女生的家门口,隔着门道歉:“不好意思啊。”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他继续说: “我的联系方式也放这儿了,有什么东西坏了的话打电话给我,我赔你……” 司怀撩起眼皮,扫了眼董大山的面相。 黑气散去,正缘来了。 刚走到一楼,小区外响起警笛声。 保安大叔抓着李文帅的胳膊,对其中一个寸头警察说:“就是他,有个大学生举报他是通缉犯。” 寸头警官看见李文帅手上的手铐,无奈地喊了声:“爸!手铐不能乱用的!” “我这是为民除害。” 保安大叔推了把李文帅:“快把他带到警局。” 李文帅欲哭无泪,喊道:“我真不是通缉犯,我、我刚刚撞鬼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睛一睁就被拷住了。” “什么鬼不鬼的,年轻轻轻满嘴胡话。”保安大叔呵斥道。 寸头警官拿出手机,对着李文帅的脸扫了扫,没有查到相关信息,叹气:“爸,他不是通缉犯。” “是个大学生。” 保安大叔余光瞥见1单元里走出来的两人,连忙喊道:“学生仔,快过来和警察说说。” 看清司怀的脸后,寸头警察愣了下,连忙上前:“啊,你是司怀,道天观的司观主是吗?” 司怀嗯了一声,掀了掀眼皮。 这个寸头警察有点眼熟,好像是之前在警局遇到的。 寸头警察连忙问:“司观主,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怀实话实说,简要地说了一遍抓鬼的经过。 寸头警察知道商阳最近有些灵异事件,这种事情不归他们管,上面只是简单地发了个通知,让他们有些时候不要多管闲事。 “……然后就随口说了句这瘦猴是通缉犯。” 听完司怀的复述,寸头警察神色一肃:“好的,这件事我会上报的。” 司怀点点头,顺便把捡来的银链交给他:“大概是和这个东西有关系。” 寸头警察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走到保安大叔身边:“爸,我问过了,是误会。” 保安大叔:“我看他贼眉鼠眼长得不像好人啊……” “他真的不是通缉犯,快给他解开。” “啊呀,钥匙不见了。” ………… 晚上,司怀打开微博,发现自己写的那篇拒绝的文章浏览量很低,甚至不如他随手发的一张风景照。 司怀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抽奖微博,内容简单粗暴。 【价值五十多万的抽奖!转赞评学会拒绝的文章,抽十张美容符!一百张平安符!】 一天时间,文章的转发量便过万了。 大多数人是为了抽奖,一小部分人是真心实意的转发: 【我昨晚在梦里对我妈说不了,她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抽我抽我抽我!】 【一日三问,美容符可以降价吗?】 【我特地去拜了拜道天天尊,真的灵,当晚就不做噩梦了。】 【强推上香拜拜啊!一劳永逸!】 【说真的,上完香我感觉真个人都清爽了一些。】 ………… 陆家 司怀托着腮,不情不愿地继续看书。 刚翻了一页,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淘宝店铺的销量越来越好,董大山一个客服忙不过来,司怀暂时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客服,只好重操旧业,亲自担任售后客服。 司怀压了压上扬的嘴角,一本正经地对陆修之说:“是淘宝店的事情,我得看看。” 他理直气壮地放下书,拿起手机。 用户12345:【不是说同城的快递凌晨就会到的吗?】 用户12345:【我昨天晚上买的平安符,今天都没有收到!】 用户12345:【你们怎么回事?故意搞我?】 司怀看了眼这个客户的订单,姓名填的是昵称,不是真实姓名。 售后客服:【亲亲,提供一下真实姓名,今晚立马给您发货哦。】 用户12345:【为什么要真实姓名?】 售后客服:【如果昵称收不到的话,就需要真实姓名了。】 消息直接已读,可对方迟迟不回消息,司怀乐呵呵地玩起了手机。 另一边,李文帅气得狠狠锤床,因为女鬼的事情,他这几天都睡不好,犹豫了很久,下单道天观的平安符。 本以为终于睡个安稳觉了,结果货没送到? 李文帅冷静片刻,去改淘宝昵称,这才发现淘宝昵称不允许改。 他又不敢提供真实姓名,只好切换小号。 李文帅戳开道天观客服对话框,询问能不能换小号发货。 消息前放出现了红色的感叹号。 【您已被对方拉黑。】 “艹艹艹艹!” 深夜 老陈纸扎 老陈盯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一边修复受损的纸扎人,一边接起司怀的电话:“昨晚?” “昨晚纸扎人全都回来了,货也全送出去了。” “哪一单没收到?” “用户12345?” 老陈挂掉电话,推了推眼镜,低声骂司怀:“什么人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我还没问你要医药费呢,快递出了问题……” 门外,一道蓝色的身影停下,走进店里:“是店长吗?” 老陈抬头,上下打量这个年轻的蓝袍道士:“你有事吗?” 蓝袍道士把一张平安符放到桌上:“这个……似乎是你家的东西?” “什么我家,”老陈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是个葛朗台的东西,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坑蒙拐骗卖的,居然能卖出这么多符。” 闻言,蓝袍道士抬眼,他虽然是单眼皮,但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似乎深不见底,直勾勾地盯着老陈:“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种诡异的韵律,老陈恍了恍神,眼前渐渐模糊起来,说出了心里话。 “不、不知道,他、他就揍了我一顿,坑了我好多纸扎人,还让我赔钱……” 听着老陈对司怀的抱怨,蓝袍道士勾了勾唇,缓缓问:“你想让他受到惩罚么?” 老陈点了点头。 蓝袍道士将平安符推到老陈眼皮子底下,低声提醒道:“报复的方法,就掌握在你手里。” “他叫司怀,道天观观主。” 不知过了多久,老陈回过神,店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慢吞吞地拿起平安符。 和别的平安符不同,这张符纸入手一阵冰凉,像是在冰库里冻了很久似的。 老陈低头,上网搜索道天观、司怀。 看完满屏的道天观事迹,他眼睛亮了亮,攥紧掌心的平安符。 耳畔响起蓝袍道士说的话。 暴富的方法么……
第75章 研讨会
第二天,上了一早上的课,司怀正在寝室打瞌睡,被老陈的电话吵醒 “司、司观主,你之前说的长期合作还算数吗?” “我可以免费提供纸扎人服务,纸扎马元宝等等都可以免费提供给您……” 有人上赶着送钱,司怀立马清醒了:“你谁?” “……老陈,那个纸扎铺老陈。” 司怀狐疑:“你是老陈的话为什么会愿意免费提供?” 电话那端安静片刻,实话实说:“我几个小时前才知道您是道天观观主,特地去浏览了一下您的事迹,深受感动,自古以来道观和纸扎铺都密不可分……” 司怀皱眉:“别说废话。” “那个……我想和您微博互关,当然,如果您愿意稍稍宣传一下老陈纸扎铺就再好不过了。” 老陈的纸扎人虽然丑了点,但手艺精湛,店内的各类祭祀丧俗东西齐全。 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可以换一堆免费劳动力和元宝,司怀考虑了两秒,果断同意。 “成交,我会帮你宣传的。” 老陈心里一喜,继续说:“对了,那个用户12345的单子,可能是因为平安符掉了。” “昨晚有个蓝袍道士捡到平安符,送到了我店里,还告诉我您就是道天观的观主。” 司怀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蓝袍道士?” 他追问道:“长什么样的?” “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吧,单眼皮……” 和女鬼描述的道士一样。 司怀立马问:“有没有照片?” “这哪来的照片,就见了一面。” 司怀皱眉:“监控呢?” “……店里没有装监控,您放心,咱们纸扎铺还是比较安全的,真有小偷来估计也要吓死。” 司怀:“……那人大概是商阳最近的邪教组织成员。” “什么?!” 老陈大声惊呼,司怀嫌弃地拿远手机。 “我就说他大晚上一个道士在街上瞎逛不像个好人,我这就去买监控装上……” 听他没什么事了,司怀挂断电话,翻了翻相册,正好有两张纸扎铺的照片。 怕等会儿忘了,先登上微博关注了老陈纸扎,接着打字:【商阳老陈纸扎,纸扎人是真的丑@老陈纸扎。】 【这个红配绿绝了,赛貂蝉。】 【点开图吓到我了,赔符!】 【那个红配绿的纸人怎么好像看见过啊?】 【这是广告吗?】 【我也感觉看见过,好像是凌晨的时候?】 ………… 司怀没有管评论,给姚前发了封邮件,慢悠悠地开始画符。 不知过了多久,董大山接到一个电话:“手链吗?” “我没看到什么手链啊。” 他扭头问司怀:“你还记得昨天的那个女生吗?帮人家捡东西的时候有看到手链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 司怀点了点头,对他说:“交给警察了。” 董大山疑惑:“你交给警察干嘛?” 司怀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那东西不干净,所以女鬼才会缠上她。” 董大山神色一肃,原话复述给电话那端的人。 “你才不干净!你全家都不干净!” 董大山:“……多少钱啊?我赔给你呗。” “你怎么赔,那个是我前男友送的最后一个礼物!” 女孩气得都快破音了,董大山莫名地觉得她很可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问:“那我赔给你一个男朋友?” 姚前刚来就听到这句,翻了两个大大的白眼,仗着董大山听不见自己的话,向司怀吐槽:“这傻大个突然变得油腔滑调的了?” 司怀想了想:“可能因为和女鬼谈恋爱受刺激了吧。” “这有什么刺激的!” 姚前愤愤不平地说:“我都找不到女鬼谈恋爱!” 司怀:“……” 抱怨完,姚前开始说正事:“对了,观主,我打听过了。” “最近商阳来了不少道士,蓝袍道士数不胜数,目前没有鬼发现可疑的道士。” “至于您说的附身的事情,猛婆说好几十年前国内发生过这种事情,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她就不清楚了。” 姚前提议道:“咱们道观不是快要进道协了吗?您可以去打听打听。” 司怀应了一声,把蓝袍道士的模样简单地描述了下,对姚前说:“如果看到类似的人,就注意一下。” 姚前点点头:“好嘞。” 董大山挂掉电话,正想和司怀分享刚刚的事情,一扭头,只见司怀对着空无一人的阳台说着什么。 “你在和谁说话呢?” “咱们道天观的财务。” 司怀对姚前说:“这是咱们道天观的淘宝客服。” 姚前恍然,原来这傻大个也是自己人,难怪司观主没有避着他。 思索片刻,姚前显出身形,对董大山挥了挥手:“你好。” 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鬼,董大山麻了。 等司怀烧了元宝,姚前乐呵呵地捧着工资离开,董大山才慢吞吞回过神:“司怀,咱们道观该不会只有我一个员工是活人吧?” 司怀:“怎么可能,我不是人么?” 董大山:“……除了你,还有别人么?” 他着重强调了人字。 司怀瞥了他一眼:“当然有。” “陆修之是咱们道观的监院,老司他老婆是咱们道观的美容顾问。” 董大山:“……” 好家伙,不是鬼就是自家人。 司怀感慨道:“当初还是你表哥说的,他创业初期也是家庭小作坊,还有某知名网站。” “我只是借鉴了前人的经验。” 董大山:“相信自己,你青出于蓝。” 司怀:“我也觉得,道天观一定会在我手里发扬光大,走出亚洲,走向世界。” “……” ………… 傍晚,回到陆家的时候,任高格坐在院子里,面前放着好几瓶怡宝矿泉水,看样子是等了很久。 司怀和陆修之一进门,他立马站起来:“小司,祖师爷的新住所已经建造好了。” “你看看什么时候喊工人过来,是不是得挑个吉日吉时?” 司怀摇头:“祖师爷没有那么多讲究。” 任高格连忙说:“就算不讲究吉日吉时,那总得看看祖师爷喜欢什么日子吧?” 司怀想了想:“行,那我去问问。” 他走到祖师爷牌位前,上了炷香,简要地说了说新住所的事情。 “您看看要什么时候换?” 司怀点开日历:“明天后天正好是周末,陆修之放假,您就这两天里挑吧。” 香慢慢地燃烧着,火光闪烁,没有任何其他征兆。 司怀看了会儿,见祖师爷在考虑,便坐到小马扎上玩手机。 手机震动两下,弹出方道长的微信消息。 【司观主,这是明天道协研讨会的流程表。】 【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座位。】 司怀点开流程表看了看,入目的是整整两个小时的思政内容。 他立马关掉对话框,假装没有看见。 只要他没看见,他就不用去。 司怀抬头:“祖师爷,您考虑好了么?” “周六还是周日?” 一阵清风飘过,淡青色的烟雾飘至司怀面前。 司怀眨眨眼,问道:“周六么?” 风刮得更大了,烟雾钻入鼻腔,司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就周日。” 下一秒,温热的香灰被风吹落,掉在司怀拿着手机的手背上。 司怀低头,手机又震了震,还是方道长的消息。 【研讨会明早八点开始。】 “您该不会想让我去这个什么研讨会吧?” 香的火光四溅,淡青色的烟雾缓缓向上飘,就差用烟雾在空中写下一个“是”字。 司怀:“……” 司怀不说话,香燃烧的越来越慢,烟雾越来越多,缭绕在空中,熏得他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喷嚏。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去我去。” 远远的注意到司怀脸色不太好,任高格连忙走近,问道:“小司,祖师爷怎么说。” 司怀拍拍屁股站起来:“周日,明天有点事情。” “好的好的。” 周六早上,司怀磨磨蹭蹭地起床,磨磨蹭蹭地吃早饭,出发前还慢吞吞地问陆修之:“陆先生,你要和我一起去道教协会的研讨会么?” 陆修之:“好。” 司怀:??? 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干脆?不给他劝说拖延的时间? 陆修之掀了掀眼皮,问道:“怎么了?” 司怀叹了口气:“没事,就是希望能遇到早高峰。” 一路上,不仅没有遇到早高峰,甚至连一个红灯没有,畅通无阻地抵达白云观。 为了避免闲杂人等扰乱研讨会,白云观闭观一日,进门前有专职人员检查邀请函和身份证。 这两样东西,司怀今天都忘带了,他乐呵呵地对检查的道长说:“我都没带。” 道长看了看他的脸:“您是道天观的司观主吧?” “不需要检查了,方师兄特地叮嘱过我们。” 司怀:“……” “早上的开会地点就在前方,您一直往前走就行了。” 一路上都有指引牌和小道士领路,司怀想迷路都没有办法。 司怀和陆修之走到会议大厅,隐约可以听见里面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 方道长站在一旁的小门口,见司怀来了,大步走上前。 “司观主,你终于来了,往这个小门走,研讨会已经开始了。” “位置就在靠边的这里……” 司怀跟在他身后,敷衍地说了句:“来的有点晚了。” 方道长神色严肃,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怀点了点头:“是发生了点事。” 方道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什么事?你在路上遇上那个蓝袍道士了吗?” 司怀:“不是,就是不怎么想来。”
第76章 双修
“不是,就是不怎么想来。” 方道长:“……” 司怀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可以看见大厅内红闪闪的屏幕背景。 熟悉的模板,熟悉的XX全会精神。 方道长指了指几米外的空位,压低声音道:“司观主,你们就坐那儿吧。” 见司怀站在原地不动,他推开门亲自带着他们走进去。 会议大厅很大,上百名穿着道袍的道士们端坐听讲,三人的进入并没有引起任何关注。 台上的卢任观主慢悠悠地念着PPT:“本次研讨会以新时代华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 没几分钟,司怀的困意便涌了上来。 他打了个哈欠,努力睁大眼睛,凑到陆修之耳边问:“你困不困。” 陆修之摇头:“不困。” 司怀有些惊讶:“听这个都不困?” 陆修之抿了抿唇:“这些东西还是有用的。” “有、有什么……” 司怀一句话没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里泛起了一层雾气。 陆修之身上冰冰凉凉的气息,加上卢任的催眠音,双重催眠下,司怀困得眼前模糊,神志不清。 他含糊不清地说:“我先睡会儿。” 陆修之嗯了一声。 “你肩膀借我。” 说完,司怀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浅浅的呼吸喷吐在颈侧,陆修之眼睫颤了颤,对方灼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了过来,他左半边身体都泛着热意。 陆修之垂下眸子,视线从司怀光洁的额头缓缓往下,拂过鼻尖、落在红润的唇瓣上。 睡着的时候不会说那些令人出乎意料的话……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司怀皱了皱脸,抬手抓了抓鼻尖,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莫名的可爱。 陆修之静静地看着,心尖痒痒的。 他缓缓低下头,在要触碰到的前一秒,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司观主……诶,司观主怎么睡着了?” 陆修之动作一顿,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方道长:“你有事么?” 方道长实话实说:“没什么,就是看见司观主发了纸扎铺的微博,想让他顺便关注一下我们白云观。” 陆修之冷冷地问:“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什么?” 方道长一脸懵逼。 陆修之继续问:“发展社会主义的总任务?总体布局?战略布局?”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额……团、团结……” 方道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这些东西平常虽然经常听,但让他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背出来,他做不到。 他小声问:“那个陆先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修之冷声说:“这些基础内容都不知道还不认真听?” 方道长沉默了,抬头看师父念PPT。 大概是被两人的对话吵到了,司怀哼哼唧唧地动了动,整张脸都埋进了陆修之的手臂。 陆修之低头,只能看见他乌黑的发丝,头顶的小发旋儿。 他指尖动了动,轻轻拨了下司怀头顶翘起的发丝。 片刻后,方道长冻得打了数个喷嚏。 上午的政治会议有专门的摄影师傅拍照,商阳有关部门的人准备新闻稿。下午真正的研讨会,则没有业余人员,是商阳及周边各个道观的主要人员,一小部分是华国总道协派过来的。 正式开始前,白云观的道士给每一个人都发了画符相关用品。 铃声响起,一个穿着藏青色道袍的中年男人走到台上,点开PPT,沉声道:“今天,我们学习的是北极四圣真君符。” 司怀木着脸,这模式和上课一摸一样。 这不就是上课么?! 什么狗屁研讨会。 他扭头,幽幽地看着陆修之:“祖师爷都被你带坏了。” 居然逼着他来上课学习。 陆修之:??? “相信诸位道友都知道四圣真君咒,这四圣真君符乃是前段时间,商阳道协的道友们在古墓中发现的……” 和普通老师们一样,这个中年男人讲了很久的符咒来历。 司怀注意到卢任观主坐在第一排,还认真听着课。 他压低声音问:“讲台上的男人是谁啊?” 陆修之:“华国道协副会长,张天敬。” 司怀哦了一声,看了会儿PPT上的符纸,提笔直接开始画。 “首先,精心……” 华国总道协副会长一句话没说完,司怀就画好了。 他照着PPT上低声念咒,一道紫光在符纸上迅速闪过,下一秒,桌板上的毛笔咔嚓几声,四分五裂。 司怀惊了,没有料到这个四圣真君符这么厉害。 他啧啧道:“这个符很适合砍柴啊。” “……” 方道长默默拿掉溅到他头发上的毛笔残骸,低声提醒司怀:“司观主,小心一些,诸位道长都在呢。” 司怀抬眼,刚才的动静比较小,大家没有发现是他弄出来,顶多好奇地望了过来。 司怀应了一声,开始玩手机。 刚解锁,桌上多了一只崭新的毛笔。 陆修之轻声道:“你画。” 司怀摇头:“不用,我已经会了。” “你试着画画。” 陆修之:“我画不成符。” 这话他以前说过一次,司怀当初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又听见了,歪头看着陆修之:“你画一张,我给你看看问题出在哪儿。” “我知道问题……” 对上司怀黑漆漆的眸子,陆修之提笔,缓缓画符。 符咒没有一丝差错,按理说符是画成了的,但这张符从头到脚都透着股阴气,和陆修之身上的气息一样,冷冰冰的。 体质问题,陆修之就是个符咒黑洞。 司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干巴巴地安慰道:“至少这张符可以当暖宝宝的兄弟,冰宝宝。” 陆修之:“……” 台上,副会长张天敬已经做完了画符前的准备工作,亲自给众人演示了一遍如何画四圣真君符。 等他画完,台下近百名道士们纷纷拿起笔。 张天敬走下台,像监考老师一般巡视。 路过司怀,看见他手边的符纸,张天敬脚步猛地顿住:“道友,这是你刚刚画的吗?” 司怀点头。 张天敬小心翼翼地拿起符纸,上面的符咒和PPT上的略有差别,笔画之间线条流畅简单,更易于画出来。 “不知是哪位道观的道友?可是有四圣真君的传承?” 司怀:“道天观,司怀。” 张天敬恍然:“原来你就是司道友啊。” “卢观主和我提过你。”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张天敬放下符纸,感慨道:“你是我见过第二个天赋绝伦的人,另一个是我师兄,上清观的观主。” 司怀礼貌性地商业互夸:“那你师兄挺厉害的。” 张天敬面露骄傲:“自然,他还是华国道协前一任会长,可惜去游历四方了,不然还能为你引见引见。” 张天敬扫视一圈,见周围其他人几乎都没有画成,对司怀说:“司道友,你不如上台分享一下心得?” 司怀愣了愣,实话实说:“就是靠天赋。” “……” 张天敬沉默片刻,慢慢问:“或许有一些经验可以和诸位道友分享?” 知道他是华国总道协的副会长,司怀想了想,说不定还要靠他才能加入道协,便没有再拒绝。 没有经验,他也可以瞎编出经验来。 “那倒是有一点的。” 司怀跟着张天敬走上台,等他介绍完自己,简单粗暴地说:“众所周知,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如果没有那百分之一的天赋,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也没用。” 话音一落,全场死寂。 司怀慢吞吞地继续说:“不过诸位道友既然都坐在这儿了,那肯定是有百分之一的天赋的。” 台下的方道长和元玉默默地擦了把冷汗。 “所以剩下的就是要勤奋……” 司怀在台上瞎编了一通,收获了一堆掌声叫好。 古墓里发掘出的失传已久的符咒有很多,短短一个下午不可能学完,张天敬表示等研讨会结束,会把符咒要义以邮件形式发给各个道协会员。 司怀连忙问方道长:“那道天观有份吗?” 方道长愣了下:“道天观的审核还没有通过吗?” 司怀点头。 方道长低声说:“等研讨会结束,我替你询问一下张会长。” 司怀看了眼手机中的流程表,剩下三个小时,是各个派系分享修道体会、以及一些允许外传的道术心经等等。 道教派系众多,按学理划分有符箓派、丹鼎派等等,按地域有龙门派、崂山派等等,还有按创派祖师、道门等等,数不胜数。 司怀听了会儿,他们分享的东西对他来说没什么用。 他靠着椅背,又开始打瞌睡。 半梦半醒间,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司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一大半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十几个人坐在大厅内。 台上一位中年男道士拿着话筒,对众人说:“诸位道友,不如往前坐坐,看得更清楚一些。” 司怀茫然地站起来:“什么情况?” “结束了吗?” 陆修之神情略微不自然,缓缓说:“丹南宗。” 司怀更茫然了:“丹南宗怎么了?” 元玉走到他身后,红着脸小声说:“丹南宗,主双修房中术。” 全真一派是出家道士,不结婚吃素斋,便提前退场,还有一部分派别认为双修是旁门左道,不屑于听,大厅内便只有这么几人了。 司怀下意识抬头看屏幕,上面印着两个大字“双修”。 他清醒了,小声问:“大家一起看吗?” 元玉点了点头。 司怀忍不住哇了一声:“你们道协真会玩!”
第77章 蓝袍
元玉沉默片刻,结结巴巴地解释:“司、司观主,今、今天分享的是正经的修行感悟。” 司怀好奇地问:“多正经啊?” “视频?图片?文字?” 不等元玉回答,台上的中年道士便解答了司怀的疑惑。 他点了点鼠标,屏幕上跳出一张黑白太极图:“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阴阳交感相合,而生万物……” 原来是干讲些有的没的。 司怀脸上的好奇一点一点地消失。 “阴阳互根,消长变化,真阳乃先天一气,密不妄泄,因此真阳……” 中年道长一边说,一边点开人体经脉图,在上面圈圈画画,是个严谨认真的老师。 关于双修的东西,师兄从来没有和他讲过,司怀今天是第一次听,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 简单的总结下来,就两个字:坚持。 要坚持、持久,双修之术才有用。 分享完心得,这位中年道长一点儿没有藏私,把双修的心法公布出来了。 司怀拍了照片,低头看了看小司怀。 他还没有试过,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 沉思了一会儿,他偏了偏头,只见陆修之半阖着眸子,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大和尚肯定也没试过。 司怀凑过去,轻轻地喊了声:“陆先生。” “嗯。” 司怀试探地说:“我觉得这个阴阳功法还挺适合我们的。” 陆修之指尖一颤,缓缓侧头。 司怀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问:“你说咱们要不要试试?” 陆修之凤眸微抬,慢慢启唇:“我……” “司观主,该去云集园准备天蓬印的归还仪式了。” 方道长的声音在后排响起。 交接仪式是研讨会的最后一道程序,结束了就能各回各家。 司怀乐乐呵呵地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走出大厅。 终于可以下课了。 陆修之嘴角下压,回头冷冷地看着方道长。 方道长不明所以,只觉得有股阴冷的气息从脚底漫了上来。 他打了个激灵,连忙跟上去:“司观主,等等我。” 走到司怀身边,小声问:“司观主,陆先生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司怀疑惑:“你干嘛了?” “什么没干啊。” 方道长也很纳闷,瞥了眼冒着寒气的陆修之,压低声音说:“今天早上,他问我主要矛盾、核心价值观等等一系列问题,还有刚才,好像瞪了我一眼……” 司怀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没有认真听课?” 方道长慢吞吞地点头。 想到陆修之逼自己学习的模样,司怀拍拍方道长的肩,安慰道:“肯定不是对你有意见。” “应该就是看不下去你不好好学习。” 方道长沉默了。 他悄悄看向陆修之,一扭头便对上对方不带感情的浅棕色眸子。 “额,我国的社会主要矛盾的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 陆修之:“……” 云集园 天蓬印的归还仪式主要是走个过场,代表商阳道教协会和华国总道协的友好关系。 仪式正式开始前,道士们三两成群,低声聊天。 司怀刚坐下,张天敬走到他面前,笑道:“司道友,卢观主方才和我说了,道天观加入道协的申请还没有批下来。” “等研讨会结束,我回总道协替你问询一下……” 司怀道谢,余光瞥见一个年轻的道士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在方道长耳边说了什么,紧接着,方道长脸色大变,径直向他们走来。 方道长沉声道:“张会长,出事了。” “天蓬印和古籍丢了。” 闻言,张天敬脸上和善的神情瞬间消失:“怎么回事?” 方道长摇了摇头,领着张天敬往后屋走。 走了两步,他脚步顿住,对司怀说:“司观主也一起来吧。” 司怀跟着他们过去,后面一处小屋是专门用来放置天蓬印、以及准备送到道协封藏的禁术古籍。 负责看守的几个道士站在卢任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没有任何异样,和往常一样。” “我正准备去拿天蓬印,就发现不见了。” “我就去上了个厕所。” ………… 方道长眉头紧皱:“屋内设有阵法,屋外有白云观弟子看守,整个云集园还有祖师爷神像镇守。” “什么妖魔鬼怪能进来?” 司怀扫了眼屋子,没有阴气。 “师父,要卜算一卦么?” 注意到这屋子门口有监控,司怀慢吞吞地问:“监控查了吗?” 方道长顿了顿:“还没有。” 他们对这些科技产品,不是很熟练,第一时间也不会想到调监控。 司怀:“……先看看监控吧。” 今天道观的普通职员不在,一屋子的白云观道士,没有一个懂监控的。 司怀只好接过方道长的手机,点开监控App,调出半个小时前的监控。 期间没有任何人进这间屋子,甚至连个小动物没有,只有屋内的人出去过。 司怀问:“出去的这人是谁?” “我,”一个灰袍道士举手,解释道,“我、我去上了个厕所。” 司怀看过去,注意到萦绕在他脸上丝丝缕缕的阴气。 “去哪儿上的厕所?” “就前面的厕所。” 司怀又问:“具体的位置。” “就、就……”灰袍道士清晰的双眼渐渐呆滞,说不出具体地点。 卢任眉头一皱,意识到这个弟子的不对劲,掏出一张符纸,拍在他头上。 灰袍道士身体开始颤抖,过了好一会儿,额上的符纸飘落,他才缓缓回过神:“师、师父。” 卢任:“你还记得刚才的事吗?” 灰袍道士点了点头:“记得,司观主问我去哪儿上厕所了。” 他低着头,绞尽脑汁地想了会儿:“我好像去了北门那儿的厕所。” 云集园内有厕所,再者,北门和云集园,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卢任厉声呵斥:“你去北门做什么?” 灰袍道士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就、就有一道声音让我过去。” 司怀好奇:“那边的厕所比较香么?” 灰袍道士:“……” 司怀上下打量了会儿灰袍道士,找出北门的监控。 果然,见到灰袍道士径直走出道观,从身上拿出两样东西,递给路边两名蓝袍道士。 那两个蓝袍道士接过东西,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在路边逗了会儿狗,才转身离开白云观。 司怀放大看了看,隐约可以看见其中一样东西是书。 看到监控内容后,灰袍道士大惊失色:“我、我不知道,我明明是拿了两包纸巾出去。” “路上遇到有人问我借纸,还好心给了他们。” “师父,我、我真的不知道。” 卢任沉着脸:“又是蓝袍。” “或许与司观主说的邪教组织有关。” 司怀点点头,小声对陆修之说:“看样子他们的幻术还挺厉害的。” 这个灰袍道士一开始说不出什么,清醒后对自己的所所为也全然不知。 司怀想了会儿,截屏监控的图片,把照片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天蓬印和禁术古籍被盗,归还仪式取消,变成了商讨邪教组织的事情。 目前道协没有任何关于邪教组织的头绪,非商阳本市的一些道观并不清楚这件事,方道长只好从头说起,从麻辣烫的事情说起。 一直折腾到晚上,司怀才和陆修之离开白云观。 “去老陈纸扎。” ………… 老陈纸扎 老陈这两天忙着在店里装监控、准备道天观的纸扎人等等,晚上坐下休息了,他才想起微博的事情。 登上微博,看见道天观微博内容和丑到离谱的两张配图,老陈嘴角抽搐,正琢磨再给司怀打一通电话,几个年轻人走了进来,问道:“老板,纸扎人还有么?” 平常买纸扎人的是上了年纪的人,鲜少有年轻人会来买。 老陈愣了下,连忙领他们进来:“有的有的,还有纸扎马,在这儿。” 几个年轻人拿出手机对着纸扎人一顿拍。 “哇,真的丑。” “司观主果然没有骗我。” “这个红配绿绝了。” ………… 老陈沉默片刻,指着红配绿的纸扎人说:“这个是司观主的纸扎人。” 其中一个年轻人对同伴说:“快给我们拍张合照。” 老陈:“……” 几个年轻人闹了会儿,买了不少元宝和纸扎马:“老板,可以代烧吗?” 老陈当然点头:“可以,要多收十块。” 刚送走这一波客人,又来了几个女孩子,捧着手机问道:“老板,这个图上的是你们店吧?” 老陈看了眼,是司怀的微博配图。 “对的对的。” 女孩子们嬉嬉笑笑地在店里逛了起来。 几个小时的时间,老陈卖了以往一周的销售量。 看了眼今日账单,他翻出记号笔,在店铺的玻璃门上写了几个大字:【道天观合纸扎铺】 刚写完,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清亮嗓音:“老陈。” 老陈吓得手一抖,连忙说:“我会再给广告费的!” 司怀愣了下,反正不要白不要。 “那你记得打到我卡里。” “……” 老陈收起笔,问道:“大晚上的,您怎么过来了?” 司怀撩起眼皮,上下打量他的身体,脑门上的确萦绕着一丝阴气,比白云观的那个灰袍道士要淡一些。 “来看看你正不正常。” 老陈:“……” 他就是想占点小便宜…… 司怀抬手,挥去老陈头上的阴气。 下一秒,老陈眼前的世界清明了几分。 司怀翻出监控截图,放到他眼皮底下:“那天来你店里的蓝袍道士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么?” 老陈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这个衣服是挺像的。” 司怀皱眉:“除了告诉你道天观的事情,有没有说别的。” 老陈点点头:“他提醒我,暴富方法就掌握在我手里。” 暴富? 司怀睁大眼睛,斩钉截铁地说:“果然是邪教!” 深谙人心! “所以暴富的方法是什么?”
第78章 六道
“所以暴富的方法是什么?” 老陈愣住了,没有跟上司怀的跳跃性思维。 司怀催促道:“你快说啊。” 老陈:“邪教还是……” 司怀立马说:“当然是暴富的方法。” 老陈沉默了会儿,描述当时的场景:“他那会儿特地把道天观的符纸塞在我手里,还提醒我你是道天观观主。” “应该是想让我贪污掉符纸吧。” 老陈顿了顿,接着说:“我怎么可能干这些坐牢的事情,所以第二天就打电话给您。” “想和道天观合作,先富带动后富。” 听完,司怀面无表情。 这不是他期待的暴富方法。 陆修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个蓝袍道士提醒司怀的身份很正常,为什么会说到暴富? 针对符纸的话,比起暴富,更像是…… “报复?” 老陈叹了口气,对陆修之说:“对我这种普通人来说,暴富有点困难,富就行了。” 陆修之:“……” “他说的应该是报复,而不是暴富。” 司怀和老陈齐齐扭头,同款茫然表情,仿佛在问暴富和暴富有什么区别么 陆修之:“……算了。” 司怀应了一声,对老陈说:“如果以后在路上遇见那个蓝袍邪教。” 老陈连忙开口:“我立马通知您。” 司怀:“……赶紧拍照,把照片发给我。” “我又不会瞬移,打电话给我有什么用。” 老陈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司怀在店里逛了一圈,挑了两袋品相好的元宝,走之前提醒老陈:“广告费别忘了打。” 老陈:“……” 回到陆家,司怀在院子里给小青烧了元宝,接着给祖师爷上香。 他小声念叨:“祖师爷,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抓邪教的吧,您这个提示太过高深莫测,我没有get到点啊,被那邪教跑了……” 汇报完今天的行程,司怀走进客厅,陆修之坐在沙发上,没有看手机,也没有看杂志报纸之类的东西,只是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随着司怀的靠近,陆修之眼睫微微颤动,抿唇道:“今晚不学习。” 司怀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 平常陆修之都会让他学到十点,然后睡觉…… 今天怎么了? 司怀回忆白天发生的事情,陆修之一直挺正常的,到双修心法的时候有些不自然…… 他脚步顿住,该不会是因为双修的事情吧? 正琢磨着,陆修之再次开口:“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司怀摸摸鼻子,直接问:“是不是因为双修的事情,所以不学习啊?” 陆修之不自然地偏过头,嗯了一声。 大和尚竟然为了避免双修,都允许他不学习了?! 司怀无声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陆修之屈了屈食指,缓缓解开袖口。 “那我回房间画会儿符。” 陆修之:??? 不是应该再问一遍白天的问题吗? 他愣怔片刻,一抬头,司怀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楼梯上了。 卧室 司怀盖了会儿符,满脑子还是双修的心法,根本静不下心。 他放下印章,拿起手机。 司怀翻了翻微信,看来看去只有董大山这么一个正常人。 【大山,你知道双修么?】 董大山秒回消息:【???】 司怀敲了一行字,发现几句话说不清楚,索性拨通董大山的电话,说了遍白天研讨会的双修心得。 电话那端安静片刻,响起董大山的声音:“然后呢?” 司怀慢吞吞地说:“就陆修之好像有点排斥这件事。” “我还挺想试试的。” 董大山虽然有过几次恋爱经验,但那些都是纯纯的恋爱。 他琢磨了会儿,试探地说:“人家那么大一个总裁,可能白天上班累了,晚上不想再练功了?” “你要不就单纯地说睡觉,别说双修。” 司怀顿了会儿:“说睡觉没用啊。” “为什么?你们分房睡的?” “是啊。” 董大山沉默了很久,追问道:“该不会结婚以来,你们都分房的吧?” 司怀淡定:“是啊。” 董大山忍不住吐槽:“你们这还是夫妻么?” 司怀纠正:“是夫夫。” “……” 半个小时后,司怀挂掉电话。 事实证明,已婚人士询问未婚人士的意见,是得不到什么可行的建议的。 他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明天是周日,陆修之不去公司,也不用处理公务。 如果真是因为工作累了,明天应该会答应的吧…… ………… 第二天早上,一辆卡车停在陆家门口,任高格定做的小木屋2.0送来了。 和现在简陋粗糙的小木屋不同,2.0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小道观,红墙黛瓦飞檐翘角,小门小窗做工精致,每一处都精心雕琢,顶端还有一处缩小的匾额,写着道天观三个大字。 任高格不敢直接让工人动手,走到司怀身边问道:“小司,要现在换吗?” “还是等到吉时?” 司怀:“等一等,我问问。” 任高格以为他要问一问祖师爷,没想到司怀径直走向陆修之。 “陆先生。” 司怀喊了一声,小声问:“小木屋要怎么换啊?” “会不会影响到院子里的阵法?” 陆修之放下水壶,瞥了眼站在卡车边上的工人:“让陈叔换就行。” 没过多久,陈管家穿着一身工装走了出来。 他端详了一会儿小木屋2.0的结构,熟练地拆掉院子里的小木屋,顺便修了修地基。 接着一个人抱起小木屋2.0,放到原来的位置。 修修整整半个小时,小木屋的更替结束。 最后一步就是放置祖师爷的牌位。 日常上香的一些香客都到了,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候。 任高格问司怀:“小司,最后有什么仪式吗?” 他看人家道观都要做道场什么的。 其他香客也期待地看向司怀。 司怀愣了愣,不忍辜负大家的期待。 思索片刻,抱着祖师爷的牌位,绕着小木屋2.0走了左三圈,右三圈,接着站在小木屋2.0前念了遍净天地神咒。 见状,香客们纷纷低声讨论:“我们道天观真是节能减排。” “简约而不简单。” “司观主说过,这叫大道至简。” ………… 司弘业见有卡车停在陆家门口,便跟着费秀绣来凑热闹,听见这帮香客的话,忍不住问费秀绣:“司怀这小子是怎么给他们洗脑的?搞得像邪教一样。” 费秀绣懒得搭理他,和任高格说:“老任,这个小道观真不错。” 任高格笑了笑:“我特地请了设计师设计的。” 看着他们俩说说笑笑,司弘业小声嘀咕:“我看着小道观和土地公庙差不多么。” “不过倒是比之前的狗窝好多了。” 微风拂过,一片烂叶子飘进他嘴里。 司弘业脸色变了变,连呸数声,终于吐出烂叶子。 他扭头看费秀绣和任高格,根本没有人关注他,气得转身要走,刚了一步,脚下的触感有些奇特。 司弘业低头一看,鸡屎。 “咯咯咯——”chicken扑腾着翅膀从他脚边走过。 “你、你这只随地大小便的鸡,给我过来!” 司怀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动静,念完咒,他将牌位放进正中央的位置。 刚放下,一股灵气顺着掌心蔓延到四肢百骸,令人神清气爽,精力十足。 司怀眨了眨眼,喊任高格过来上第一炷香。 任高格小心翼翼地捏着香,虔诚行礼。 司怀扫了一圈院子,没有发现小青的踪影。 他走到门口,发现小青站在一辆车旁,车里坐着一个穿着粉裙子的小女孩,递给他了一根棒棒糖。 小青刚接过棒棒糖,一个长发女人急匆匆地跑过去,厉声质问:“垚垚!你在和谁说话?!” 小女孩实话实说:“和一个小哥哥。” 长发女人根本就没有看到其他小孩,吓得连忙把她抱下车:“什么小哥哥,你别吓妈妈。” 司怀走过去,对长发女人说:“她刚才在和我们家的小孩说话。” “你不用担心。” 司怀伸手比了一下小青的身高:“大概这么高,刚刚跑进屋了。” “可能没有注意到。” 闻言,长发女人松了口气,她扭头对司怀说:“不好意思,我还以为……” 看清司怀的脸后,她怔了怔:“啊,您是道天观的观主是吗?” “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您,我在微博上刷到过您。” 司怀应了一声,一低头,看见小女孩手上戴着一串熟悉的手链,只不过这串手链的磨砂小瓶子泛着透着淡淡的红字,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他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长发女人笑着说:“这是垚垚奶奶特地向一位老道长求的,阴阳百岁链。” “特别灵,那老道长说,带了这个手链普通人长命百岁,有福的人就可以跳出六道,超脱生死……” 司怀冷冷地哦了一声:“等我老了以后也这么胡说八道。”
第79章 灵气
长发女人:“……” “这、这个不是道家法宝么?” 司怀反问:“既然是法宝为什么会给你?” 长发女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慢吞吞地说:“因为我们家虔诚。” 司怀:“……” 他低头看着长发女人怀里的小女孩,小女孩长得十分可爱,粉雕玉琢,面相也是极好的。 司怀抿唇道:“你女儿不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命很好,一生顺遂,遇难成祥。” “你弄这些只会适得其反。” 长发女人怔了怔,眼底流露出一丝惊喜:“真的吗?” “可是那位老道长说垚垚命途多舛,是、是早夭的命格。” 司怀瞥了她一眼:“不这么说怎么卖东西?” “……”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长发女人沉默片刻,小声说:“可垚垚前段时间晚上经常哭闹,还发了低烧,戴了这百岁链后就没有再生过病了。” 司怀皱眉:“没吃药?” 长发女人点点头:“吃了的,双管齐下。” 司怀:“……” 忽地,长发女人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司怀隐约能听到电话那端急切的声音,让她赶紧回家。 长发女人把女儿抱到车上,对司怀说:“不好意思啊,有急事要回家。” 说完,她启动轿车。 驶过陆家时,长发女人多看了两眼,听见院子里的人在谈论道天观。 “天尊真的好灵啊,我前段时间一直做噩梦,来拜拜后就不做了。” “是啊,我上香的时候说起车钥匙找不着了,一回家就找到了。” “你们这都是小事,我公司有个单子差点丢了,给祖师爷……” ………… 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有几张面孔还挺熟悉,似乎在财经杂志上出现过,不像是托。 长发女人轻声问女儿:“垚垚,手链戴着舒服吗?” 小女孩摇头:“不舒服,难受。” 回到家,正要开门,李妈妈便从里面打开门,催促道:“李欣蔓,大早上的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么慢,道长都坐了好一会儿了。” 李欣蔓抱着女儿进屋,一个大约六十岁的道士坐在沙发上,身材干瘦,他穿着深蓝色道袍,手拿拂尘。 “道长。” 瘦道士嗯了一声,目光在小女孩身上转了一圈,瞥见她戴着手链,神情不再那么严肃:“你女儿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没有再生病了。” 李欣蔓犹豫片刻,小声问:“道长,这个阴阳百岁链,为什么会那么灵啊?” 瘦道士:“因为你女儿是个有福之人。” 李欣蔓又问:“她都是个有福之人了,为什么要需要这个手链保平安啊?” 瘦道士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想不出该怎么解释,只好冷冷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看出道士神情不悦,李妈妈连忙上前:“道长,您别和欣蔓计较,先看一看家里的风水怎么样。” “不是说垚垚缺水么?要不要在院子里建个小水池?” 李欣蔓拿出手机,在微博搜了搜道天观,发现除了说道天观灵验,还有不少人说道天观科学,不会什么事情都用玄学解释,反而让大家相信科学、相信医学。 纠结很久,她低头对女儿说:“垚垚,手链戴着不舒服的话,咱们就摘下来吧。” “好。”小女孩应了一声,伸出手臂。 李欣蔓刚解下手链,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她下意识抬头,对上了瘦道士黑魆魆的眼睛,他神情阴冷,脸上遍布细小的皱纹。 李欣蔓吓了一大跳,小女孩直接被吓哭了:“哇哇哇,妈妈……” 瘦道士阴沉沉地开口:“你怎么把百岁链拿下来了?” 李欣蔓连忙把女儿抱进怀里:“垚垚她对银链过敏,这法宝还是道长自己留着吧。” 瘦道士眯起眼睛:“既然是对银链过敏,观里还有纯金手链……” 听到这话,李欣蔓愈发确定手链有问题,咬牙道:“不麻烦道长了!” 瘦道士冷冷质问:“你不管女儿死活了?” “我改信基督教了!” 李欣蔓捂住女儿的耳朵,对他说:“她要承担自己该受的惩罚。” “那你就等着吧!” 瘦道士面露怒意,一挥拂尘,转身夺门而出。 “道长、道长……” 李妈妈急得手足无措,呵斥道:“李欣蔓!你在说什么胡话!” “妈!我没有,这手链肯定有问题,我今天在路上遇见了道天观观主……” “什么道天观!肯定是骗子!” 门外,瘦道士脚步顿住,拨通电话:“师兄,李家人似乎见到了道天观的人。” 片刻后,电话那端响起一道年轻的男声。 “又是道天观……” ………… 陆家 司怀打了个喷嚏,瞥见司弘业骂骂咧咧地追着鸡精,小声嘟囔:“老司这老东西是不是趁机在骂我?” 任高格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问司怀:“小司,我怎么感觉今天的空气格外好闻一点?” “是祖师爷显灵了吗?” 司弘业骂骂咧咧地说:“我看是你鼻毛剪过了,通风。” 任高格:“……” 司怀点了点头:“应该是祖师爷心情好。” 院子里一直有阵法,但今天的灵气是以前的数倍,哪怕不在阵眼,司怀都感受到脚底涌上来的暖流。 暖洋洋的,令人昏昏欲睡。 司怀在院子里坐了半个小时,困得回去补了个回笼觉。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司怀觉得自己好像睡在烤炉上,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耳边仿佛响起血液潺潺流动的声音。 没睡多久,他就被方道长的电话吵醒。 “司观主,你没事吧?” 司怀坐起来,嗓音有些沙哑:“怎么了?” 方道长焦急地说:“昨天研讨会的一部分道友好像受到邪教组织偷袭,我正在统计人员名单,你没有遇到什么事吧?” 司怀:“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先挂了,晚点再打电话通知你。” 司怀应了一声,把手机扔到床上,冲了个冷水澡。 洗完澡,不仅没有变得凉快,司怀体内反而还生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自上往下,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想到方道长的话,司怀神色一肃,难道是邪教干的? 他套上内裤,大步走出卧室,连书房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去:“陆先生,你没事吧?” 陆修之正在看书,嗯了一声。 司怀呼出一口气,对他说:“邪教好像施法了。” “我好热啊。” 陆修之撩起眼皮,见司怀只穿着一条内裤,翻页的指尖猛地顿住。 司怀眉头紧皱,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陆先生,你说邪教是不是想热死我?” 太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祖师爷:灵气不小心给多了
第80章 酆都大帝
有陆修之在,书房的温度比卧室低很多,迎面的冷气和背后走廊上的暖风形成了鲜明对比。 司怀果断关上门,径直走向陆修之。 他刚刚洗完澡,头发没有完全擦干,身上沁着水汽,发梢的水珠滴到肩上,沿着锁骨滑至胸口、乳首…… 嗅到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陆修之喉头一紧,偏头挪开视线:“怎么回事?” 司怀瘫在椅子上,冰凉的木质扶手勉强消去了一丝燥意。 他复述了一遍方道长的话,凑到陆修之面前,小声问:“陆先生,有能让人越来越热的邪术吗?” 邪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清晰地感受到司怀呼吸间的热气:“除了热还有什么感觉?” 司怀:“还是热。” 陆修之:“……” 司怀把前额的发丝捋到脑后,下巴抵在桌面上,呼出的热气在桌面上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 陆修之低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早上的时候,在祖师爷边上呆了会儿……” 司怀的语速越来越慢,恍了恍神,本能地靠向身旁的大冰块。 他一头扎进陆修之的怀里,对方浑身上下都透着阴气的冷意,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陆修之指尖僵住,看着司怀背脊微凸的蝴蝶骨,有些手足无措,胸腔的心跳声逐渐加快。 蹭了会儿阴气,司怀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不管三七二十,手脚并用地爬到陆修之的椅子上。 两人肌肤相贴,司怀喟叹一声:“舒服。” 察觉到到陆修之紧绷的身体,司怀顿了顿,死死地赖在陆修之身上,不愿挪动半分。 “我们都是男人,没关系的。” “是男人就jj贴jj。” “……” 陆修之沉默片刻,缓缓抬手,摸了摸司怀的额头:“温度正常。” 但的确有股热意从司怀身上散发出来。 司怀抵着他的掌心,仿佛有个冰袋放在他额头上降温, 陆修之收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追上去。 椅子是单人椅,并不大,他这一动,险些从椅子上掉落。 陆修之连忙他的腰,司怀身体晃了晃,坐到了他的腿上。 触电般的感觉从某个地方流淌至全身,体内的燥热愈发明显。 司怀身体颤了颤,突然反应过来不舒服的源头。 他好像很久没有解决过生理需求。 平时要忙的的事情很多,司怀对这种事没什么欲望,身体也很少出现反应,除了刚发育的时候,之后几乎没有自我释放过。 所以刚才他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唔……” 司怀呼出一口热气,舍不得松开陆修之这个大冰块。 他面不改色地说:“陆先生,我掐指一算,双修能治好这个邪术。” 陆修之眼睫颤了颤,眸色渐沉。 ……………… 陆修之屈了屈手指,指尖拂过司怀的手腕。 体温滚烫,比平常还要高不少,仅仅是手指的触碰,那炙热的温度便黏了上来,由外到内,像是要钻进骨子里,烫得他都有些热了。 书房暖黄色的灯光变得朦胧起来,光圈放大、缩小,随着某种韵律变幻莫测。 司怀懒懒地靠在陆修之颈侧,嘴唇微张,白皙的鼻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很快,他体内的燥热开始褪去。 司怀微仰着头,面颊潮红,眼里染着抹湿意:“陆先生。” “我没有看错你。” “你真是个手艺人。” “……” 因为司怀这张嘴,陆修之心底旖旎的心思荡然无存,躁动不安的地方平静下来。 陆修之正欲起身,司怀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下一秒,便听到对方好奇地问:“陆先生,你身体这么冰,那你子子孙孙的温度高不高啊?” “……” 陆修之按住他的后脑勺,吻住那张一开一合破坏气氛的嘴。 司怀怔了怔,陆修之的嘴唇是微凉的,软乎乎的。 他含糊不清地说:“好像在亲冷藏过的果冻。” “……别说话。” 司怀仰着头,坦然接受对方的亲吻。 和电视电影里的不一样,陆修之温柔地含着他的唇瓣,轻轻摩挲。 司怀歪头,忍不住再次开口:“不伸舌头么……唔……” …… 良久,司怀瘫在陆修之怀里,手酸心累。 “陆先生,我不好奇了。” “这个接力棒交给你吧。” “……” 第二天早上,司怀都有些拿不稳筷子,内心十分庆幸没有双修成功,不然今天遭殃的就是他的屁股了。 陈管家连忙给他换了勺子轻声说:“司少爷,有需要的话,可以喊我帮您盖符的。” 司怀立马点头:“好的,我不会客气的。” “昨天的工程量的确有点大。” 陆修之:“……” 吃完早饭,司怀正准备出发去学校,董大山打来电话。 “司怀,有个叫李欣蔓的女人找你,说你认识的,在小区见到过,他女儿和你孩子还一起玩过。” 董大山纳闷:“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不会是骗子吧?” 想起昨天在陆家门口遇见的长发女人,司怀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董大山:“她说她想请你去家里看看,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司怀立马吐出两个字:“现在。” 董大山:“……” “行吧,我和她说一声,我把地址发给你,我看她家离你们小区挺近的。” 李欣蔓的小区就在江南大苑附近,司怀和陆修之说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邪教企图危害祖国的未来。 比起大学的两节课,祖国的未来更加重要。 半个小时后,陆修之跟着司怀下车。 司怀愣了下:“你不去上班么?” 陆修之嗯了一声:“祖国的未来比较重要。” 司怀:“……” 李欣蔓收到消息后就在小区门口等着了,看见司怀的身影,她立马跑过去:“司观主,那个老道长好像是不对劲,我一摘下垚垚的手链,他就变了个人似的。” “我现在已经没让垚垚戴那个手链了,”她顿了顿,继续说,“可是昨天半夜,垚垚突然又哭又恼,接着就开始发低烧,吓得连忙喊了120。” “我妈在医院陪着她,我想请您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是不是那个老道士做了什么……” 司怀跟着李欣蔓走到李家门口,看见院子里的情形,他皱了皱眉。 李家院子不大,但是院子里至少有十几道阴魂,各个肢体残缺、死相惨状,断手断脚、开膛破肚等等都有,有几只飘在门口、窗边,好奇地打量屋内的情形。 这些看起来都是游魂野鬼,显然是受人驱使的。 留意到司怀的变脸,李欣蔓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司观主,怎么了?” 司怀实话实说:“那老道士估计喊了一帮鬼过来。” 李欣蔓大惊失色:“一、一帮?” 司怀粗粗地数了一下:“大概十五六个吧。” 李欣蔓眼前一黑。 她这辈子还没有见过鬼呢,这一来居然来了十五六个。 司怀安慰道:“不是厉鬼,就是普通的鬼,应该只是想吓唬你们。” “你女儿年纪还小,对这些鬼祟邪气敏感,被吓到了。” 李欣蔓并没有被安慰道,吓得不敢进去,躲在司怀背后问:“您能把他们赶走吗?” 司怀点了点头,走进院子,念往生咒超度他们。 游魂野鬼并没有反抗,反而向司怀道谢。 司怀念咒声音一落,李欣蔓明显感受到周遭温度上升,昏暗的院子也明亮了两分。 她担忧地问:“司观主,如果以后那老道士继续喊别的鬼过来怎么办?” 司怀掏出一张镇宅符:“这个贴上,还可以买些门神的画像雕塑等等。” 李欣蔓小声问:“那些真的有用啊?” 司怀:“反正比你的手链有用。” 李欣蔓:“……” 院子里的鬼没了,李欣蔓担心家里还有遗漏的,请司怀进屋看。 司怀逛了一圈,家里很干净。 “司观主,还有这位……”李欣蔓看了眼陆修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司怀介绍:“他是道天观的监院,陆修之。” 李欣蔓不懂监院是什么,总之听起来是个挺高的职位。 “陆监院,请喝茶。” 茶冒着热气,司怀手都懒得伸,扭头问李欣蔓:“你清楚那个道士的来历么?” 李欣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是我阿姨介绍给我妈的,听说是六道观的高功法师,占卜算卦很灵,我也找他算过几次卦,真的灵,然后就捐了不少香火钱……” 司怀问道:“六道观?” 李欣蔓点头:“听说是南安市的隐士大观,香客比白云观还多,拜的是太阴酆都大帝……” 司怀现在清楚了解道教神灵,只听说过酆都北阴大帝,地府冥界的最高神灵,主管冥司。 至于这个太阴,他从来没有在书上看见过。 他打断道:“什么阴?” “太阴。” 李欣蔓解释:“说是北阴酆都大帝的爸爸,太阴酆都大帝。” 神他妈爸爸。 司怀惊了:“这邪教还真敢编。” 陆修之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第81章 内测
李欣蔓:“编、编的?” 司怀点头:“没有太阴酆都大帝这种神仙。” 李欣蔓难以置信:“没有?” “那、那北阴酆都大帝的爸爸是谁?” 司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那你要去问他妈。” 李欣蔓:“……” 司怀想了想,对她说:“不过目前对北阴酆都大帝的记载是父不详,母不祥。” 李欣蔓沉默良久,问道:“可是六道观有那么多香客,没有一个人发现是编的吗?” 司怀问道:“你亲眼看见他们有很多香客吗?” 李欣蔓摇摇头:“我妈问过地址,想亲自去上香,但那个道士说是缘分未到,拒绝了。” “只给我看过几张照片。” 说着,她翻出手机相册的照片。 司怀看了看,照片只拍了道观一角。 可以看出道观的规模不小,以及不远处成群结队的香客,大香客基本都是中老年人。 司怀和李欣蔓加了微信,让她把照片发给自己,又问:“你有那个道士的照片吗?” “没有,他不让拍照。” 李欣蔓现在是越想越不对劲,那老道士那是什么高深莫测,根本就是遮遮掩掩,做贼心虚! 司怀问了一些关于六道观的事情,李欣蔓一问三不知。 司怀问道:“你被他们骗了多少钱?” 李欣蔓粗粗一算:“我至少花了二三十万……我妈捐过多少香火钱就不清楚了。” 见司怀垂眸沉思,她小声问:“司观主,这个钱还有讲究的吗?” “当然。” 司怀义正辞严地说:“几十万的诈骗金额情节非常严重。” 李欣蔓有些懵:“那、那我要做什么吗?” 司怀吐出两个字:“报警。” 李欣蔓怔住了,报警? 这么朴实无华的解决方案吗? 司怀思索片刻:“你阿姨是不是也被骗了?你们可以一起去报警。” “我们身为华国公民,有义务协助警方调查办案。” 李欣蔓恍恍惚惚:“您、您说的对。” “我等会儿就去警局。” ………… 离开李欣蔓家的时候,刚刚上午九点,早上的课还没有上完。 司怀在车上闭目养神,手机震动起来,是董大山的电话。 董大山的声音压得很轻,隐约可以听见电话那端响起老师的讲课声,应该是在教室偷偷给他打电话的。 司怀听不清楚他的话,开了扬声器。 “司怀,你没有看见微信吗?” “汪老师要照片点名!一个人头一个人头对过去,让翘课的同学赶紧回来,不然期末直接挂科。” “你那边怎么样了啊?过来了没?” 司怀看了眼前方拥堵的道路:“堵车了,不知道赶不赶的过来。” “卧槽,那怎么办啊?你要不配跑过来?骑共享单车过来?” 司怀打了个哈欠,随口道:“挂科就挂科呗。” “我又不靠成绩吃饭。” 要不是师兄当初逼着他,他连大学都不乐意上。 陆修之偏了偏头,对司怀说:“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司怀愣住了:“你什么时候……” 陆修之淡淡地说:“去李欣蔓家的路上。” “和你们院长说过了。” “不用担心。” 司怀怔怔地看着陆修之棱角分明的侧脸,没料到他帮自己请假。 陆修之低声道:“能不挂科就不挂科。” “如果以后想读研究生,校方会看本科的成绩。” 司怀慢吞吞地说:“我不喜欢读书。” “我知道,”陆修之顿了顿,缓缓说,“所以是如果。” 如果以后改变想法了呢? 司怀眨了眨眼,忽然发现陆修之看着冷冰冰的,内心十分温柔。 他平稳的心跳渐渐加速,半晌,侧身撞了一下陆修之的肩,扭捏捏捏地喊道:“陆先生。” 陆修之撩起眼皮,望着他黑亮的眸子。 司怀:“你真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陆修之:“……” 本来听得津津有味的董大山都无语了,小声说:“那我先挂了。” “嘟嘟嘟——” 司怀乐呵呵地问:“你帮我请了多久的假?” 陆修之:“半天。” 半天总比没有好。 司怀没有嫌少,充分利用假期的每一分每一秒,给方道长打了通电话,得知他正在商阳大学附属医院,让司机在商阳附属医院附近停车。 坚决不在假期踏进学校。 陆修之没有去医院,去了公司。 司怀在医院的小卖部买了个果篮,走进病房。 病床上躺的不是方道长,而是元玉。 司怀皱了皱眉:“元宝怎么了?” 方道长这才注意到司怀来了,他叹了口气:“昨晚我和元宝、元玉去酒店询问道协道友们受袭的情况,一转眼的功夫,元玉就跌下了楼梯。” 司怀把果篮放到一旁,元玉是个严谨细致的人,而且会些功夫,怎么会摔晕过去? 他低头扫了眼元玉的身体,周身没有阴气萦绕,但整个人气色发灰,黯淡无光,脸上、手臂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扫过肩膀,他视线猛地顿住。 司怀皱眉:“元宝的肩灯灭了一盏。” 人有三把火,位于两肩、头顶,称为阳火,不是真实存在的三团火,而是指灵光,是人的精气神、生命状态。 元玉身为白云观亲传弟子,有祖师爷庇佑,厉鬼游魂无法通过梦中交易占夺身体。 三把火与三魂七魄息息相关,肩灯一灭,更易吸引周围的鬼,如果三把火全灭,代表元玉自己放弃了这个身体,任何孤魂野鬼都能附身。 方道长脸色大变:“我还以为元玉着急踩空,撞到了脑子,所以送他来医院……” 话音刚落,病房的窗帘动了动,一道浓黑的阴魂飘了进来。 他脑袋贴在肩上,脖子上有一圈深深的勒痕,舌头伸的比手还长,在空中摆动,腥臭的口滴滴答答往下落。 是缢鬼,也称吊死鬼。 看见方道长穿着道袍,他嗬嗬嗬地笑出声:“道士居然也会来医院?” 方道长:“……” 他抽出一旁的桃木剑,单手掐诀,刺向吊死鬼。 吊死鬼侧身躲开,趁机直直地冲向病床。 他的目的是床上的元玉。 司怀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吊死鬼对他视若无睹,甚至飘到了他身边,什么事都没有。 司怀愣了下,陆修之现在不在他身边。 按理说这个距离,鬼都不敢靠近的。 在吊死鬼碰到病床的刹那,司怀抬手,薅住他的头发:“喂。” 下一秒,吊死鬼一头短发被阳气灼烧光,脑袋都少了小半个。 他凄厉惨叫:“啊啊啊啊!!” “太乙玄门剑!” 方道长挽了个剑花,提剑一刺。 吊死鬼被桃木剑刺成两半,魂魄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司怀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吊死鬼就没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碰到有事,靠近没事……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病房门被打开,护士拿着吊瓶进来,只见方道长手持桃木剑,直指床上的元玉。 穿着道袍,拿着桃木剑,对着病人…… 护士挤出笑容:“病人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医院也不允许家属在病房内喧哗……施法。” 方道长收起桃木剑,对护士说:“我们要出院。” 护士:“……” “你是病人的家属么?” 方道长:“我是他师兄。” 肩灯灭了短时间内不会燃回来,需要静养,医院每天都有人去世,不适合让元玉待下去。 护士因为刚才那一幕,觉得方道长奇奇怪怪的,皱眉道:“麻烦喊病人家属过来,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方道长:“……” 司怀慢吞吞开口:“姐姐,我是病人家属。” “不用理他,你继续忙。” 方道长:??? 护士脸色稍稍好看了些,瞥了眼方道长,给元玉挂水。 走之前还特地对司怀说:“有什么事情记得找医生,要相信科学。” 司怀点点头,门一关上,他扭头对方道长说:“走吧,去办出院手续。” 方道长一脸懵逼:“你刚刚不是说……” “骗她的。” 司怀淡定地说:“你解释了她也不会信,不用浪费时间。” “去医生那儿要出院证明书,她管不着的……” 帮着把元玉送回白云观的,短暂的半天假期就结束了。 因为天蓬印和禁术丢失的事情,白云观的道士们脸色都不好看。 张天敬和卢任站在一旁,低声说着什么。 司怀多看了两眼,方道长注意到了,对他说:“道协最近全力寻找天蓬印,道天观的审批怕是要搁置几天。” 司怀应了一声,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他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方道长,我听说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方道长点点头:“我正想和你说,大概三十多年前,在焦昌市。” “当时是上清观一个忠实信众出事,行为异常,他家里人便联系了上清观的道长,那位道长正是张会长的师兄,天资卓越,和你一样,很快就看出附身一事。” “那会儿似乎叫六合观,以长生不死之术哄骗民众,华国总道协派了很多道长前往焦昌市,六合观从那时起就销声匿迹了。” “如今的六道观和六合观作风相似,肯定脱不了干系……” 司怀点点头:“连名字都取的差不多,这邪教脑子肯定不好使。” “……” 方道长沉默片刻,问出心底的疑惑:“司观主,之前关于邪教的消息,似乎和六道观的作风有些差距?” “不是说所到之处,寸鬼不留么?” 司怀沉思了会儿,斩钉截铁地说:“他们肯定是利用那些鬼做实验。” “内测懂么?” “先小范围测试,然后再进行公开测试。” 作者有话要说: 六道观: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第82章 假名
司怀在白云观小坐了一会儿,等半天的假期结束,才慢悠悠地回学校。 路过大学城内的小公园,他脚步顿了顿,脚尖一转,朝着萦绕着阴气的僻静角落走去。 几道阴魂在凉亭里闲聊:“商阳最近怎么这么多道士啊?” “对啊,无眼鬼吓得都跑去隔壁市了。” “我听那传单鬼说好像道教协会在搞活动。” “搞什么活动?不会要比赛抓鬼吧?” ………… 忽地,其中一道阴魂话音顿住,脑袋直接转了180度,看了眼身后的司怀,接着又转了回去,对同伴说:“这人怎么过来了?” “不会吧,这么偏的地方都要来?” 司怀走进凉亭,阴魂们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而是大声抱怨: “这人真的走进来了。” “大白天的还要遇到人。” “真晦气!” 司怀:“……” “我听得见。” 几道阴魂动作齐齐一僵,扭头看向司怀。 其中一个瘦小的阴魂看见司怀的脸,脸色大变:“这、这是道士!” 司怀抬眼:“你们有……”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阴魂们全都跑了。 司怀沉默片刻,给姚前发邮件,让他到寝室找自己。 寝室 姚前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风景,感受到身后的人气,慢吞吞地挪了挪位置。 “要钱。” 听到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姚前猛地回头,只见司怀坐在阳台的板凳上,懒洋洋地翘着脚。 两人距离很近,不到一米。 姚前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寝室,寻找陆修之的身影。 “陆先生也来了么?” 司怀摇了摇头,对他说:“你往前走一步。” 姚前小心翼翼地迈出一小步。 司怀:“有什么感觉么?” 姚前实话实说:“没有。” 司怀:“那再走近点。” 姚前继续靠近,在快到抵到司怀脚尖时,魂体隐隐感受到一股热意。 像是有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司怀身上灼热的阳气,只有靠的足够近,才能感受到。 见他停住了,司怀好奇地问:“有什么感觉么?” “感受到了危险。” 姚前想了想:“和陆先生在您身边时一样。” 司怀应了一声,垂眸思索。 昨天他只和陆修之亲了几口,摸了几下…… 司怀低头看了眼时间,问道:“你今天没什么事吧?” 姚前点点头。 司怀:“那就跟在我边上,感受到变化了就告诉我一声。” 寝室门被打开,李文帅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他刚刚出院,在医院思来想去好几天,还是觉得寝室比租房安全多了,好歹司怀会回来。 再说了,有董大山在,司怀肯定会帮忙。 阳台门明明开着寝室却透着一丝诡异的凉意,不像以前那么闷热,有点像是上次在小区撞鬼时的温度。 李文帅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往里走了一步。 听见阳台有说话声,他望过去,看见司怀对着空气说话。 李文帅立马扔掉行李箱,扭头就跑:“鬼啊啊啊啊!” 中午午休,同学们都在休息,很快隔壁寝室开始骂骂咧咧: “谁啊,艹!” “李文帅你有病么?” “你丫的是不是故意的?” ………… 下午,姚前一直跟在司怀旁边。 司怀怕他无聊,善解人意地把自己的作业分给他。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姚前离司怀越来越远。 等下午的课结束,司怀走到校门口,姚前已经回到平常数米之外的距离。 瞥见路边停着熟悉的黑色轿车,司怀让姚前等一等,小跑上车,凑到陆修之面前喊道:“陆先生。” 陆修之抬头,下一秒,瞳孔骤缩。 司怀直接亲了上来。 转瞬即逝的嘴唇碰撞,不等陆修之做出反应,司怀书包一扔,再度跑回校门口。 陆修之偏头,司怀跑到一道阴魂前,阴魂朝他摇了摇头,很快,司怀又跑回车上。 司怀气喘吁吁地说:“好像简单的亲嘴不行啊。” 陆修之疑惑:“什么不行?” “就是……” 司怀扭头,恰好撞到了陆修之的嘴巴。 他眨了眨眼,索性含住对方的唇瓣,生涩地吻了过去。 司怀吻得毫无章法,他只知道要撬开陆修之的齿关,伸过去舌头。 陆修之被压在靠背上,感受着司怀像小兽舔人般的亲吻,眼里拂过一丝笑意。 司怀亲了两口,正欲停下来。 下一秒,一只微凉的大手压在他的后脑。 司怀茫然地睁大眼睛,对上陆修之微沉的眸子。 “唔……” 濡湿的舌尖探入口腔,汲取每一丝水分,像是要席卷一切似的,司怀被亲的舌根发麻,腰都软了。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的变化,从凉到热,喷吐在脸上,酥酥麻麻的。 司怀眯着眼睛,本能地搂住陆修之的脖子,任由他深吻。 几分钟后,司怀唇瓣红肿,嘴角沾着一丝水渍。 陆修之垂着眸子,缓缓抬手,想要拭去那道水渍。 司怀的动作更快,伸舌卷去。 他微微喘着气,大脑还有些发麻。 司怀晕乎乎地从陆修之身上爬下来:“等等,我去找一下姚前。” 说完,他匆匆地跑下车。 果然,深吻过后,姚前又能靠近了。 司怀慢吞吞地上车,把自己的发现告诉陆修之。 末了,他感慨道:“幸好是亲嘴。” “亲嘴比摸摸方便多了,随时随地都能亲。” “不过话说回来,陆先生你嘴艺、口技……唔……” ………… 第二天早上 司怀发现董大山一直悄悄咪咪偷看他。 “看什么?” “没什么。” 董大山眼神飘了会儿,又落到他微红的唇上:“你早上吃辣的了?” “没有。” 司怀淡定地说:“亲嘴了。” “早安吻。” 董大山愣住了。 司怀勾了勾唇,挑眉问:“怎么?你也想亲?” 董大山幽幽地叹了口气:“想啊,不知道她……” 司怀:“别想了,我是有夫之夫。” 董大山:“……谁想亲你了!” 说着,两人放在桌上的手机同时震了震。 董大山还以为是学校的通知,点开一看,是政府群发的短信。 【商阳市人民政府:近期诈骗高发,开年全市以案发五百余起,财产损失近四千万元,商阳市人民政府在此提醒您:凡是要向陌生账号汇款转账的,均可能涉及诈骗!】 “什么诈骗?居然有五百多起?” 司怀瞥了眼短信,估计是李欣蔓和其他香客报了警。 他连忙上网搜索,没有看见商阳警局发新的通缉令。 只看到一条微博,提醒网友商阳目前出现了一种犯罪团伙,冒充是道士,还盗窃了文物,让大家踊跃举报。 董大山也看见了,好奇地问:“什么文物啊?” “又是余镇的那些吗?” “我怎么感觉那个墓怪邪门的,自从发掘出来,老是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司怀应了一声,转发商阳警局的微博,让香客粉丝们提高警惕。 ………… 道天观的微博和本地政府、警局之类的官方账号互动频繁,粉丝越来越多,忠实香客也越来越多。 道天观的名气日渐增长,董大山走在大学城的路上,被校园采访拦住,问的都是关于道天观的事情。 “同学,请问你听说过道天观吗?” 董大山乐了:“当然知道,观主是我哥们儿。” 校园记者眼睛一亮,连忙问:“那你应该对道天观十分了解吧?” 董大山点头:“那可不是,我还是道天观的一员呢?” 听到这句话,一旁路过的干瘦男人脚步停下。 董大山看了眼时间,对校园记者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我要去上课了。” “那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可以下次单独采访。”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董玉山,玉石的玉,大山的山。” 干瘦男人默默地记下。 刚说完,一个男生快速跑过:“董大山,你快点,上课要迟到了。” “知道了,班长。”董大山连忙跑向学校。 董大山? 干瘦男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神情阴冷。 道天观的人果真奸猾虚伪! 居然用假名!
第83章 回头
干瘦男人跟着董大山走到商阳大学校门口,远远地看见他跑向另一个男生,两人结伴往前走。 干瘦男人继续跟上去,正要走进学校,一名穿着制服的保安挡住他的去路。 保安上下打量他这身深蓝色道袍,皱眉道:“大爷,你有什么事吗?” 干瘦道士甩了甩衣袖:“自然是有事。” 保安:“……我问你进去有什么事?” 干瘦道士瞪了他一眼:“天机不可泄露!” “……” 保安翻了个白眼:“校园重地,禁止闲杂人等入内。” “我乃六道观的高功法师。” 眼看董大山要消失在人群中,干瘦道士呵斥道:“你不要不识好歹!” 见他言行举止异常,保安想起学校发的诈骗通知,开口道:“……大爷,你证件拿出来看一下。” “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校门口出现了一个道士,还和保安争执了起来,路过的同学纷纷围了上来。 干瘦道士见情况不对,转身就跑。 他跑进一旁的小巷子里,掏出老年机打电话:“师兄,我现在在商阳大学。” “查到道天观的消息了。” ………… 李文帅一觉睡醒,寝室一个人都没有。 一看时间,课都快结束了。 李文帅咒骂几句,连忙起床。 刚跑出寝室区,他就撞上迎面走来的两个蓝袍道士。 李文帅现在看见道士就头疼,不爽地说:“大爷,眼睛不好使就去配老花镜。” “这么大的路你他妈都能撞上来?” “真倒霉。” 李文帅骂骂咧咧推开其中一个年轻道士,手刚碰到对方肩膀,一股寒意钻进掌心,冻得他打了个激灵。 “你是倒霉。” 年轻道士的声音很低,透着丝莫名的诡异。 李文帅本能想跑,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根本迈不了腿。 年轻道士抬头,单眼皮,眸子阴沉沉的,没有光亮:“同学,你知道道天观吗?” 李文帅恍了恍神,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连嘴巴也不听使唤了。 “知道。” “知道什么?” “就网上说的那些。” “网上?哪些?” “你自己不会上网看么?” 干瘦道士气得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让你说就快说!” 李文帅木木地说:“道天观和商阳警局、道教协会的关系很好,现在微博粉丝都有七八十万了,淘宝店的销量也很好,妈的,那些符纸肯定赚了不少钱……” 听到符纸二字,年轻道士微微皱眉:“道天观没有出事?” 李文帅:“没有,道天观能出什么事,妈的,出事的都是我。” 年轻道士追问:“你知道老陈纸扎么?” “知道,道天观官方合作纸扎铺,最近生意也很好,微博粉丝都有十几万了,妈的,我妈都听说了。” 闻言,干瘦道士忍不住问:“师兄,你不是亲自去了一趟纸扎铺么?” 纸扎铺老板居然什么都没做? 年轻道士冷下脸:“看来道天观和道协那帮废物不同。” 一旁,李文帅还在碎碎念心声:“妈的,如果当初我抱上司怀的大腿,我现在少说能有二十多万粉丝,妈的,我就是网红了,妈的……” 年轻道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妈的,这小子嘴真碎。”干瘦道士侧身踹了一脚李文帅。 李文帅趔趄了一下,呆呆地往前走。 他僵硬的走到马路中间,一动不动。 “李文帅?” 一股大力把他拉到人行道上,李文帅身体晃了晃,摔倒在司怀脚边。 董大山蹲在他边上:“李文帅?李文帅你干嘛呢?” 看见黑云盖顶的瘦猴趴在脚边,司怀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生怕沾上他的霉运。 灼热的阳气拂过头顶,李文帅渐渐回过神。 他坐在地上,后背一阵阵发凉:“我、我……” 李文帅哆哆嗦嗦地说:“我刚刚好像撞、撞……” 董大山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你是差点被撞了,走路看着点啊。” “我们先走了。” 李文帅一屁股坐到花坛边沿,想到刚才那个道士阴寒的身体,右手又开始哆嗦。 人的身体不可能这么冰…… 那温度比女鬼还低…… 他不知道自己能找谁说这件事,缓了会儿,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拨通110:“喂,110吗?” “我、我撞鬼了,差、差点死了。” 下一秒,电话那端响起一道冷硬的男声:“请不要开着这种玩笑,扰乱公安机关工作秩序,公安机关可以根据规定追究责任。” 走了几步,董大山有些不放心,回头看了看李文帅,见他神色似乎恢复正常,还在打电话,松了口气。 他小声嘀咕道:“司怀,我怎么感觉李文帅最近变得更奇怪了?” 司怀瞥了他一眼:“可能返祖了吧。” 董大山:“……” “对了,工商大学的校园记者好像对道天观很感兴趣,约我晚上采访,你要一起去么?” 司怀撩起眼皮:“给钱么?” 董大山:“……没有说。” 没说一般就是没有。 司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董大山,你身为道天观唯一的客服,不能这么廉价。” 董大山:“……” 司怀吐出两个字:“没空。” 董大山慢吞吞地说:“不过他们那个微博账号的粉丝挺多的,好像有一百多万。” 司怀脚步一顿,比道天观的粉丝多几十万。 “采访的话会发到微博么?” 董大山点头:“会的吧,我看前几期微博、微信什么都发了的。” 免费的营销,不要白不要。 司怀立马改口:“几点?哪里?” “……” 董大山沉默片刻,把具体的时间地点转发给他。 采访地点是在大学城一家幽静的咖啡馆。 晚上九点多,咖啡馆里几乎没什么人,负责采访的是两个女生,看见司怀的长相后,眼睛发亮,相互推搡。 其中一个短发女生笑嘻嘻地开口:“司观主,你长得比照片里还要帅。” 司怀敷衍地应了一声,扫了一圈,没看见董大山的身影,疑惑道:“董大山呢?” 短发女生愣了下:“你是说董玉山吗?” 司怀点头。 董大山比他早半个小时出门,按理说早该到了。 短发女生低头看了看消息:“他说在路边给我们买糖葫芦。” 司怀侧头,咖啡馆外停着辆糖葫芦车。 董大山站在车边,朝他挥了挥手。 “老板,要四串草莓。” “好嘞。” 董大山接过冰糖草莓,忽的,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 “董大山。” 是司怀的声音。 董大山猛地抬头,透过玻璃,可以清晰地看见司怀正坐在咖啡馆内,懒散地翘着二郎腿。 “董大山。” “你怎么不回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 董大山:我落枕了,动不了
第84章 幻听
“你怎么不回头啊……” 这声音和司怀的声音一模一样,但语气有细微的差别。 没那么欠揍。 董大山背脊发麻,别说回头,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眨,直瞪瞪地看着咖啡馆里的人。 “董大山?” 耳畔又响起一道甜美的女声,是他最近在追的因女鬼而结缘的女生。 董大山脑子都要炸了,那个女生他妈的现在就坐在司怀对面! 这个鬼丫的事先不做好功课的么?! 他都快吓死了! 董大山内心疯狂咆哮,面上布满冷汗。 “董大山,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卖糖葫芦的小贩见他迟迟不扫码付款,开口道:“同学,一共四十。” 董大山僵硬地转了转眼珠子,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小贩这下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忙问:“同学,你没事吧?” 董大山嘴唇抖了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下一秒,他身后又响起妈妈的声音:“董大山。” 见董大山这副模样,小贩急了,走到他边上,推了推胳膊: “同学,同学,你是不是犯病了?” 司怀喝了口冰咖啡,余光瞥见糖葫芦小贩在对董大山动手动脚。 他皱了皱眉,走出咖啡馆。 “董大山,你没带钱吗?” 司怀欠揍的嗓音响起,董大山的脑子渐渐开始转动,看见玻璃窗上映出的身影,他鼓起勇气扭头。 是司怀。 董大山高悬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下。 注意到他满头大汗,司怀眉头皱得更紧了。 糖葫芦小贩连忙说:“不管我的事啊,他连冰糖草莓都没吃呢。” “算了算了,这四串当我送你们的好了,真倒霉。”糖葫芦小贩骂骂咧咧地推着车离开。 司怀用胳膊肘杵了一下董大山:“你怎么了?” 炽热的阳气拂过,驱散了全身上下的阴冷。 董大山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回声音。 “我、我刚才好像撞鬼了。” 司怀从他手上拿了一串冰糖草莓,一口一个草莓,嘎嘣咬着说:“那老板是人。” “这草莓还挺好吃的。” “不是他。” 董大山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买草莓的时候,听见你在背后喊我名字。” 司怀撩起眼皮,含糊地问:“你幻听了?” 董大山:“……他喊了我好几声。” 司怀想了想:“那你幻听了好一会儿?” 董大山:“……” 司怀又扫了眼董大山的身体。 刚才没有阴气,现在也没有。 “我真听见了。” 董大山擦了把额头的汗:“不止是你的声音,它后来还变成了其他人的声音。” “一直想让我回头,我他妈吓都吓死了,谁敢回头……” 司怀往他身后望去。 后面是马路,马路的另一端是小巷,没有路灯,月光下,隐约看到一丝阴气。 司怀嘴角的笑意减淡,从兜里掏出一张平安符,递给董大山:“从你工资里扣。” 董大山紧紧攥着平安符,看着他鼓起的腮帮子,提醒道:“你这冰糖草莓是我买的。” 司怀咬下最后一颗草莓:“老板没收钱。” 董大山:“这可是用我撞鬼的好运换来的。” 司怀哦了一声:“那给你便宜十块钱。” “收你九十。” “……” 回到咖啡馆,两个女生还在刷手机短视频,显然没有注意到董大山刚才发生了什么。 见司怀和董大山来了,短发女生笑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采访吧。” 她拿出录音笔和笔记本,问道:“司观主,你作为商阳大学的大一新生,是什么机缘巧合让你又成为了道天观的观主呢?” 司怀淡淡地吐出四个字:“继承家业。” 短发女生脸上的笑容凝固两秒,继续问:“道士也可以结婚生子吗?” 司怀解释:“分派别,有些可以,有些不可以。” 短发女生记笔记:“所以司观主家里人也都是道士吗?” 司怀摇头:“就我一个。” 短发女生愣了愣:“可你刚才说的是继承家业……” 司怀面不改色:“别人家的家业。” “……” 采访主要针对的是创业这一方面,并不是玄学,短发女生简单地问了一些问题,采访便结束了。 晚上十点多,不久前才撞过鬼,董大山不放心女生们走夜路,拉着司怀一起,把她们送到寝室楼下。 司怀转身要走,又被董大山一把拉住。 董大山扭扭捏捏地说:“司怀,我也不敢一个人回寝室。” “你送我回去吧。” 司怀甩开他的胳膊:“注意点,我是有家室的人。” 董大山:“……我给你叫车?” 司怀脚尖一转,走向商阳大学寝室方向:“走吧,我送你回去。” “……” ………… 因为商阳政府向市民们群发了短信,小区最近加强管理,外来车辆不允许使进小区,出租车只能停在小区门口。 夜深人静,小区内的道路看不见人影,只有斑驳的树影在地面晃动。 司怀走过拐角,忽地,身后一道阴风刮过,接着响起熟悉的中年男声: “司怀?” 听着像是老司的声音。 但是语气平静,和老司的作风不符。 司怀挑了挑眉,乐呵呵地转身。 不远处,西装革履的司弘业站在路灯下,皱眉呵斥:“大晚上的你去哪儿鬼混了?” 司怀多看了两眼,是人,是司弘业本人。 他撇撇嘴:“是你啊。” 司弘业眼睛一瞪:“你以为是谁?” 司怀懒懒地说:“我以为是鬼。” “……” “混账!连你爹我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吗?!亏你还是道观的观主……” 司怀懒得听他念叨,转身走向陆家。 “小司!” 费秀绣急匆匆地从司家走出来,见司怀在路边,连忙小跑过去:“小司,你最近有空吗?” “我表弟家里出事了。” 司弘业走上前:“出什么事了?你找他有什么用……” 费秀绣头都没有偏一下,继续对司怀说:“他们住在焦昌市,有点远。”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给你订机票。” 司怀看了眼日历,明天周五。 “明天晚上吧。” “好的,”费秀绣拿出手机,准备定机票。 司怀走进陆家院子,脚步一顿,回头道:“对了秀绣,平安符的印章放在陈叔那儿了,你要是想练习的话直接问他拿。” 司弘业瞬间拉下脸:“司怀!和你说了多少次,秀绣不是你叫的!” 费秀绣买完机票,翻了个白眼:“你有完没完?” “喊个名字怎么了,人家外国人不都直接互相喊名字的么?再说了,我都不介意,皇帝不急太监急。” 司怀打了个哈欠,对费秀绣说:“秀绣,你回家好好管管伟业。” 费秀绣瞥了司弘业一眼:“走吧,司伟业。” 司弘业暴跳如雷,吼道:“什么伟业!” “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司怀头也不回地走进陆家。 司弘业在路边发泄了一会儿怒气,扭头想和费秀绣说话,费秀绣早就没影了。 司弘业冷哼一声,走向司家。 刚走到门口,一股冷风拂过背脊,吹得他打了个激灵。 “司伟业?” 司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司弘业停下脚步,回头怒道:“司怀,和你说了——” 话音戛然而止,他身后空无一人,连陆家院子里的鸡都看不见。 司弘业皱了皱眉,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又响起费秀绣的声音: “司伟业,你在看什么?” “我刚刚听见司怀——” 司弘业转身,依旧没有人,司家二楼卧室的灯光亮起,可以清晰地看见费秀绣在卧室里拉窗帘。 那刚刚的声音…… 司弘业脸色变了变,立马拨通秘书的电话:“给我预约耳鼻喉科的专家。” 作者有话要说: 司弘业:我都被司怀气出幻听了!
第85章 瞎编
不远处的树后,干瘦道士难以置信地看着司弘业的背影:“师兄,他的肩灯为什么没有灭?” “明明都回了两次头。” 单眼皮道士皱了皱眉,问道:“他们方才喊得是司伟业吧?” 干瘦道士点头:“是啊。” 单眼皮道士沉着脸:“难道名字出错了么……” “不可能啊,那道天观观主分明喊得是伟业。” 干瘦道士小声说:“他总不能连他爹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单眼皮道士冷哼一声:“看来他爹身上定然有什么法宝。” 干瘦道士连忙问:“师兄,那怎么办啊?” “想办法打听来他的生辰八字。” “好。” 深夜,小区内万籁俱静,听到林荫道尽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司弘业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 什么都没有发现。 “司总?司总?您确定要挂耳鼻喉科吗?” “请问有什么症状么?” 司弘业走进家门,对电话那端的秘书说:“最近耳朵有点不灵光。” “听不清楚吗?” “不是。” 司弘业:“听见有人喊我。” 秘书小心翼翼地问:“是幻听吗?” 司弘业臭着脸,慢慢地嗯了一声。 电话那端安静了会儿,响起秘书的声音:“司总,幻听好像要挂精神科……” 司弘业疑惑:“这和精神科有什么关系?” 秘书顿了顿,慢慢说:“幻听好像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知道了,赶紧想办法预约。” “明天早上的。” 司弘业挂掉电话,脸色渐渐凝重。 他坐到沙发上,对着空气发呆。 良久,司弘业双手抵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就得了精神病呢…… “叮——” 茶几上的手机震了震,屏幕上端跳出一条推送消息: 【走夜路如果听见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头,因为人身上……】 司弘业眼皮跳了跳,怒摔手机,愤愤地说:“现在的大数据就是这样监听别人隐私的么?!” 陆家 司怀上楼,发现书房的门缝透出一丝灯光。 陆修之还没睡? 他思索片刻,轻轻敲了下门:“陆先生,你还没有睡吗?” 陆修之没有回应他,而是直接开了门:“准备睡了。” 司怀哦了一声,跟在陆修之身后,走一步跟一步。 走到卧室门口,陆修之脚步顿住,司怀也停下,眼巴巴地等他开门。 陆修之偏头看他:“怎么了?” 司怀摸摸鼻子,复述了一遍费秀绣的原话,问道:“你周末有空吗?” “要一起去么?” 陆修之点头。 司怀低垂着眼睛,心想,陆修之去的话,就不能用这个借口要亲亲摸摸了…… 见他陷入沉思,陆修之抿唇问:“情况很严重么?” 司怀摇头,纠结了会儿,对他说:“我明天早上没课。” 陆修之嗯了一声,推开房门。 “可以多睡会儿。” 司怀跟着进去。 陆修之凤眸微抬,意识到司怀的言外之意。 司怀眨了眨眼,理直气壮地问:“晚安吻呢?” 下一秒,他唇瓣覆上一道微凉的气息,轻轻地啃噬、摩挲。 司怀呜咽一声,张嘴回吻,手脚并用地贴上去,舒服的眯起眼睛。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果然还是需要陆修之这种大冰块。 漫长的一吻结束,司怀微微喘着气,面不改色地说:“还要晚安摸。” 陆修之垂着眸子,啄了下他的额角。 不知过了多久,司怀瘫在陆修之身上,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喷吐在耳畔,痒痒的,麻麻的。 他眼尾泛着湿意,懒洋洋地伸手,放到陆修之掌心:“给你。” 陆修之屈了屈手指,扣住他的手,两人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他只是静静地握着,什么也没做。 不用手吗? 司怀脑子缓慢地转了转,小声对陆修之说:“明天要坐飞机,还要坐好一会儿车。” 听懂他的言外之意,陆修之摸了摸司怀柔软的发丝:“我知道。” 司怀愣了愣,慢吞吞地说:“憋着也不太好。” “不憋着。” 陆修之轻轻地笑了一声,低头含住他的唇,将他剩下的话堵在嘴里。 ……………… 第二天,司怀习惯性地穿上牛仔裤,某处的有点隐隐作疼,总觉得牛仔裤硌得慌。 试着走了两步,更难受了。 司怀果断打开衣柜门,拿出舒适的运动裤。 换裤子的时候他忍不住低头摸了摸屁股,有点火辣辣的感觉,大概是磨久了有点破皮。 司怀平常都穿牛仔裤,几乎没有穿过运动裤。 院子里的香客眼尖,看见后笑着打招呼道:“司观主,今天怎么穿运动装了?” “要上体育课吗?” 司怀摇摇头:“是昨天上了体育课。” 说完,他幽幽地看了眼身旁的陆修之:“那体育课真是涨姿势了。” 陆修之:“……” 去学校的路上,方道长打来电话,说元玉醒了,司怀便先去了趟白云观。 元玉躺在床上,气色依然发灰,经过这几天的调养,身上的伤口几乎痊愈了。 方道长没有让太多人打扰元玉休息,房间内只有司怀、卢任和张天敬几人。 元玉逐一问好。 方道长问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元玉虚弱地开口:“我听见师父在背后喊我,就下意识地回头。” “然后一脚踩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晕过去前看见什么了么?”卢任沉声问道。 “什么都没有看见。” 元玉摇摇头,一脸茫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 “我不是摔下楼梯了吗?” 方道长眉心紧皱,对他说:“你的肩灯灭了一盏,所以晕死过去。” 元玉脸色变了变,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会这样?” “是邪教干的么?” 方道点头:“八九不离十,司观主说过,那邪教有蛊惑人心的声音。” “他定然躲在角落施法,你回头便是自灭魂灯。” 司怀忍不住说:“看来走夜路,莫回头,是有一定的玄学依据的。” “……” 元玉放下手中的茶杯,脸色难看:“师父,我以后还能修道么?” 肩灯是灵光,是人的精气神、生命状态,这些都与修行息息相关。 卢任摸摸他的头:“自然可以,好好调养,等肩灯重燃即可。” 元玉小声问:“大概需要多久啊?” 司怀仔细地看了看元玉的肩膀,灭掉的肩灯稍稍明亮了几分,再过段时间,肩灯就能重新燃起来。 “一两个月吧,你平常多拜拜你们祖师爷,让祖师爷照顾照顾你。” 一两个月不长,元玉松了口气。 司怀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元宝,幸好你摔下楼梯,只灭了一盏肩灯。” “要是灭了三盏,你们祖师爷就只能在照顾下面的你了。” 元玉神情转悲为喜:“司观主,您真乐观。” 了解完当时的事情经过,几人不再打扰元玉休息。 走出房间,张天敬说道:“要将此事告知道协成员,让道友们提高警惕。” 方道长应了一声。 司怀脸上笑意淡去,对他们说:“昨天晚上,我们道观的员工遇到了和元宝一样的事情。” 方道长眉心紧皱,有些想不通:“六道观已经得到了天蓬印和禁术,为什么还要频频向道协之人出手?” 为什么不跑呢? 张天敬阴沉着脸,开口道:“恐怕是在挑衅报复道教协会。” 司怀凑到方道长耳边,压低声音说::“关于申请加入道协的事情,审批可以慢慢来。” “我不急的。” 方道长:“……” 张天敬慢慢说:“多年前,我曾带领道协成员与六合观等人斗法,他们的邪术虽然十分诡谲,但邪不胜正……” 司怀懒得听中年大叔回忆往昔峥嵘岁月,压低声音对方道长说:“我先回学校上课了。” ………… 下午的课结束,费秀绣亲自到学校接司怀。 看见她副驾驶座的大包小包,司怀问道:“你也去吗?” “对,”费秀绣熟练地踩油门超车,“我不放心,还是跟着去看看。” 司怀又问:“那老司呢?” 费秀绣摇头:“不知道他干嘛去了,一大早就看不见人。” 陆修之直接从公司出发,三人在机场汇合。 焦昌市是南方的一个小县城,没有机场,从机场到费秀绣表弟家里,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一路舟车劳顿,在酒店休息了一整天,才前往表弟家。 “小姨,我来了。” 费秀绣敲门,开门的不是小姨,而是一个年轻男生,是她的表弟,林成儒。 “姐?!” 见门外站的事费秀绣,林成儒面露惊喜:“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你不是让我尽快来么。” 费秀绣领着司怀和陆修之进屋,介绍道:“这是司怀和陆修之。” 听见司怀的姓,林成儒就猜到他是姐姐的继子,笑着打了声招呼,把费秀绣拉到一旁:“姐,你把你继子带过来干嘛啊?” 费秀绣:“你不是说你爸最近有些不对劲么,司怀是……” 话未说完,主卧的门开了。 费秀绣望过去,笑着凑上前:“小姨,我来看你了。” 两人亲昵地聊了会天,司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神龛供奉的是谁?” 林妈妈转身,见家里多了两个年轻人,愣了会儿,才缓缓开口:“这是太阴酆都大帝是神像。” “驱邪避灾的。” 司怀皱了皱眉:“假的。” “这是邪教的的供奉神。” 闻言,林成儒立马说:“妈!我就说没有这个神仙。” “姐,你劝劝她,让她别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林妈妈神色不悦:“什么邪教,胡说八道,现在这年代哪来的邪教。” “这是我从道观里正正经经请来的神像,请来后你爸的情况不是好了不少么……” 说了好一会儿,林妈妈质问道:“你是哪位?” 费秀绣连忙介绍:“他是司怀,道天观的观主。” 林成儒:??? 他震惊地看着费秀绣:“他、他是道士?” 费秀绣:“对啊。” 不然她喊小司过来有什么用。 “什么道天观,听都没有听说过。” 林妈妈上下打量司怀,又问道:“你既然是个道士,难道没有听说过北阴酆都大帝的爸爸是太阴酆都大帝么?” 司怀哦了一声:“听过。” “从邪教那儿。” “这是瞎编的。” 林妈妈有些生气:“胡说八道,六道观里都有神像,怎么可能是瞎编的。” “秀绣,你把话说清楚。” 突然被点名,费秀绣赶紧解释:“小姨,真的,你别信这种乱七八糟的邪教东西,要信也信咱们道天观的祖师爷。” “道天天尊啊。” 林成儒:??? 这段时间为了劝妈妈重回正道,他看了不少道教的书,压根儿没听说过道天天尊这一称号。 “不是,道天天尊又是谁?” 司怀正了正神色,缓缓开口:“道天天尊乃是世间规则之神,也被世人喊作天道。” 林成儒:??? 还说人家是邪教,邪教都不敢这么编吧!
第86章 神像
天道? 林妈妈一脸狐疑:“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么厉害的神仙?” 林成儒小声哔哔:“你要是懂道教的神仙,还会信这什么太阴酆都大帝?” 抱怨完,他拉住费秀绣,用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问:“姐,司怀是不是姐夫走丢的那个儿子?” 费秀绣点头:“是啊。” “那他不是应该很有钱么?为什么要出来坑蒙拐骗?”林成儒想不通了,司家家大业大,又只有司怀这么一个儿子,至于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骗钱么? 费秀绣无奈地说:“不是坑蒙拐骗,道天观是正经道观,修的正经道术,马上就是商阳道教协会的一员。” “网上那么多消息,你一点都没有听说过道天观?” 网上? 林成儒眉头皱得更紧了:“是什么营销出来的道观么?” “这帮有钱人都开始搞起道观的噱头了?” 费秀绣:“……” 司怀没有听见他们姐弟俩的小声嘀咕,他站在神龛前,细细打量神像。 总觉得这个太阴酆都大帝的神像有些眼熟。 神像身着金黄色道袍,在灯光下格外亮眼。 周围没有萦绕着阴气,也没有灵气,像是个普通的塑像摆件。它的姿势和普通神像一样,双腿盘坐,双手置于腿上,掌心向上,面容表情端庄严肃。 和普通神像最大的差别是,这尊太阴酆都大帝的神像格外年轻,黑发黑眉,没有长到胸口的胡子。 像是…… 司怀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见过。 他扭头问陆修之:“你看见过这个神像么?” 陆修之淡淡地说:“没有这种神像。” 司怀想了想,点开淘宝,用相机拍照搜索。 手机相机的喀嚓声异常清脆,一旁的林妈妈大惊失色,着急忙慌地说:“不能拍照的,这是对大帝的大不敬啊!” “要受到大帝惩罚的!” 司怀敷衍地哦了一声:“真的吗?我不信。” 林妈妈:“……” 手机页面转了转,跳出一堆三清神像的宝贝链接。 司怀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在哪儿看见过。 原来这神像是年轻版的元始天尊像。 他把手机放到林妈妈眼皮子底下:“哝。” 林妈妈看了看,看出图片有些相像。 她看不清标题的字,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道:“这些都是太阴酆都大帝的家人们么?” “……” 司怀放大界面,对林妈妈说:“这些是三清神像,三清您应该知道是谁吧?” “这个大帝的神像是盗版的,盗的元始天尊像。” “哪会有正经道观的神像盗用三清像。” 道教三清、元始天尊什么的,林妈妈自然是知道的,她慢吞吞地说:“我看过封神榜。” 司怀:“封神榜里没说过有太阴酆都大帝这么一号神仙吧?” 林妈妈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没有。” 司怀强调道:“因为这是瞎编的,六道观是邪教,专门骗香客的钱,商阳市都有人报警了。” 说完,他翻出商阳警局的微博。 微博没有明说具体是哪个道观,只说有人伪装成道士骗钱。 林妈妈将信将疑:“你确定警察说的是六道观吗?” “你是不是和林成儒合伙骗我,想让把这神像拿走?” 司怀:“……阿姨,你不当编剧可惜了。” 他撩起眼皮,扫了眼神龛上摆放的东西,以物取象,占了六壬。 “神龛是两周前买来的,神像是一周前请回来的。” 林妈妈心里一惊,请神像需要一周时间,神龛则是她早早地在网上预订的。 时间和司怀说的一模一样。 司怀细算了一下,继续说:“都是下午三点到五点,申时。” 具体的时间,林妈妈没有和任何人讲过。 见司怀掐指就说出来了,她愣愣地点头:“对、对的。” 另一边,林成儒在费秀绣的提醒下,上网搜索了道天观的事情。 他睁大眼睛:“这个、这个道观我听同事说起过。” 林成儒只听说过有那么个符纸很厉害的道观,还让香客粉丝们相信科学,但道观具体叫什么名字,他就不清楚了。 现在这么一看,全记起来了。 虽然道天观看起来也不是很正规,但它经常和警局、大道观互动,好歹比六道观好一些。 林成儒正想劝妈妈如果真的要信刘道观的话,不如信道天观。 他收起手机,抬头一看,只见妈妈切好水果,放在司怀面前,神情和蔼可亲,一口一声司大师地喊着。 “司大师,这个苹果很甜的。” “司大师,六道观是邪教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情啊,警察应该不会找到我头上吧,我是坚定不移跟着党的步伐,不会和邪教同流合污……” ??? 林成儒有些恍惚,这道天观也太牛逼了吧? 洗脑神观。 林妈妈担心地念叨了好一会儿。 司怀开口道:“您是受害者,不用担心的。” 林妈妈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司怀吃了块苹果,问道:“林阿姨,您是亲自去六道观请的神像吗?” 林妈妈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说:“不是。” 刚才那些话她都是撑场面说的,司怀这么灵,她不敢再撒谎。 “我是麻烦一个亲戚帮忙请的神像,那个亲戚说,六道观在他们镇上名气很大的,属于人尽皆知的道观,普通信众不允许亲自去道观,只有核心信众才能去……” “她也替我问了好多人,才请来了神像,我只看见过六道观的照片和香客的小视频。” 司怀皱眉:“你知道六道观的大致地址么?” 林妈妈实话实说:“只知道在焦昌市内,一座山上。” 司怀嗯了一声,把林妈妈提供的信息都发给方道长。 消息刚发出去,他就接到了方道长的微信电话。 “司观主,你现在在哪儿?不会一个人去调查六道观了吧?!” 以为司怀要给道天观的成员报仇,方道长焦急地说:“六道观现在持有天蓬印和禁术,还不知道有多少成员,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务必沉心静气……” 司怀打断他:“我只是接了个焦昌市的单子。” “恰巧知道了这些事情。” 电话那端安静了一会儿,响起方道长如释重负的声音:“那你先忙,我把这件事告诉师父和会长。” 司怀收起手机,一偏头,对上陆修之的眸子,棕色的瞳仁似乎比平常要幽深一些。 陆修之抿唇问道:“方行云么?” 司怀茫然:“谁?” 不记得名字…… 陆修之神色稍稍缓和:“方道长。” “他似乎很关心你。” 司怀愣了下:“有吗?” 他认真地回忆自己和方道长的关系,方道长好像是对他挺上心的,对道天观的事情也很关心。 司怀沉思片刻,低声问陆修之:“他是不是想讨好我?” “然后偷师学艺啊?” “……”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缓缓应道:“可能吧。” 司怀陷入沉思,可他也没什么好偷的啊。 难道方道长想学普通攻击么? 见大家一直在说邪教的事情,费秀绣连忙拉回正题:“小姨,你快和小司说说小姨夫的情况。” “对对对。” 林妈妈给司怀和陆修之泡了茶,说道:“半个月前,我老公突然变得很奇怪,小区里的奶奶说是中邪了,让我去找道士,我才问起周围信道的人,然后就请来了个神像。” 司怀:“怎么个奇怪法?像变了个人么?” “就、就……” 林妈妈面露难色,她文化水平不高,描述不出来。 林成儒补充道:“与其说像变了个人,不如说像变得不是人。” “每次的奇怪法都不太一样,有几次不愿意睡床上,非要睡床下,爬到墙上去、路过河直接跳下去游泳……总之言行举止不像是爸爸会做出来的。” “我特地带爸爸去省城的精神专科医院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说着,林成儒看了眼时间,对司怀说:“爸爸今天刚刚去上班,快回来了。” “每天傍晚他都会奇怪一段时间,司观主你可以亲自看一看。” 司怀点点头,先在屋内逛了一圈。 房子是大户型的套房。几个房间和阳台走下来,没有一点阴气。 费秀绣凑到司怀面前,小声问:“小司,你有看到什么吗?” 司怀摇了摇头:“首先排除鬼。”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林成儒走上前:“应该是爸爸回来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他走到墙边,脚后跟抵着墙脚,整个人贴在墙上,慢慢地往里走,嘴唇微微颤动,发出很轻的声音。 他神色表情正常,像是在玩儿似的。 林成儒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说:“就、就像这种……” 司怀盯着林爸爸看了会儿,小声对陆修之说:“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也喜欢这么走路。” 陆修之沉默片刻:“你是童心未泯。” 司怀点头:“你说的对。” 林爸爸没有关门,屋内的人可以清晰听见楼道里的谈话声。 “张奶奶,你买了什么?” “给孙子买来的土鸡,他马上期末考了。” “咯咯咯——” 尖锐的鸡叫响起。 林爸爸神色一变,转身跑向楼道。 司怀和林家人连忙追出去,但林爸爸的速度飞快,两步并做一步上楼,跑到张奶奶身边,一把夺下她手里的袋子。 他熟练地抓出那只活鸡,一手抓头,一手抓翅膀。 下一秒,林爸爸朝着鸡的脖子咬了下去,血腥味飘散在空中,鸡血滴滴答答沿着嘴角留下,他脸上浮现出兴奋扭曲的神色。
第87章 松鼠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众人脸色变了变,鸡被抢走的张奶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下楼梯,幸好被林成儒扶住。 司怀凑到陆修之耳边说:“我小时候没做过这种事。” 陆修之低低地嗯了一声,带着些许笑意。 他的声音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顺着耳廓钻进身体里,司怀耳朵一麻,忽然觉得有些燥热,他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看向林爸爸。 林爸爸呸了一声,吐出几根鸡毛,大概是觉得现在这个姿势喝血不过瘾,他把鸡举到头上,仰头张嘴,大口大口地喝鸡血。 众人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喉头滚动,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在寂静的楼道显得格外清楚,楼道灯光昏暗,这离奇的一幕吓得大家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林妈妈吓得牙齿都打着颤,磕磕巴巴地喊了声司怀:“司、司大师。” 司怀走到林爸爸面前。 林爸爸动作一顿,缓缓低头,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忽然咧了咧嘴,露出染着鲜血的牙齿。 司怀一脸嫌弃:“你有口臭。” 说完,他一把夺下林爸爸手里失去气息的鸡。 林爸爸不知是喝饱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一动不动,任由司怀把鸡拿走,倚着墙餍足地打了个饱嗝。 司怀捡起地上的黑色塑料袋,撑开袋子,把鸡塞进去。 听见塑料袋的摩擦声,林妈妈回过神,连忙走到张奶奶身边道歉:“张奶奶,真的不好意思,他他、他病情好像加重了。” “你这鸡要多少钱,我赔给你……” 张奶奶害怕地看了眼林爸爸,小声说:“鸡是小事情,就当他帮我杀了。” “我上次和你说的找道士的事情怎么样了?” 林妈妈点点头,指了指司怀:“这位是道天观的司大师。” 有道士在,张奶奶稍微安心了些,接过司怀手里的袋子,健步如飞地上楼。 几人把林爸爸拎回家,林成儒特地锁上门,以防爸爸又溜出去吓人。 林妈妈坐到司怀身边,紧张兮兮地问:“司大师,老林他、他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司怀皱了皱眉:“不好说。” “晚上记得好好观察,如果上吐下泻,头晕什么的话……” 林妈妈大惊失色:“他不会快要死了吧?!” 林成儒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司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爸啊!” 司怀:“……记得先送去医院。” 林妈妈一脸茫然:“阴差不会去医院勾魂么?” “……” 司怀:“生鸡血可能携带细菌病毒、寄生虫等等。” 林成儒恍恍惚惚,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 道天观好科学。 原来是在说鸡血的事情,林妈妈呼出一口气,又问:“司大师,老林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司怀瞥了眼一旁呆愣的林爸爸:“应该是被精怪大仙之类的缠上了。” 林妈妈难以置信:“精怪就算了,大仙为什么要害人?” “……” 司怀沉默片刻:“大仙也是一种精怪,只不过有些地区会供奉他们,所以喊他们大仙。” 说完,他偏头看着神情淡然的陆修之,突然明白为什么刚认识的时候,陆修之老是沉默了。 林妈妈这下懂了,有些纳闷:“为什么有人要供奉精怪?不供奉其他、像咱们祖师爷道天天尊这样厉害的神仙呢?” 问问题还不忘拍马屁。 司怀十分赞赏,耐心解释:“大仙和普通道教神仙相比,比较接地气,会帮供奉者解决困难,迎来好运。” “毕竟不是每一位神灵都和咱们道天天尊一样,对众生一视同仁,不拘小节……” “咱们天尊可真伟大。” “……” 两人开始吹着彩虹屁,把林爸爸的事情抛到脑后。 林成儒慢吞吞地出声:“司大师。 “如果是精怪的话,我爸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啊?” “这个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司怀问道:“前段时间有去过什么地方,或者遇到过奇怪的事情吗?” 林成儒是在爸爸出事后才回家住的,不清楚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林妈妈想了会儿,对司怀说:“老林前段时间的工作很忙,每天都是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也没听他说起过遇到怪事。” 说完,林妈妈一拍脑袋:“对,有一次周末,我和他去爬小南山了。” “遇到几只野生猴子、松鼠什么的,还喂他们吃了点东西……” 距离爬山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具体还发生过哪些事情,林妈妈记不清楚了。 司怀想了想:“那明天早上去山上看看。” 第二天早上 林成儒开车去接酒店接司怀和陆修之,后座还坐着林爸爸。 费秀绣打开车门愣了下:“小姨夫也要去么?” 林成儒无奈:“我出门前和妈说起去小南山的事情,他听见了非要去。” 林爸爸:“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你不是病了么……”林成儒小声说。 林爸爸:“医生都说没事,你不用瞎担心。” 想到昨天爸爸的战斗力,林成儒轻声嘀咕:“我倒不是担心你,是担心你吓别人……” 司怀开口道:“一起去也好。” “不然都没有诱饵。” 林成儒:“……” 道理他都懂,但这也太过直白了。 轿车只能坐五人,林家三口人都在车上,还剩下两个位置。 林成儒问道:“姐,要不我再喊辆车,你们仨一起。” “不用了,”费秀绣摇头,乐呵呵地说,“那我就不去了,回房睡个回笼觉。” “睡太少对皮肤不好。”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酒店。 小南山是焦昌市郊区一座很出名的山,山脉连绵,层层叠的石阶望不到尽头,每天早上爬山的人很多,摩肩接踵。 司怀正要往上走,林妈妈连忙喊道:“司大师,不走那条路。” 她领着几人绕了一小圈,走到另一条小道上:“新路的人太多了,那天我和老林是走这条老路的。” 往老路爬山的人并不多,较为僻静,没有喧闹嘈杂的人声。 走几步,林妈妈便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慢慢说:“有对小情侣在这儿吵架来着。” “我和老林看了会儿热闹。” 林爸爸:“人家是小夫妻,都带着婚戒。” 林妈妈奇怪地问:“这事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我也不知道,”林爸爸顿了顿,“就突然记起来了。” 司怀看了他两眼:“继续往上走走。” 走到山腰,林妈妈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的林子:“我记得先是在这里看到了猴子……” “然后有只松鼠,人模人样地走了出来。” 话音刚落,林爸爸神情变了变,突然走向一旁的林子里。 林成儒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衣角,林爸爸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见状,司怀思索片刻,对林成儒说:“不用拉着,跟着他走。” 几人跟着林爸爸穿过小树林,走到一处破败的小房子。 林爸爸推开摇摇欲坠的门,小房子正中心立着一尊塑像,塑像前的桌子上置有香炉。 这是间废弃的小庙。 忽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 一只土黄色长条形的小动物不知从哪个角落跑了出来,它熟练地跳上桌子,当着众人的面,盘膝而坐,摆出了和神像一模一样的姿势。 林妈妈啊了一声:“就是它!” 听到林妈妈的惊呼,桌上的小动物扭了扭头,乌黑的小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 “那天我们还遇到了这只残疾的小松鼠!” 作者有话要说: 黄鼠狼:你才残疾!你才是小松鼠!
第88章 讨封
被人喊作残疾小松鼠,黄鼠狼动作一顿,朝着林妈妈呲牙,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林成儒仔细地看了看桌上的小动物,小声对妈妈说:“妈,松鼠好像不长这样吧。” 林妈妈叹了口气:“所以它残疾啊。” “……” 林成儒慢吞吞地说:“这貌似是只黄鼬。” “就是黄鼠狼。” 林妈妈愣了愣,恍然道:“原来黄鼠狼长这样啊。” 下一秒,林爸爸突然转身,双眼无神地看着空气,没有焦距。 “你看它像不像人?” 林妈妈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眼睛一眨都不眨,倒吸一口气:“老林!你该不会瞎了吧?!” 桌上的黄鼠狼忍不下去了,尖叫一声,捡起散落的碎石子就往林妈妈和林爸爸的身上砸。 砸完它还不出气,跳下桌子,飞快地跑到他们面前,挥舞着爪子想要袭击。 司怀皱了皱眉,在黄鼠狼跳到林妈妈膝盖上的时候,侧身一抓,抓住了它的后颈肉。 黄鼠狼没料到这个人类动作如此敏捷。 它努力挥动着四肢,想要挠司怀,但后颈被抓着,它挠不到,更咬不了。 司怀正想找东西把它关起来,只见黄鼠狼停止挣扎,下身分泌出一道淡黄色液体。 不等司怀做出反应,淡黄色液体迅速气化,一股恶臭无比的气味在空中飘散开来。 不仅臭,还熏得人眼睛疼,头晕目眩。 司怀反射性松手,黄鼠狼一溜烟儿地跑了。 司怀差点被熏吐了,他眯着眼睛往外走。 微凉清香的气息迎面拂来,驱散了鼻腔里挥之不去的恶臭。 司怀低头,压在陆修之的肩颈窝,用力地呼吸。 “给我闻闻。” 陆修之握着他的手腕,领着他到室外,免得留在破庙里还要被熏。 陆修之身上的气息加上山林里的草木清香,缓了好一会儿,司怀总算缓过来了,眼睛还有些微微刺痛。 他眯着眼睛,见陆修之被臭气攻击后,依然神情如常,扭头看了看林家三口。 司怀离黄鼠狼最近,被熏得最厉害,林家三口比他稍微好一点,但也面色难看,隐隐作呕。 三人微微扭曲的脸和陆修之淡然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司怀忍不住问:“陆先生,你不觉得臭么?” 陆修之嗯了一声,缓缓说:“你很香。” 司怀怔了下,扯起领口闻了闻,什么都没闻到。 他不用香水,昨天晚上累得只冲了个凉,都没抹沐浴露。 司怀压低声音问:“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啊?” “该不会是狐臭吧?” 陆修之:“……不是。” 司怀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转身走向林家三口。 林妈妈皱着眉,抱怨道:“那小松鼠、不是,黄鼠狼干嘛要挠我们?” “我那天给它的苹果还是进口的呢。” 司怀:“应该是讨封失败。” 林妈妈迷惑:“什么讨封?” 司怀解释:“动物修行,修到一定程度会向人类讨封,灵性高的人,会听到黄鼠狼问话,问他像不像人。” “如果回答像,那么它修行上会更上一个台阶。如果说不像或者直接驱赶辱骂,就会损失数十年的道行。” 林爸爸清醒过来,神色变了变。 他扭头对林妈妈说:“那天爬山,我听见你问我他像不像人。” 林妈妈连忙说:“我没有啊,你别冤枉人。” 林爸爸:“……” “不管是不是你问的,我说了不像。” 林成儒恍然大悟:“所以那黄鼠狼心生怨念,想方设法的报复。” 司怀点了点头,对他们说:“它刚刚又失败了,应该更生气了。” 林妈妈紧张地问:“这可怎么办?” “现在说它像人还来得及么?我都不知道有讨封这种事情……” 司怀扫了一圈周围,山林寂静,只有清脆的鸟叫声,落叶满地,看不出黄鼠狼往哪儿跑了。 “先回去。” 林妈妈小心翼翼地问:“可以直接走吗?” “当然。” 司怀安慰道:“黄鼠狼报复心强,它肯定会气得再找上门的。” 林妈妈:“……” 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下山后,林妈妈担心黄鼠狼随时会溜进家里,着急忙慌地收拾出两个房间,一间给司怀和陆修之,一间给费秀绣。 虽然和司怀就在同一屋檐下,但林妈妈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司大师,万一黄鼠狼来了,然后又跑了怎么办?” “您有没有什么术法对付它吗?” 司怀想了想:“你去买一些强力粘鼠板来。” 林妈妈点点头,有些好奇:“粘鼠板能施什么法?” 司怀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粘鼠。” 黄鼠狼,好歹带了个鼠字。 林妈妈沉默片刻,问道:“那黄鼠狼通人性,真的能粘住吗?” 司怀:“多买点。” “粘网恢恢,疏而不漏。” 晚上,林妈妈买来了一堆粘鼠板,她把买来的粘鼠板铺在床边、床边,连厕所都没有放过, 众人在客厅灯等了一晚上,没有任何动静,便各自回房间睡觉。 顾忌到是在别人家,黄鼠狼随时可能出现,司怀没有裸睡,往陆修之身边挨了挨,蹭他身上的凉气。 两人手臂相贴,陆修之指尖一顿,抚上他的手臂。 沿着腕骨,缓缓向上,在司怀手臂上那道浅浅的疤上摩挲。 司怀有些痒,也抬手抠了抠他的手臂,笑道:“疤有什么好摸的。” “你小时候,见什么义?勇什么为了?” 黑暗中,陆修之的嗓音似乎更低沉了几分。 司怀恍了恍神,没想到陆修之还记得他之前随口说的话。 这疤是见义勇为的勋章。 半晌,他慢吞吞地说:“扶老奶奶过马路。” 陆修之无奈:“扶老奶奶过马路怎么受伤的?” 司怀看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说:“扶完老奶奶,路边忽然窜出一只黄鼠狼,眼看着老奶奶要摔倒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扶着老奶奶,一脚踹向黄鼠狼,当时的状况那叫一个……” 胡说八道了一通,司怀打了个哈欠:“睡觉了,晚安。” “晚安。” 凌晨,半梦半醒间,林妈妈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司怀瞬间清醒,跑向主卧。 林爸爸赤着脚踩在粘鼠板上,似乎陷入了什么癔症,手舞足蹈,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你像人像人。” “你比人还像人。” 林妈妈用羽毛球拍拍打被子,见司怀等人来了,喊道:“它来了!” “我看见了。” 司怀撩起眼皮,林妈妈身后的床头柜上,站着一只直立的黄鼠狼。 “它在你后面。” 林妈妈僵了僵,缓慢扭头,见黄鼠狼冷冷地盯着自己,吓得扔掉羽毛球拍,躲到司怀背后。 司怀扫了眼主卧的窗户,是关着的,黄鼠狼看样子是从门进来的。 司怀乐了,扭头让林妈妈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间门。 咔哒的锁门声一响,黄鼠狼意识到了什么,转头跑向窗户。 正要推窗户,司怀得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窗户锁着的,你跑不了了。” 黄鼠狼仰头,它知道窗户锁是什么。 它后腿发力,跳起来转动月牙锁。 它的动作很快,不等司怀走近便完成了,还回头挑衅地看了眼司怀。 黄鼠狼两只前爪按在玻璃上,用力一推。 窗户纹丝不动。 再推,依旧不动。 紧接着,司怀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我说锁着的你就信了?” 窗户本来没有锁,是黄鼠狼亲自锁的。 后颈肉再次被掐住,身体悬空,黄鼠狼的小眼睛睁大了一丝。 司怀从它的毛脸上看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司怀冷笑一声:“喜欢熏人是吧?” 他捡起一块粘鼠板,先粘到黄鼠狼屁股上,防止他再分泌臭液。 司怀推开门,拎着黄鼠狼往外走。 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林妈妈连忙问道:“司大师,你要去哪儿?” 司怀:“厨房。” 睡眼朦胧的林成儒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扭头问:“妈,司大师要去哪儿?” “厨房。” 林妈妈想了想,对儿子说:“我上网搜过黄鼠狼的事情,它的肉解毒止痛的功效。” “司大师可能要给你爸解毒吧。” 主卧里,林爸爸慢慢清醒过来,身上贴满了黏腻的粘鼠板。 司怀拎着黄鼠狼走进厨房,找出晚饭喝剩下的鸡汤,开火小煮。 没过多久,空中泛起醇厚的鸡汤香。 林妈妈忍不住问:“司大师,您要煮黄鼠狼炖鸡吗?” “会不会影响药性啊?” 黄鼠狼:??? 司怀顿了顿,惊讶地看向林妈妈:“你想吃它?” 林妈妈茫然:“您、您不是想煮他吗?” 司怀沉默了会儿,实话实说:“我只是想馋死它。” 黄鼠狼:???
第89章 失踪
听见司怀的话,林妈妈也沉默了。 过了会儿,她干巴巴地夸道:“不愧是司大师,真有创意。” 司怀淡定地应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师鼠长技以制鼠。” 白天熏他,他也要熏回去。 司怀拎着黄鼠狼的后颈,靠近炖锅。 鸡肉浓郁的香味飘了过来,黄鼠狼瞪大眼睛,情不自禁地分泌口水。 很快,厨房的石英石台面上出现一小滩可疑水渍。 司怀拎了会儿,手有点酸,让林妈妈找了根绳子,把黄鼠狼五花大绑,周围铺满粘鼠板。 确定它跑不了,司怀活动活动手指,给自己舀了碗鸡汤喝。 黄鼠狼嘴边的可疑水渍更多了。 司怀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离天亮还早着。 林家三口站在厨房外,一个接一个的打哈欠。 见状,司怀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他走出去,对几人说:“你们先睡,睡醒再说。” 林爸爸往厨房看了眼,声音十分疲惫:“去睡觉没关系吗?” “它会不会又跑出来啊?” 司怀:“放心,它跑不了的。” “厨房烧了都只会死在里面。” 林爸爸更不放心了:“厨房还会烧么?” “……” 林妈妈困得厉害,推着他往房间走:“别废话了,司大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睡不着,”林成儒对司怀说,“我就在客厅看着吧,以免出现意外。” 司怀点点头,跟着陆修之回房间。 陆修之低声问:“你准备怎么做?” 司怀的脑子慢悠悠转了转:“准备睡觉。” “……” 陆修之无奈地笑了声,抬手关灯。 一躺到床上,司怀又清醒了。 刚才快要吞噬他的那股困意,突然间消失不见。 他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听见陆修之的声音:“睡不着么?” 司怀嗯了一声:“总觉得有件事忘做了。” 陆修之:“是……” 他话未说完,司怀的呼吸便凑了过来:“今天的晚安吻忘记了。” 司怀主动吻上去,本来只是想浅吻一下,促进睡眠。 没过几秒,陆修之便夺过了主动权,扫过口腔每一寸,缠住舌尖,用力吮吸。 司怀舒服的眯着眼睛,酥麻感顺着脊柱往下,他腰都有些软了。, 唇齿相撞,呼吸交缠。 差点亲出反应了,司怀才慢吞吞地停下来,喘着气说:“一天不亲,你技术更好了。” 陆修之没有说话,偏头再次含住他的唇,舔去他嘴角的银丝。 司怀眨了眨眼,对上陆修之幽暗的眸子。 陆修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呼吸比平时灼热了几分。 司怀想了想,又夸了一遍:“陆先生,你的吻技比牙刷还厉害,不,比电动牙刷还厉害。” 陆修之动作一顿:“……” 司怀还在叭叭叭地说:“深入口腔盲区,带来非凡体验,最重要的是持久,持久这个词贯穿了你一一唔。” 陆修之将他剩下的话堵在嘴里。 又是漫长的一吻,见司怀嘴唇动了动,似乎还要说话,陆修之轻轻咬了下他的唇瓣,嗓音低哑。 “还想不想睡觉了?” 司怀应了一声。 陆修之:“再不睡就不用睡了。” 哪种不用睡? 是他想象的那种吗? 司怀顿了顿,小声说:“我们还在别人家,不睡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下一秒,他被陆修之抱紧怀里,感受到了对方滚烫的体温,意识到刚才那句话不只是说说的。 “晚安。” 司怀立马闭嘴。 ………… 第二天上午,司怀起床,只见林妈妈站在厨房门口看黄鼠狼。 看了会儿,她走到费秀绣身边,认真地问:“你说我要不要再去买几只鸡?” “这小半只鸡炖干了,黄鼠狼都馋不死。” 林成儒:“……” 费秀绣划了划手机:“现在超市都有外卖的,我买几只让他们送过来就行了。” 司怀沉默了会儿,走进厨房,把睡得正香的黄鼠狼拎到桌上。 黄鼠狼被熏了一晚上,绿豆大的眼睛里带上了疲倦,毛脸仿佛都沧桑了几分。 林爸爸看着它这副模样,有些不忍心。 他没有听说过动物讨封的说法,如果听说过,当时肯定会说像人。 黄鼠狼的那些报复行为大多是恶作剧,虽然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但也罪不至死。 林爸爸小声问道:“司大师,真的要杀了它么?” “有没有其他办法啊?” 司怀:“……我没想着杀鼠。” 白天光线明亮,司怀清楚地看见黄鼠狼身上、脸上有几道白毛。 “它年纪应该挺大了。” 听到这句话,黄鼠狼看向司怀,毛脸惊讶。 这人类居然还有良心? 司怀继续说:“能施幻术,会上身,道行应该挺高的。” 他瞥了眼角落的神龛,问道:“你们要保家仙么?” 黄鼠狼:??? 林家三口连讨封都没听说过,更别说保家仙了。 “保家仙是什么啊?” 司怀解释:“这种北方偏多,就是在家里供奉狐黄白柳灰五大仙,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 “供奉它们,助其修道,它们则会帮你们趋利避害。” “不过这只黄鼠狼是欠你们的,我等会儿拟个合同,让他主动帮你们,不需要供奉。” 林家三口震惊了,一方面是因为保家仙的事情,另一方面,是因为司怀的措辞。 拟合同?拟什么合同? 司怀问道:“要么?” 林爸爸和林妈妈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林爸爸开口道:“它看起来是只野生黄鼠狼,家养养不惯的,还是让他回归自然吧。” “至于您说的那个合同,就、就让他道个歉,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就行了。” 林妈妈点点头,附和道:“我还打算供奉咱们道天天尊的,做人要一心一意。” 司怀愣了会儿,抬手挠了挠黄鼠狼的头:“你还挺走运的。” 撞上一户好人家。 黄鼠狼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南方不兴保家仙,它看见过太多同伴被人打死,所以逃到山里修行。 修行数年,卡在了瓶颈期,这才出来讨封。 它看林爸爸林妈妈面容和善,还在喂猴子,便凑了上去…… 不用保家仙,就不需要合同了。 司怀问林成儒要了笔和A4纸,简单粗暴地写了几句话。 【我,黄鼠狼,对着道天天尊发誓,以后不会再报复林家人,只会帮助他们,如果违背承诺,被活活馋死,身死道消。】 不知道黄鼠狼认不认识字,司怀给它读了一遍。 “盖个爪印。” 梅花形爪印盖在白纸上,清风吹过,黄鼠狼感受到冥冥之中有某股力量在约束它。 它抬头盯着司怀。 司怀懒洋洋地说:“先道歉,就放你走。” 屁股上还粘着粘鼠板,黄鼠狼站不起来,只好艰难的晃了晃被绑起来的前肢,向林爸爸林妈妈道歉。 事情解决了,林妈妈不再害怕,反而觉得黄鼠狼有点可爱,见它一个劲儿地拜拜,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以后去爬山给你带只鸡腿吃。” 黄鼠狼顿了顿,伸出两个指头,比了个二。 司怀冷笑一声,居然还想要两只鸡腿? 林妈妈惊呼:“它还会比耶?” 司怀:“……” 黄鼠狼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司怀一眼,不敢再暗示,乖乖坐在桌上,任由林妈妈给自己解绑。 林爸爸担心黄鼠狼会吓到小区的人,亲自带它下楼。 林妈妈走到司怀身边:“司大师,这个邪教的塑像要怎么处理啊?” 这两天忙着黄鼠狼的事情,都没空处理神龛塑像。 “打碎扔了。” 司怀想了想,对她说:“可以先去报个警。” “好的好的。”林妈妈连连点头。 忽地,沙发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司怀看了眼,是费秀绣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陈秘书。 “秀绣刚刚跟着老林下楼了,你帮她接了吧。”林妈妈说道。 司怀拿起手机,电话那端响起一道焦急的声音: “秀姐,司总在您身边吗?” “司总不在公司,也没有去预约好的医院,人联系不上……”
第90章 生日
司怀撩起眼皮:“老司怎么了?” 听见男人的声音,电话那端安静了好一会儿,问道:“请问你是?” “司怀,老弟司不在我们这边。” 陈秘书当然知道司怀是谁,连忙说:“司总这几天预约了好几家医院体检,今早私立医院的医生给我打电话,说司总没有去。” “他也不在公司,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特地赶去了您家里,帮佣阿姨说司总一大早就出门了。” 司怀:“我知道了老司,你再找找看。” “好的。” 挂掉电话,司怀用费秀绣的手机给司弘业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陆修之问:“怎么了?” 司怀:“老司好像失踪了。” “小司,你说什么?!” 费秀绣急匆匆地跑进来,把超市外卖送的鸡扔到地上。 司怀复述了一遍陈秘书的话,费秀绣连忙给司弘业的专用司机打电话。 “老张,今天弘业让你……好的,我知道了。” 费秀绣收起手机,朝着司怀摇了摇头:“今天弘业没有让司机送他出门。” “小司,弘业该不会出事吧?” 司怀掐了个决,皱了皱眉:“口舌是非,大凶。” 费秀绣心里咯噔一下:“老司该不会和人吵架,被套麻袋揍了一顿,昏迷在哪条小巷里吧!” 司怀想了想:“有可能。” “老司那么喜欢哔哔,而且那老身子骨也跑不动。” “先回商阳。” ………… 一个小时前 商阳 大公律师事务所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进大门,前台小姐连忙上前迎接,看见男人眼下的青黑,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标准的笑容。 “司总,王律师已经在等您了。” 司弘业点头,跟着前台小姐走进电梯。 他刚拿起手机,屏幕上端跳出一条新的推送。 【幻听,可能不是精神类疾病,而是癌症……】 司弘业面无表情地划掉这条推送。 他知道这件事。 昨晚他查了一晚上的幻听原因,不是精神病,就是脑肿瘤。 司家没有精神病史,他的心理也非常健康。 脑肿瘤的可能性更高。 脑瘤大多数是恶性肿瘤。 这两天,他的幻听程度又加重几分,现在不是让他回头,而是问他生日是几月几日。 “叮咚——” 电梯门开了,司弘业收起手机,走进王律师的办公室。 王律师连忙让实习生离开。 亲自锁上门,王律师将桌上的文件递给司弘业。 他和司弘业合作多年,也称得上是朋友。 王律师忍不住问:“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立遗嘱?” 他以前和司弘业提过几次遗嘱的事情,每一次都被否决,说是还早。 司弘业叹了口气,对他说:“老王,我可能……时日无多了。” “得趁着清醒的时候赶紧把这件事解决。” 王律师惊了:“怎、怎么会这样?” “我看你身体很好啊,是不是误诊了?” 司弘业摇了摇头:“我心里有数。” “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王律师面色凝重地点头。 司弘业关掉手机,拿起桌上的文件,仔细翻看。 他名下的资产很多,司氏集团、各种小公司的股份、海内外的房产、古董字画…… 王律师把所有资产都分门别类,按照司弘业嘱咐的拟到遗嘱中。 “古董字画不用给司怀,他不懂这些,全都留给秀绣,米兰的房产也给秀绣,她有时候会去看时装秀……” 记下司弘业说的几个点,王律师追问道:“司氏的股份确定是司怀百分之五十,费秀绣百分之五吗?” 司弘业点头:“秀绣对经营公司不感兴趣。” “司怀那小子有修之帮衬着,我能放下心。” 在事务所折腾了一早上的遗嘱。 司弘业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过了医院的预约时间。 他快步下楼,准备打车去医院。 司弘业还没来得及走到路边,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老道士,穿着深蓝色道袍,样子干瘦,手里还拿着个拂尘。 干瘦老道士挡在他面前,一甩拂尘:“先生,我掐指一算,你今日到此处来,是为了钱。” 干瘦老道士这两天一直在蹲司弘业,等到今天才终于等到机会上前说话,套出生辰八字。 司弘业看见道士就烦,神色不悦:“难不成还是为了你?” “……” 干瘦老道士嘴角抽了抽,细细打量司弘业的面相。 过了会儿,他故作高深地说:“今日之日多烦忧。” “不过先生你的面相极好,婚姻美满,身体健康,烦恼之事定然会随风而去。” 司弘业冷着脸说:“我看你随风而去了,算的一点都不准。” 他他妈的身体都癌症起步了,还说什么健康,胡言乱语! “要不是我今天还有急事,你就等着被拘留吧!” 干瘦老道士铁青着脸,咬牙切齿:“你、你……’” “话都说不利索就别出来卖弄了。” 司弘业瞪了他一眼,正要上车。 王律师急忙跑过来,喊道:“司总,你手机忘拿了。” 司弘业停下脚步,转身拿手机。 “哎,我这脑子……” 王律师脸色变了变,低声说:“我有个朋友是海外知名脑科医生。” 司弘业轻叹道:“等我去完医院再说吧。” “好。” 司弘业接过手机,正眼都没有瞧干瘦老道士一眼,扬长而去。 干瘦老道士脸色更差了,要不是忌惮司弘业身上的法宝,他非得施法教训这老东西一顿! 余光瞥见一旁站着的王律师,想起两人方才熟稔的模样,他冷冷一笑,掏出一张符纸,掐诀念咒。 这个时间段,律师事务所门前没有其他人,干瘦老道士径直走到王律师面前。 符纸蹭到王律师的衣角,他身形一顿,双眼渐渐失去焦距。 干瘦老道士冷声问:“你可知道刚才那人的生辰八字?” 王律师木木地说:“记不清楚。” “网上应该能查到。” 干瘦老道士面色一喜:“怎么查?” 王律师:“用手机查。” 干瘦老道士掏出自己的老年按键机,递给王律师:“快给我查。” 王律师低头,怔了好一会儿,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智能机,打开浏览器搜索司氏集团总裁生日。 下一秒,浏览器跳出数条链接,第一条便标红了生日的数字。 干瘦老道士一把夺过手机,仔细浏览。 这是去年下半年的新闻,司弘业在生日前夕找回走丢多年的儿子,生日宴会办的很大,邀请了各界的人。 稿子是财经报的记者参加完宴会写的,上面还附有司弘业过生日的照片。 看完全文,干瘦老道士心底的疑虑消失,阴沉一笑:“司伟业,想不到这记者会公布你的生日罢!” 虽然没有具体时辰,但日期、姓名、再加住址,足够师兄施法了。 ………… 从焦昌市到商阳市的飞机只需要飞两个小时,但安检耗费了不少时间,费秀绣走出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她坐上车,陈秘书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费姐,司总手机开机了。” “他正在去市人民医院的路上。” 费秀绣焦急地问:“他伤的严重吗?” 陈秘书支支吾吾地说:“这、这司总不让我说……” 费秀绣追问:“你只要告诉我他有没有生命危险就行了。” 陈秘书不敢说,司总刚刚打电话让她找脑瘤专科医生。 脑瘤的话,肯定有生命危险啊! 听见她紧张的呼吸声,费秀绣沉着脸说:“我知道了。” 费秀绣挂掉手机,深呼吸了会儿,扭头对司怀说:“小司,你爸可能快不行了。” “你做好心理准备。”
第91章 幻觉
司怀愣了会儿,问道:“不行的意思是他快死了吗?” 费秀绣紧紧攥着手机,艰难地点了点头。 司怀皱眉,不应该啊。 老司是长命百岁的面相。 他问道:“电话打通了吗?” “对,老司现在在医院,”费秀绣呼出一口气,慢慢说,“陈秘书说有生命危险。” 司怀哦了一声:“在医院就是还没死。” “你放心,老司死不了的。” 费秀绣忍不住哽咽了一声:“要是残疾了怎么办?” “残疾了他就是弱势群体,那我以后不是不能凶他了么……” “如果变成植物人的话,我骂他不是听不见了么……” 费秀绣坐在副驾驶上,一边擦眼泪一边小声嘀咕。 司怀第一次见到她哭,费秀绣哭的时候也和妈妈完全不一样,带有自己的性格,不会怨天尤人。 出租车司机小心翼翼地关掉音乐,费秀绣的抽泣声愈发清晰。 司怀恍了恍神,有一刹那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耳边是不断的哭声。 “不会有事的。” 陆修之的声音响起,冰凉的气息拉回了司怀纷飞的思绪。 司怀嗯了一声,脑袋歪了歪,抵在陆修之的肩上。 出租车司机一路踩着油门,抄了几条近道,原本两个小时的车程,缩短到一个小时。 费秀绣急匆匆地跑进去住院区,司怀走了两步,在医院内部的水果店买了个果篮,才慢吞吞地跟上去。 病房 司弘业刚刚换好病号服,走到窗边,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忽然发现窗户只能开一条缝。 司弘业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免得他精神混乱的时候跳窗。 他俯瞰打量医院的风景,这家私立医院的绿化面积很大,住院区带有小公园,供病人们散心修养。 医院也没有他想象的这么糟糕…… “司弘业!” 病房门猛地被推开,司弘业转身,只见费秀绣、司怀、陆修之三人走了进来。 费秀绣上下打量司弘业,见他手脚健全,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眼下有些青黑,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费秀绣深吸一口气,咆哮道:“你他妈没有挨揍?!” 司弘业:“???” “我为什么会挨揍?” 费秀绣咬牙切齿地问:“那你怎么无缘无故来医院?!” “不是被揍了么?!” “……” 司弘业:“我就是来体检。” 费秀绣一脸狐疑:“体检为什么要住院?!” 她知道司弘业不喜欢医院,以前让他来做体检死活不肯。 司弘业:“准备把这些年错过的体检都补回来,项目有点多。” “医生建议住院,可以检查的快一点。” 另一方面,他还能提前适应一下未来的住院日子。 这话司弘业不会告诉费秀绣,他准备再瞒她一段时间,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完…… 司弘业幽幽地叹了口气,反问道:“你不是说要在小姨家住几天么?”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费秀绣面无表情:“因为有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司弘业:“……” 司怀坐在椅子上,从果篮里拿出苹果啃了起来。 老司没事,这果篮就不给他了。 费秀绣坐到司怀边上,喝了一整杯水,勉强冷静下来。 她小声问:“小司,你不是说大凶么?” “该不会是体检查出什么绝症了吧?” 司怀扫了眼司弘业的面相:“无病无伤,忧虑过重。” 忧虑? 费秀绣有些纳闷:“公司最近很顺利,我们走之前也好好的。” “他能忧虑什么啊?” 司怀随口道:“年纪大了就爱胡思乱想吧。” 不一会儿,护士拿着单子来:“司弘业先生,该去检查了。” 司弘业点点头,见司怀站了起来,他冷哼一声:“不就是个体检,不用陪着。” 司怀瞥了他一眼,实话实说:“没打算陪你,准备走了。” 他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拿走桌上的果篮。 司弘业:“……这不是给我买的么?” 司怀:“好好查查脑子吧。” 司弘业:“……” 看司怀头也不回地离开,司弘业低声骂了句:“臭小子。” 走出病房,司弘业拨通陈秘书的电话:“周四下午的会议推迟。” “司怀回来了,这两天你把公司的资料整理一下,然后给司怀请个假,到时候让他和修之来公司……” 司怀和陆修之回到陆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院子有几个上完香的香客在聊天: “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天尊的香炉特别干净啊?” “我也发现了,一个不留神它就变干净了。” “对啊,我昨天看了一整天,没有人去擦。” “这都想不明白?咱们天尊显灵了!” “真是个爱干净,讲卫生的天尊啊。” ………… 司怀沉默了会儿,朝着香客们点头示意。 他径直走到祖师爷牌位前,拿出小马扎刚坐下,小青便飘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司怀!你回来了!” 司怀笑道:“小青这两天肯定很乖。” “这些香客都在夸你。” 小青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司怀把果篮递给他:“这是奖励给小青的。” 小青欢呼一声,大口吃了起来。 司怀坐在他边上,完全挡住了他的身影,不远处的香客们没有发现果篮里的水果越来越少。 司怀给祖师爷上了香,慢悠悠地汇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我觉得是时候扩大版图,走出商阳了,不能让焦昌市的人们都被邪教蒙蔽,我们道天观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 说完,香的火焰噼里啪啦燃了一会儿,淡青色的烟缓缓飘向司怀鼻尖。 司怀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烟依旧飘了过来。 他偏了偏头,只见烟雾直直地飘向身后的司家。 司怀盯着看了会儿,想起卜算的大凶。 “邪教难不成想搞老司?” 一阵清风拂过,青烟缓缓消失。 司怀犹豫片刻,点开费秀绣的微信:【平安符还有么?】 费秀绣应该正在玩手机,秒回:【有的,怎么了?】 司怀飞快地打字:【给老司备上。】 费秀绣:【他一直贴身带着的。】 司怀愣了愣:【他居然愿意?】 费秀绣:【他不知道。】 司怀收起手机,老司知不知道无所谓,带着就行了。 ………… 商阳市某个酒店 干瘦老道士锁上门,献宝似的把手中的智能机递给单眼皮道士:“师兄。” “我知道司伟业的生日了。” 他兴冲冲地说:“现在的人居然把自己的各种信息都公布在网络上!” “真是愚蠢至极!” 单眼皮道士低头,第一眼便看到屏幕上的三个大字——司弘业。 “司弘业?” 干瘦老道士连忙说:“这应该和董大山一样,是对外的假名。” “家里人喊得才是真名。” 单眼皮道士问道:“你说现在的人会把信息公布在网络上?” 干瘦老道士点头,戳了戳手机屏幕,点开一条链接:“对。” “这是司伟业公司的地址,甚至连楼层号都有!” “你找找有没有道天观的信息。”单眼皮道士说道。 干瘦老道士伸出一根手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敲着键盘,几分钟后,成功输入道天观三个字。 他惊道:“好多!” “网络果然是个好东西!” 干瘦老道士猛地顿住,激动地说:“师兄,居然还有人上传道天观观主的课表!” “我们岂不是掌握了那小子一部分的行踪!” 单眼皮道士看着手机,沉思良久:“你去打印司伟业的照片,不管他叫司伟业还是司弘业。” “照片不会出错。” 他冷笑一声:“我要让破坏六道观计划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上课的时候得知父亲在公司死亡的消息,一定会很惊喜吧……” 干瘦老道士阴恻恻地说:“师兄,一定要好好折磨司伟业这个老东西,生前折磨,死后我亲自去拘魂。” 两天后 司弘业体检结束出院,他不敢看体检结果,把文件袋缩在书房柜子里,直接去公司。 总裁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司弘业问陈秘书:“司怀没来还是不愿意来?” 陈秘书打了通电话,确认后回道:“司机已经接到人了,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 司弘业嗯了一声,转身走向厕所。 迈进厕所的刹那,灯光忽地暗下去,灯泡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温度陡然降了几度。 司弘业皱了皱眉,走到盥洗台边,拧开水龙头。 水没有出来,水管发出沉闷的响声,咚咚咚的震着,似乎敲在人的心上。 司弘业脸色微变。 下一秒,水龙头哗啦啦地涌出黏腻鲜红的血水,泛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司弘业眼前一黑,难以置信。 幻觉、幻嗅,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作者有话要说: 司弘业:吾命休矣!
第92章 发展
盥洗台的排水口似乎堵住了,血水流不下去,眨眼间,整个水池都蓄满了鲜红刺目的血水,腐蚀般的酸臭味萦绕在空中,久久不散。 司弘业被这股味道熏得干呕两声。 他憋着气,扭头走向另一个水池,不等他拧开水龙头,一整排水龙头同时打开,齐齐喷涌着血水。 司弘业呼出一口气,喃喃自语:“这是幻觉,这是幻觉。” 他往前走了一步,缓缓抬手,靠近血水。 在指尖要触碰到的刹那,又猛地缩了回来。 实在是太恶心了,还是不洗手了。 司弘业侧身,正想离开。 一阵阴风飘了进来,男厕所的温度陡然降了好几度,镜子泛起了一层冰霜。紧接着,厕所隔间的门同时大幅度的晃动起来,啪啪作响。天花板咔咔咔地响着,逐渐溢出血水,在墙上留下一道道恐怖的痕迹,像是恐怖片里的场景。 司弘业面无表情,冷哼一声,大步离开男厕所。 从厕所到办公区要穿过一条走廊,司弘业走了几步,发现走廊的灯光比往常暗了不少。 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是公司的财务总监。 司弘业淡定地朝他点了点头:“小赵。” 赵总监喊了声:“司总。” 他的声音非常哑,嗓子里仿佛有口痰没吐出来,让听着的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司弘业皱了皱眉,小赵平时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小赵,你生病了?” “是啊……” 赵总监突然从喉间发出几道低吼声,有点像是狗叫声。 “生病了记得去医院检查。” 司弘业关心了一句,越过对方,径直往前走。 刚抬脚,他脚步猛地顿住,话音戛然而止。 屁股突然升起一股熟悉的、久违的热意。 赵总监是公司出了名的居家好男人,和老婆恩爱,还有一对龙凤胎。 司弘业扭头,赵总监站在身后,双手放在身体两侧。 没有碰到他,但是他的屁股还是热的。 司弘业脸色凝重,缓缓抬头,对上了赵总监阴沉的眼睛。 赵总监忽然咧开嘴角,英俊的脸庞仿佛被什么腐蚀了,变得坑坑洼洼,丑陋不堪,他身上的西装也消失不见,变成了狗的皮毛。 整个人突然间变成了不人不狗的怪物。 怪物死死地盯着司弘业,他谨记施术者的吩咐。 吓他! 吓死他! 怪物抬起右手,五指手指逐渐变成铁爪,淬着寒光。 他勾了勾爪子,作势要挠司弘业。 在要碰到刹那,他又停了下来,铁爪停在司弘业的眼珠子前。 司弘业看着这逼真至极的一幕,幽幽地叹了口气。 真相只有一个。 幻觉。 司弘业眼睛都没有眨眼一下,转身离开。 走到办公区域,灯光明亮,周遭气温恢复正常。 司弘业扫视一圈,员工们都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看来幻觉暂时消失了。 司弘业回到办公室,司怀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抱着果盘吃着水果,陆修之则坐在他身旁,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司弘业看见司怀这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就脑壳疼。 他压了压怒意,开口道:“这里是公司,你坐没坐相,让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司怀瞥了他一眼,淡定回道:“那就让他们找找自己的原因。” 司弘业:“……” 他喝了一整杯茶,勉强消了些许怒气,让秘书把整理出来的文件放到桌上:“这些是公司近五年的重要项目,财务报表……” 司弘业逐一地介绍了一遍文件夹的内容。 陆修之微微皱眉,司氏集团重要的文件都在这里。 他对司弘业说:“我先出去。” 司弘业拉住他:“修之,你坐下。” “这些东西司怀都不懂,需要你多多照顾。” 陆修之察觉到了不对劲,司弘业五十多岁,正当壮年,这么摆出要交权的样子? 他偏头看向司怀。 司怀挑完了果盘里的草莓,开始剥芒果,一心吃水果,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这是股东的名单,”司弘业顿了顿,往陆修之掌心塞了个U盘,“第一个文件夹里的都是我多年好友,看在我的面子上,肯定会好好照拂司怀,第二个文件夹的那些人,需要警惕一些……” 陆修之抿唇:“司叔,你——” “别打断,等我说完。” 司弘业不知道幻觉什么时候会出来,不敢让陆修之打岔。 他不间断地说了整整半个小时,司怀也吃了整整半个小时的水果。 司怀喝了口冷水解腻,歪了歪脑袋,便听见司弘业对他说: “司怀,这周末开始,以后节假日你来公司实习。” 司怀怔了下,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司弘业:“我让你来公司实习!” 司怀挑了挑眉:“老司,你公司已经落魄到连个实习生都找不到了?” 司弘业太阳穴突突地跳,怒道:“什么请不起?!” “是让你赶紧熟悉公司运转!不然过段时间,等我……你怎么接管公司?!” 司怀眯起眼睛,放下果盘:“谁要接管你的公司了?” “我堂堂一观之主,对你的破公司不感兴趣。” 司弘业眼角抽搐:“你的小破道观有什么用!” “能赚几个钱?!” 听见钱,司怀撩起眼皮,对他说:“你要是先想给我钱就直接给。” “不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司弘业:“……” “司怀!” 东西吃饱了,钱也提过了。 司怀懒得听司弘业再哔哔下去,他站起来,拉着陆修之往外走。 走出办公室,他乐呵呵地对陆修之说:“老司给我请了一下午的假,我就不回学校了。” “你还要回公司么?” 陆修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司叔看起来有些奇怪。” 司怀疑惑:“你被他传染了老花眼吗?” 陆修之:“……” 司怀:“我看他挺正常的啊,能说能走,还会骂人。” 陆修之:“……” 司怀走了两步,习惯性地想看手机,一摸兜,空的。 “手机好像落老司办公室了。” 司怀回头,嘴角的笑意淡去。 老司的玻璃门是磨砂的,看不清里面的人影,但司怀看到了一道浓郁至极的黑气。 他快步走向办公室,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的灯光闪烁不停,角落里站着一个披着狗皮的恶鬼,他看了眼司怀,完全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 他缓缓走向办公桌,高举右手铁爪,眼睛直勾勾地弘业的胸口。 司怀冷笑一声,一个箭步上前,掐住厉鬼的脖子,一拳一拳往身上砸。 “啊啊啊啊啊!”厉鬼凄厉尖叫,伴随着兽类的低吼。 司怀一拳将他右手的铁爪打散:“长得挺丑,胆子不小。” 厉鬼痛得面色扭曲,见司怀的胳膊在眼前晃,他张大嘴巴,一口咬了上去。 咬到了,但他的牙齿也都没了。 “啊啊啊啊!!” 陆修之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司怀墙角怒揍厉鬼。 他不担心司怀,有些担心司弘业。 厉鬼是现了形的,普通人也能看见。 陆修之看向司弘业,只见他淡然地坐在办公桌后,对这一幕视若无睹。 灯光昏暗,司弘业看不清楚文件内容,他皱了皱眉,试着打开桌上的台灯。 台灯亮起,照亮了桌面。 司弘业拿起笔,牵了两份文件,顺便看了看角落的情况。 这怪物已经被司怀揍得只剩下一个脑袋,惨叫声都微弱不少。 司弘业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内心无比震惊。 万万没想到,他的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这幻觉竟然和看电影似的,他一会儿没注意,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第93章 爸爸
司怀把厉鬼的脑袋扔在地上,冷声问:“那几个道士在哪儿?” 厉鬼脑袋转了转,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司怀一脚踩在他的头发上:“不说的话这个脑袋也别想要了。” 厉鬼犹豫了一秒,头发便被阳气灼烧殆尽。 他连忙说:“是焦昌……长、长……” 司怀愣了下,他想问的是商阳市内的蓝袍道士的行踪。 结果这鬼居然是从他们老巢赶过来的? “长什么?快点。” 厉鬼的脸部逐渐僵硬,嘴唇颤了颤,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脑袋便化为一小团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司怀低垂着眸子,微微皱眉。 六道观还挺警惕的,居然对自己鬼都施咒。 见他神情冷淡,陆修之以为是因为没有问出具体地点,抿唇道:“我……” “说了和没说一样。” 司怀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问了,还能给小青带点口粮。” 陆修之:“……” 司怀偏头看他,有些茫然:“你刚刚说什么?” 陆修之:“……没什么。” 司怀转身看向司弘业。 司弘业跟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地在文件上签字,接着起身离开办公室,走进一旁的秘书处,低声和陈秘书聊天。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司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小声对陆修之说:“老司好像真的不太对劲。” “刚才那么大动静……” “如果瞎了的话,现在怎么能正常走路?” 很快,司弘业从秘书处出来,看见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司怀和陆修之。 他先看了眼头顶的灯光,明亮。 又感受了一下温度,正常。 这两个不是幻觉。 司弘业整了整衣袖,冷哼一声:“怎么又回来了?” “现在考虑清楚了?” 司怀懒洋洋地晃了晃手机:“忘拿手机了。” 走到司弘业身旁时,他脚步顿住,诚恳地说:“老司,你查查脑子。” 想了想,司怀又补充一句:“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司弘业:“……” “司怀!” 司怀从兜里掏出一张平安符,放到司弘业眼皮子底下。 司弘业嘴角抽搐,鼻腔喷出两道粗气,怒道:“赶紧滚,别在公司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司怀撩起眼皮,面不改色地说:“这个是秀绣的,你记得给她。” 两人在办公室门口对话,司弘业又被气得嗓音拔高,不少人的视线都情不自禁地飘了过来,还有几个路过的人特意放慢了脚步。 司弘业眼皮挑了挑,一把夺过司怀掌心的符纸:“快滚。” 见他快要把符纸捏成一团,司怀提醒了一句:“别弄破了。” “弄破了是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滚滚滚!” 司弘业怒吼,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不少,小心翼翼地将符纸放进西装裤兜。 秘书处的几个秘书眼睛一直瞟看司怀,其中一个短发女生突然啊一声,压低声音说:“这、这不是道天观的观主么!” “我在网上看见他的照片。” “卧槽,咱们公司该不会闹鬼吧?我刚刚上厕所就感觉阴森森的。” “哪来的鬼……” 陈秘书把文件放到她桌上,解释道:“那位是司总唯一的儿子。” “卧槽!” ………… 几个小时后,道天观淘宝店铺的销量骤增,现有的存货都不够了。 平安符的订单不再是一张一张,而是五张、十张的起售,美容符的销量也比往常要高出许多。 看着一笔笔的金额,司怀心情很好,发了张日常生活照。 底下的评论不再是问美容符打折,而是让他好好经营道观。 【咱们道天观一定会发扬光大的!】 【老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先去买个一百张平安符!】 【姐妹们,我替大家去拜拜祖师爷。】 【不说了,我也去下单了。】 ………… 司怀有些纳闷,这些评论怎么回事? 搞得他好像快死了一样? 他直接在微博搜了搜道天观,刷到一条热门微博。 【小兔突突突:卧槽卧槽,#道天观#观主居然是我们总裁的独子!我的妈呀!!今天还和总裁因为公司的事情闹得不愉快,这就是传说中的不红就要继承家业吗?!】 底下的评论整整齐齐,全是卧槽。 没过多久,他收到了董大山的微信消息,内容便是这条微博的截图。 董大山:【????】 董大山:【你居然是个富二代?!】 董大山:【对啊!妈的,要不然你怎么会和陆总结婚!】 董大山:【司怀你没有心哇!那么有钱居然还克扣我的工资!】 董大山:【不把这件事解决咱们没完!】 司怀慢吞吞地打字:【那我给你涨三千万工资?】 董大山:【成交,我原谅你了!】 司怀:【千万要开心。】 司怀:【千万要幸福。】 司怀:【千万要健康。】 董大山:【???】 余光瞥见费秀绣过来了,司怀收起手机,把桌上的镇宅符递给她:“老司今天在公司撞鬼了。” 费秀绣倒吸一口气:“弘业没事吧?” “没事,”司怀摇摇头,继续说,“但他有点奇怪。” 司怀把今天下午司弘业的异常表现说了一遍,问道:“老司的体检结果怎么样?” “是不是有暂时性失明什么的病?” 费秀绣:“我还没看过他的体检报告,我等会儿去看看。” 司怀点了点头,提醒道:“镇宅符记得家里和公司都要贴着。” 费秀绣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回到司家,直奔书房。 她记得那天司弘业把体检报告放到书房了。 打开所有抽屉,都没有。 只剩下一个带密码锁的柜子。 费秀绣输了自己的生日、司弘业的生日、司怀的生日…… 没一个对的。 她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喂,李师傅吗?” “密码锁的您会开么?” 半个小时后,费秀绣拿到了司弘业的体检报告单。 她一行一行的看过去,还把每一张单子拍照发给自己的医生朋友。 “很健康,非常健康,每项指标都很好,连慢性病都没有,他真的是五十多岁的人吗?” 费秀绣松了口气:“我知道了,改天请你吃饭。” 她刚挂掉电话,书房门开了。 司弘业走进来,看见桌面上摊着的体检报告,脸色变了变:“秀绣,你、你知道了?” 费秀绣翻了个白眼:“废话,我又没有老花眼。”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司弘业走近,把兜里的平安符递给她,哑着嗓子说:“你不用担心。” 费秀绣扬眉:“你还用得着我来担心?” “这种体检报告你还要锁起来?司弘业你是不是怕我谋杀你?” “……” 司弘业察觉到了不对劲,低头瞄了几眼报告单。 医生建议:【健康!继续保持下去。】 司弘业怔了怔,他的身体没毛病? 那、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司弘业扯了扯嘴角,对费秀绣说:“我手机落车里了。” 说完,他快步离开书房,拨通陈秘书的电话: “再预约几个精神病专家,尽快。” 想到下午司怀怒揍厉鬼的一幕,司弘业顿了顿,低声说:“最好是对暴力倾向有研究的那种。” 偷听到电话内容的费秀绣沉默了很久,很久。 ………… 陆家 司怀瞥了眼微信消息,对陆修之说:“老司没事。” “就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世界。” 陆修之嗯了一声。 司怀凑过去,盯着他浅棕色的瞳仁:“陆先生,你好像很关心老司啊。” 一眼就看出老司的不对劲。 陆修之淡淡地说:“他是你父亲。” 司怀眨了眨眼,没搞懂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 他琢磨了好一会儿,回忆起陆家只剩下大和尚一个人…… 司怀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想爸爸了啊?”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假装当你爸爸。” 陆修之:“……” 他屈了屈手指,捏住司怀的嘴:“你这张嘴啊……” 司怀含糊不清地说:“香甜可口。”
第94章 香甜
“香甜可口。” 陆修之沉默了,他垂下眸子,视线落在司怀红润的唇瓣上。 这回没有说错,的确香甜可口。 司怀抬眼,见陆修之没有任何动作,继续说:“你可以尝尝看,二十佳酿,香甜可口,口齿余香……” 话未说完,唇上的手指松开,紧接着对方微凉的呼吸压了过来。 司怀顺势张开嘴,抬手环住陆修之的脖颈。 两人的气息渐渐急促,对方的呼吸声仿佛放大了数倍,在耳畔轻喘着。 司怀眯起眼睛,颅内发麻,电流般的酥麻感沿着脖颈、背脊……缓慢向下,后背有种点刺般的感觉,四肢渐渐瘫软。 他倒在陆修之怀里,舌根被吸得又痛又麻。 良久,一吻结束,司怀眼尾泛着湿意,哑着嗓子问:“你现在是在亲我吧?” “不是亲爸——唔。” 爸字一出来,陆修之再次堵住他的嘴。 司怀微扬着头,对方冰凉的指尖抚上了脸颊、耳垂,他忍不住呜咽两声,贴到陆修之身上。 感受到他的反应,陆修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司怀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快、快点。” 陆修之暗着眸子,没有任何动作,依然吻着他的唇。 司怀有些难受,偏了偏头,把脸迈进陆修之的肩颈,嗅着他清凉的气息,身体不仅没有降温,反而越来越热。 他叹了口气,瓮声瓮气地说:“看来还是得自力更生,丰衣足——” “……” 接下去一个小时,司怀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 商阳市某酒店 单眼皮道士站在法坛前,掐诀的手一顿,脸色大变:“枨枨失败了。” “怎么可能!”干瘦老道士难以置信,施法想要召唤枨枨,果然没有任何回应。 “下午的时候分明还……” 单眼皮道士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司、怀!” 干瘦老道士赶紧掏出手机,对他说:“师兄,我这就到网上找司怀的信息……” “蠢货!” 单眼皮道士一把拍开手机:“连个普通人都对付不了,你还想对付他本人?!” 干瘦老道士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怎么办?” “收拾东西,准备回观。” 单眼皮道士咬牙切齿:“师父肯定有法子。” “好、好的。” 干瘦老道士慢慢弯腰,捡起地上的智能机。 刚拿起来,手机震了震,顶端弹出一条新闻消息。 【商阳市民请注意,近日有不法分子扮作道士骗人钱财,据悉,不法分子身着蓝色道袍、尖嘴猴腮,会利用算卦算命等借口接近你,接着……】 干瘦老道士瞪大眼睛,连忙给单眼皮道士看:“师兄!这、这……” “这说的是我们吗?” 单眼皮道士怒摔手边的茶杯:“废话!” “上面还说你长得尖嘴猴腮!” 明明说的是你…… 干瘦老道士嘴唇动了动,不敢顶嘴。 单眼皮道士冷声问:“你带其他衣物了吗?” “没有,只带了道袍。”干瘦老道士摇了摇头。 “废物!” 单眼皮道士怒骂一声,催促道:“快去买些普通的衣物来。” 干瘦老道士往外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小声问:“我怎么出门买啊?” “蠢货!你不是说现在的人都在网上买衣服了吗!” ………… 第二天,更多的人看到了道天观观主身世的相关微博,网上、现实都议论纷纷。 从寝室到教室这段路程,司怀听见不少同学都在谈论他的事情。 “你听说没,司怀家里好像超很有钱的。” “他爸爸好像是个总裁啊。” “啊?哪个公司啊?” “不清楚,好像是搞房地产什么的。” “卧槽,他这么低调的么?我以前还看见他摆地摊呢。” ………… 董大山杵杵司怀的手臂,感慨道:“你现在是校园红人了。” “果然人类的本质是八卦。” 司怀唔了一声,没有说话。 董大山疑惑地扭头,上下打量司怀,觉得有些奇怪。 一路走来司怀都没有说话。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不等他问出问题,身后响起李文帅的吼声。 “司怀!” 李文帅走到司怀面前,忿忿不平地说:“你、你他妈那么有钱,当初为什么要装穷?” 什么毛病? 害得他狗眼看人低! 要是一开始知道司怀家里那么有钱的话,他肯定第一个抱大腿。 “你姓司,你爸爸是不是司氏的……” 司怀正眼都没有瞧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李文帅,你就别他妈一天到晚来找存在感了。” 董大山骂了一句,连忙追上司怀。 司怀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家里人的事情,偶然提过的一次,只是表露出他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太好。 董大山知道司怀当初是真的穷,不是装出来的,肯定和家里人有矛盾。 他小跑到司怀身旁,气喘吁吁地说:“司、司怀,你别理会李文帅那煞笔。” 司怀嗯了一声,声音不复平时的清亮,带着明显的哑意。 董大山皱了皱眉,以为他被李文帅的话气到了,连忙说:“咱们道天观以后肯定会比你爸的公司还厉害的。” “最近淘宝店有很多外地的订单,咱们道观已经走出商阳,走向全国了……” 听着董大山哔哔了一路,司怀走进教学楼,喝了半瓶水,嗓子舒服了些,才慢慢开口:“放心,只要你当一天道天观的客服,生是道天观的人,死是道天观的死人。” 董大山:“……” 司怀清了清嗓子,又喝了半瓶水,见自助贩卖机里有金嗓子喉片,便买了一盒。 董大山脚步一顿,反应过来了。 “你嗓子不舒服?” 司怀含着糖,点了点头。 董大山沉默了。 司怀继续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是不会抛下你的。” 董大山琢磨了会儿,问道:“我是鸡还是狗?” 司怀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做鸡就做鸡,想当狗就当狗。” “做鸭子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董大山:“……” 上午两节是马哲课,司怀挑了个角落的位置,拉上窗帘。 昨晚消耗了不少精气,一大早又被叫起来上学,司怀觉得自己困的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见他趴下了,董大山提醒道:“马哲这学期改成闭卷考了。” “你别睡了,今天最后一节课,划重点,我一个人可能会划漏。” 司怀阖上眼睛,懒洋洋地说:“用不着,随便考考就是满分。” 董大山:“……马克思本人来都考不到满分吧。” 司怀:“那是因为他没有华国化。” 作者有话要说: 发生了点事情,心态崩了,更晚了,抱歉 晚上还有一更 前两章忘记解释那只恶鬼了, 枨枨(chéng chéng) 传说中取人内脏的恶鬼,身披狗皮,长着铁爪。在黑暗中夺去人的心肝。常被谣言是官所使役杀人祭天狗的鬼。 《旧唐书·太宗纪下》 秋七月庚辰,京城讹言云:‘上遣枨枨取人心肝,以祠天狗。’递相惊悚。
第95章 骗子
这一觉司怀睡得很沉,被董大山叫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他就是司怀?” “你快过去啊。” “快点快点,不然等会儿就跑了。” ………… 不远处响起几个女生嘀嘀咕咕的声音,司怀拎起书包往外走。 董大山跟上,凑到司怀耳边说:“刚才你睡觉的时候,她们就一直在偷看你。” 司怀打了个哈欠,敷衍地应了一声。 两人走到教室门口,那几个女生连忙追了上来,推搡着其中一个脸颊通红的短发女生。 见状,董大山立马朝着司怀挤眉弄眼:“卧槽,该不会是要向你表白吧?” 司怀偏头看了眼,看见短发女生身上淡淡的阴气,对董大山说:“你想多了。” 董大山嘀咕道:“不可能吧,人家脸都红了,不是告白能是啥?” 谈话间,短发女生被推到了司怀面前,紧张地说:“司、司怀,我是公管二班的张雪雪。” 她看了看董大山,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个……可以单独和你说一会儿话吗?” 董大山越看越觉得像是要告白,对司怀说:“我去教学楼外等你啊。” 董大山一走,另外的几个女生也嬉嬉笑笑地离开了。 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张雪雪从书包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结结巴巴地问:“这、这张符颜色变淡了。” “这、这是我前两天刚买的,昨天突然变成这样了,代、代表什么了吗?” 司怀垂眸,符纸上的朱砂变得极淡。 “代表你撞过鬼了。” 张雪雪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我昨天回了趟家,然后……” 司怀哦了一声:“那就是你家里有鬼。” “……” 张雪雪连忙问:“可以请你去看一看么?” “这几天我爸妈是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来着。” 司怀点头:“可以,下午没课。” 张雪雪弱弱地说:“下午有经济学课。” 司怀面不改色:“是么,那就上完课再去你家。” 交换了联系方式,司怀懒洋洋地走出教学楼。 董大山站在花坛边,往他身后看了看,飞快地冲上来,问道:“怎么说? 司怀实话实说:“上完课去她家。” 董大山:???!!! “你说什么?!” 司怀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耳背了?” 董大山:“……不是,你、你这不好吧!” “你自己整天说自己是有夫之夫,现在又要去人家小女生家里?” “你这是道德问题啊,会影响到咱们道观——” 司怀打断道:“去她家里捉鬼。” 董大山沉默了。 司怀撩起眼皮,从包里摸出一张清心符,贴到他脑门上,幽幽道:“大山,做人不能这么淫荡。” 董大山:“……” “这张符钱从你工资里扣。” “???” ………… 下午的课结束,张雪雪便给司怀发微信,约在校门口集合。 见司怀和董大山挥手告别,她连忙上前,对董大山说:“同学,你也一起去吧。” 董大山愣了愣:“我不懂那些,去了没用。” 张雪雪用力地点点头:“有用的,司怀一个男生去我家的话,我妈妈可能会误会。” 司怀挑了挑眉,对董大山说:“你应该很有经验。” 董大山:“……” 张雪雪家就在大学城附近的小区,十分钟的车程便到了。 她领着司怀和董大山上楼,密码输到一半,门便开了。 张雪雪喊道:“妈。” 张妈妈惊讶:“怎么突然回来了?今天不是周三么?” 说完,她看向司怀和董大山。 张雪雪介绍道:“他们是道天观的道长,我特地请他们来家里看看。” 张妈妈愣住了,她不上网,一点儿都没听说过道天观。 她悄悄打量司怀,脸上满是怀疑,这么年轻,长得也好,看起来不像是道士。 她把张雪雪拉到一旁,小声问:“你说实话,这是不是你男朋友。” 董大山听见了,大大咧咧地开口:“阿姨您放心,咱们司观主已经结婚了。” “而且喜欢的是男人。” 闻言,张妈妈的目光在司怀和董大山之间转了转。 司怀解释:“他只是我的员工。” 这下张妈妈的目光在董大山和张雪雪之间打转。 张雪雪连忙拽了拽张妈妈的袖子:“妈!你不要影响道长们。” “你不是说这两天和爸爸在家里呆着不舒服么。” 司怀扫视一圈客厅,看到空中丝丝缕缕的阴气,和张雪雪身上的一样。 “妈,你说一说怎么回事,司观主很厉害的。” 张妈妈正想说话,门口响起轻微的动静,两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一个穿着POLO衫,一个穿着黄色道袍。 看见沙发上的司怀和董大山,穿着POLO衫的中年男人怔了怔:“雪雪,这是你同学吗?” “是、是道天观的道长。” 张雪雪见爸爸也带了道士回家,脸渐渐变红。 她家信奉道教,平时遇到很多事情都会寻找道长的帮助,着急解决家里的事情,便直接带司怀和董大山回家,没想到父女这么有默契,竟然同一时间请了道长。 张雪雪小声对司怀说:“不好意思啊,事先没有和家里人打好招呼。” 司怀淡定地吃着桌上的水果:“没事。”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以前就是因为这样认识的方道长。 反正该收的钱还是会收的。 他满不在乎,张爸爸请来的道士冷哼一声,质问司怀:“不知道友是哪个道观的?” 董大山率先开口:“我们是道天观的!” 黄袍道士嗤笑一声:“闻所未闻。” 张妈妈面露尴尬,连忙请黄袍道士坐下来,给每个人都倒了茶,缓缓开口:“是上周末开始的,我和老公忽然开始浑身发痒,没有任何征兆,每天都有一段时间会特别痒。” 说着,她撩起衣袖,给他们看手上挠出的痕迹:“我们本来以为是荨麻疹,就去医院配了药。” “结果今天上午,我妈来送菜,在家里呆了一会儿时间,突然也开始痒了起来,这才觉得有些怪。” 张爸爸补充了一句:“然后我就联系朋友,找到了这位方道长。” 姓方? 司怀挑了挑眉,抬眼看了看黄袍道士的脸。 长得也有点眼熟。 像……像是低配版方道长? 见司怀打量自己,黄袍道士一甩衣袖,他自报家门:“我乃白云观,方行云道长。” 司怀拿水果的手一顿,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啊? 以为他是被白云观的名号镇住了,黄袍冷笑一声,对张爸爸说:“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了吗?” “准备了准备了。” 张爸爸连忙起身,从房间里搬出香案,在香案上摆放蜡烛、白米、果盘等等。 黄袍道士抽出一柄桃木剑,在香案前毫无章法的胡乱挥舞,嘴里还念念有词。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掏出一张符纸,用力地挥甩。 甩了会儿,符纸忽地自燃起来,冒着火光。 黄袍道士当即用桃木剑一指,喝道:“太乙玄门剑!” 司怀往嘴里塞了颗草莓,剑法乱七八糟,剑法的名字倒和方道长的一样。 董大山被黄袍道士的这一幕镇住了,压低声音问司怀:“你不是和白云观的道长们挺熟的么?” “这人怎么没有听说过咱们道观?” 司怀摇摇头:“可能他耳背吧。” 董大山:“……” 司怀纠结了会儿,拍了张黄袍道士的背影,戳开方道长的微信:【这是你兄弟吗?】 方道长很快回了消息:【我是家中独子。】 司怀低头打字:【他长得和你挺像的,还说自己的是白云观的道长。】 方道长:【白云观没有这种道袍。】 方道长:【定然是个打着白云观旗号的骗子!】 方道长:【司观主你在哪儿?】 司怀发送位置。 方道长:【我这就过来!】 司怀收起手机,对董大山说:“他不是耳背。” “是骗子。” 董大山瞪大眼睛,脱口而出:“什么?他是——” 司怀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另一边,黄袍道士施法完毕。 他站在香案前,对着空气鞠躬:“大人。” “竟然是宅鬼吗?” “好的,我这就让他们准备。” 自言自语结束,他镇定自若地对林爸爸说:“阴差大人说了,是宅鬼作祟。” “目的是让你的住宅不得安宁,逼你们离开这所房子,好占为己有。” 林爸爸大惊失色:“那要怎么解决?” 黄袍道士:“做三天三夜的道场,请其离开即可。” 道场按法师数量及持续时间算钱,他打着白云观的旗号,价格还能要的更高。 林爸爸正要答应下来,张雪雪站起来:“爸!先让司观主看看。” 黄袍道士面露不悦,可林爸爸林妈妈没有反对,他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林爸爸开口道:“司道长是吗?稍等片刻,我重新准备一下东西。” “不用。” 司怀懒懒地说:“咱们道观没那么多讲究。” 见司怀比自己还嚣张,黄袍道士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司怀慢吞吞地说:“你既然问了阴差大人,那我也问一问鬼王大人吧。” 听到鬼王,黄袍道士面露讥讽,果然是同行,不过道行太浅,竟然用自己编的道观,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王…… “天苍苍,地茫茫,小青在何方?” 话音刚落,一道阴风吹过,黄袍道士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他本能地转身,对上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眼睛。 “啊啊啊啊啊!鬼啊啊!!!” 黄袍道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看见他身后的小青,董大山沉默片刻,忍不住说:“这骗子也太没用了吧。” 司怀:“有用的。” “让我们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
第96章 名字
“让我们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 董大山:“……” 董大山见过小青,张雪雪一家人没有。 这个假冒伪劣的道士都被吓晕了,司怀扭头看向张雪雪等人。 小青在黄袍道士晕过去的刹那便隐匿了身形,张雪雪他们没有看清楚,只是隐约看到人形黑影。 张雪雪惨白着脸,说话都说不利索:“那、那个是……” 司怀:“是鬼王大人。” “真、真的有……”张雪雪咽了咽口水,她刚才还以为司怀是瞎说的。 毕竟那咒语跟闹着玩似的。 小青没听见司怀对自己的称呼,满眼都是茶几上的水果。 他吸了吸口水。 司怀把果盘推过去,对张雪雪说:“鬼王大人想吃水果。” 张雪雪结结巴巴地说:“请、请大人随意。” 小青走到茶几边上,一口一个苹果。 亲眼看见水果凭空消失,比道士对空气自言自语震撼多了。 张雪雪咽了咽口水,她从小到大跟着爸妈见过不少道士,还是第一次见到光明正大御鬼的。 张爸爸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缓了很久,他才想起躺在地上的黄袍道士,小心翼翼地问司怀:“方、方道长怎么了?” 司怀懒懒地说:“我问过白云观的道长了,这是个骗子。” “刚才也没有什么阴差过来,他就是骗你们的。” 张爸爸难以置信:“这、这道长是我同事推荐给我的。” “他说这个大师很厉害。” 司怀偏头,看了眼他的面相。 左前额官禄宫有一道横纹,但气色黄明,有好运。 “好管闲事,易打抱不平,容易惹麻烦,招小人。” 张爸爸脸色更难看了,这说的是他没错。 张妈妈惊呼:“司道长,您算的太准了!” “他就是这种人。” “司道长,所以王强、我同事是故意推荐给我这个骗子的吗?”张爸爸问道。 司怀应了声:“最近在晋升期,那个同事是你的竞争对手吧?” 张爸爸怔住了:“我和他都是副总监,总监是到了退休年龄……” 得知自己会晋升,张爸爸的心情顿时从低谷飞到天上,他连忙给司怀倒茶:“司道长,我应该怎么做啊?” 司怀瞥了眼热气,连茶杯都不乐意碰:“管住嘴,迈开腿。” 董大山一脸茫然:“要减肥吗?” 司怀:“少哔哔,少管闲事,能跑赶紧跑。” 董大山:“……” 张爸爸连声应道:“我会的我会的。” 司怀对他说:“先把这个骗子绑起来,免得他溜了。” 张爸爸从柜子里翻出一根绳子,把黄袍道士绑了起来。 大家都看着张爸爸绑人,董大山凑到司怀耳边,忍不住问:“那他刚才的符纸是怎么燃烧的啊?” “我没看见他用打火机什么。” “黄磷。” 司怀瞥了他一眼:“江湖小把戏,电视上以前不是科普过么。” 董大山小声嘀咕:“你一开始不是也被骗了么?” 司怀面不改色:“我那是对人性抱有善意。” 董大山:“……” 林爸爸打了个死结,黄袍道士佝偻着身体,忽然在地上小幅度的扭动起来,他双眼紧闭,并没有醒过来。 司怀收回视线,发现张爸爸和张妈妈也开始挠手挠脸,董大山和张雪雪则没有什么异样。 他皱了皱眉,递给张爸爸张妈妈平安符。 平安符一到手,身上的瘙痒顿时消失不见。 张妈妈宝贝似的抓紧符纸,问道:“司道长,您、您问过鬼王大人了吗?” “家里到底有什么脏东西?” 司怀问:“除了痒还有其他感觉么” 张妈妈摇头:“没有了。” 司怀哦了一声:“那就是痒痒鬼。” 张妈妈愣了愣:“这、这么朴素的名字吗?” 司怀:“也叫疠鬼。” 这名字听起来就正常多了,张妈妈连忙问:“司道长,我们需要准备什么东西?需要做道场吗?” “不用。” 司怀扭头,小青已经吃完了果盘里最后一个苹果,对上司怀的目光,心领神会地跟了上来。 屋内的阴气分布的非常均匀,每个房间都有,角角落落都萦绕着阴气。 司怀微微皱眉:“这几天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张妈妈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突然间开始痒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家里很久没有大扫除了,关了一天店,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听到这话,司怀撩起眼皮,盯着张妈妈。 张妈妈被看得心里一惊:“司、司道长……” 司怀上下打量张妈妈,这才注意到她脖颈上挂着条银链。 他眯起眼睛:“你脖子上戴着什么?” 张妈妈拿出藏在衣服里的项链,看了眼张爸爸:“他前两天买给我的。” “戴着还挺凉快的。” 项链的吊坠是司怀熟悉的磨砂小瓶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泛着黑色。 项链上施了咒,压住了疠鬼的阴气,磨砂小瓶的存在暴露了六道观。 “这个项链一位道长给我的。”张爸爸说。 司怀问:“是不是穿着蓝色道袍?” 张爸爸点头:“对对对,您认识吗?” 司怀应了声:“认识,挺熟的。” 张爸爸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差点以为那位道长也是骗子。” 司怀:“他比骗子高级一点,是邪教。” 张爸爸:??? “邪、邪教?” 司怀嗯了声,补充道:“害了不少人了。” 见张妈妈还攥着项链,他开口道:“疠鬼就在你项链里。” 张妈妈瞬间面如土色,她一把扯下链子,远远地扔了出去。 磨砂小瓶子质量不好,砸到地上的瞬间便碎的四分五裂,溅到了昏迷不醒的黄袍道士脸上。 黄袍道士幽幽转醒,只见一道黑气从地面上飘了起来,悬在空中。 眨眼间,黑气便凝聚成了人形,他嘴里发着嗬嗬嗬的声音,浑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比之前的鬼恐怖数倍。 黄袍道士倒吸一口气,再次晕了过去。 张妈妈两眼往上翻,想到自己带着这条项链好几天,险些也晕了过去。 张爸爸和张雪雪连忙扶住她,掐她的人中。 小青吸了吸鼻子,舔着嘴巴问:“司怀,可以吃吗?” 疠鬼阴气浓郁,不知帮邪教害死过多少人。 当然可以吃。 “先等一下。” 司怀走到疠鬼面前,问道:“你知道那两个蓝袍道士在哪儿吗?” 疠鬼睁着血淋淋的眼睛,从喉间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没有理会司怀的问题,双手作爪,直接扑了上来。 司怀侧身避开,给小青使了个眼色。 小青乐呵呵地冲到疠鬼面前,长大嘴巴,一口咬掉了脑袋,两三口吃完了整个身体。 鬼不会流血,众人只看到疠鬼的身体一块一块的变少,最后完全消失在眼前。 张雪雪恍恍惚惚地问:“他、他怎么消失了?” 司怀:“魂飞魄散。” 董大山默默地在心里补充:被吃的魂飞魄散。 司怀转身问张爸爸:“你在哪儿遇见的那个道士?” 张爸爸勉强镇定下来,磕磕绊绊地说:“就、就小区楼下。” 缓了缓,他解释来龙去脉:“小区楼下的便利店是我们家的,我上周末帮着看了会儿店,那个道、邪教就来买东西。” “我看他年纪轻轻,用现金付钱,还以为是因为修道不懂手机支付,就给他科普了一下,然后他就把这项链送给我,说是谢礼……” 说着,张爸爸也反应过来了,是他多嘴,惹得那个道士生气了,故意害他们家人。 “怪我这张嘴啊。” 既然是在便利店的话…… 司怀问道:“店里应该有监控吧?” 张爸爸:“有的有的,无死角的监控。” “不过要去店里才能看。” 司怀起身,对他说:“去店里,拍几张蓝袍道士的照片。” 张爸爸连忙翻出钥匙,小心翼翼地问:“您准备施法对付他们吗?” 司怀:“……准备收集证据,报警。” 张爸爸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司怀有些纳闷,大家是对道士有什么误解么? 怎么一个个动不动都问施法的事情? 张雪雪陪着妈妈在家里休息,张爸爸把黄袍道士拎下楼,等着警察来。 刚进便利店,打开电脑,警车便到了,一同来的还有方道长。 方道长朝着司怀点头示意,走到张爸爸面前,掏出道士证:“白云观,方行云。” “实在是抱歉,我今天才知道有人冒充我们道观的人,到处招摇撞骗。” 张爸爸有点懵:“那个骗子说自己叫方行云。” 方道长表情僵了僵,没想到是冒充他招摇撞骗。 他扭头,看着司怀,幽幽地说:“司观主。” “我就叫方行云,您怎么还是没有记住我的名字?” 司怀唔了一声,从货架上拿了几根棒棒糖,付完钱,递给小青。 董大山仿佛找到了组织,同情地拍了拍方道长的肩:“兄弟,你也是么?” “我叫董玉山,司怀只记得我叫董大山。” 方道长的语气更幽怨了:“你好歹还有个名字。” 董大山沉默了会儿,建议:“你可以取个简单好记的昵称,这样司怀就记住了。” “比如说……方云朵?” “……” 方道长推开他的手,走到司怀身边:“对了司观主。” “关于六道观的事情,华国道协和焦昌警方联系过了,没有调查到任何信息。” “这件事情有些诡异,会长和师父已经亲自前往焦昌市了……” 司怀点了点头,一转身,只见便利店外一个六十多岁的干瘦老头惊恐地看着他,仿佛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第97章 冥场面
干瘦头穿着件淘宝爆款黑色T恤、棉麻长裤,怀里抱着个快递盒,神色慌张,贼眉鼠眼,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 司怀眯了眯眼睛,试着往门口走了一步。 见状,干瘦头后退两步,转身就跑。 司怀立马追上去。 干瘦头直接跑进一旁的小巷,小巷弯弯绕绕,道路复杂,他跑到岔路口时没有半分犹豫,显然对里的道路十分熟悉。 路上虽然有些垃圾之类的障碍物,但司怀跑得快,没有跟丢,跟着干瘦头跑进了一家隐蔽的快捷酒店。 快捷酒店门口没有前台,干瘦头飞快地跑到电梯前,用力地按着键。 余光瞥见司怀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只好放弃电梯,开始爬楼梯。 干瘦头年纪大了,耐力不行,爬了两三层,便累得走不动了。 他跪倒在地,仰头高喊:“师兄!” “救命!” 看见一幕,司怀脚步顿住了,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 比起通缉犯,貌似更像是疯子。 正想着,寂静的楼道响起了清晰的脚步声。 哒哒哒。 吱呀一声,楼道的门开了。 司怀抬头,瞥见一个穿着同款黑色T恤的年轻单眼皮男人。 单眼皮男人看见司怀,脸上浮现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他一字一顿道:“司、怀!” 司怀愣了下:“你认识我?” 单眼皮男人没有说话,他在司怀那儿吃了不少次亏,长记性了。 他警惕地上下打量,见司怀赤手空拳,裤兜平整,没有带任何法器。 单眼皮男人喜不自胜,阴恻恻地说:“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冷笑一声,拿出一枚通体黑色,泛着阴气的印章。 单眼皮男人咬破指尖,在墙上画了一道血印,接着念咒盖章: “出幽入冥,万鬼朝礼!” 司怀仔细看了看单眼皮男人的脸,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干瘦头。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两个人他都没见过。 “你们……” 他话未说完,一道强烈的阴风从楼下飘了上来,阴冷腥臭,熏得司怀忍不住捂着鼻子。 紧接着,墙壁突然蠕动起来,发出黏腻咕哝的声响,伴随着一阵阵鬼哭哀嚎。 司怀偏头,墙壁上浮现出一张张死状各异的鬼脸,鬼脸渐渐突出来,半个头、一个头、脖子…… 他们像是想从墙壁中出来,但动作很慢,身体的一部分还黏在墙上,拉成了丝,半边的墙都是丝丝缕缕的腥臭味。 些全都是厉鬼。 司怀多看了两眼,他很久没有见到么多鬼的冥场面了。 之前几次都是因为麻辣烫,还有他徒弟。 单眼皮道士以为他被一幕镇住了,阴冷一笑:“竟敢与六道观为敌,今天便是你……” 司怀恍然:“原来你们就是六道观的那两个蓝袍道士啊。” 坐在地上的干瘦头愣了愣了,脱口而出:“你、你不知道?” 司怀:“现在知道了。” 干瘦头气得站了起来,吼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追我?!” 司怀懒懒地撩起眼皮:“看见我就跑,肯定有问题。” “说不定是什么通缉犯呢?” 单眼皮男人嘴角抽搐,狠狠地踹了一脚干瘦头:“没用的东西!” 干瘦头小声辩解:“那便利店还有好多警察,我还以为是行踪暴露了……” 单眼皮男人抬手,逼出指尖血,甩到墙上。 墙上的众多厉鬼瞬间躁动起来,挣脱墙面的速度加快,一双双手抓向司怀。 单眼皮男人紧紧盯着司怀,准备享受他被万鬼吞噬分尸的一幕。 “司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司怀淡淡地掐诀念咒。 很快,小青从一楼飘了上来,看见满墙的厉鬼忍不住哇了一声,简直就是糖果屋里的“面包墙”! 司怀看了眼墙上速度最快的厉鬼,现在还有小半条腿卡在墙里面。 他开口道:“你个召唤咒的施法前摇也太久了吧。” 大半天过去了,帮鬼还在墙上。 单眼皮男人气得脸颊涨红,咬牙切齿地说:“你唤来区区一个小——” 话音戛然而止,他看见小青张大嘴巴,直接吞噬了一整只厉鬼。 吃完一只,又奔向第二只。 “、……” 单眼皮男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青:“是……” “司怀!你竟然炼成了鬼王?!” 他早就翻看完众从道协夺来的禁术书,知道有一种禁术是利用孩童炼制鬼王。 司怀挑了挑眉:“你眼睛还挺亮的。” 居然能一眼看出小青的身份,看来比麻辣烫和他徒弟还要厉害不少。 知道小青是鬼王后,单眼皮男人再次掏出黑色的印章,准备施法。 干瘦头站在单眼皮身后,冷声道:“鬼王又如何!酆都黑令能号令众鬼,区区一个鬼王,不足为惧!” “废物,你给我闭嘴!” 单眼皮男人险些被蠢货气得掐错决。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司怀精神了,巴巴地看着单眼皮男人:“你么厉害……” 单眼皮男人施法完毕,楼道的温度又降了数度,从五月的天气直接变回十二月。 他阴森森地说:“你现在拍马屁晚了。” “我倒要看小鬼能不能护住你!” 司怀慢吞吞地说下半句:“肯定很值钱吧。” 单眼皮男人怔愣片刻,不懂司怀在说什么。 司怀单手按手机,发送位置给方道长,飞快地发了条语音消息:“我和邪教六道观在里他们挺厉害的比麻辣烫还厉害,手上还有什么黑印,可能也是赃物。” 干瘦头怒道:“你才是邪教!残害孩童!” 单眼皮男人沉着脸,看着司怀发消息,没有任何动作。 司怀发完语音消息的刹那,按键的手还没松开,四面八方凭空出现了数只厉鬼,猛地冲到他面前。 单眼皮男人嘴角渐渐咧开,司怀发消息的时间,正好给他时间召唤厉鬼。 司怀淡定地收起手机,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抓住手边厉鬼的脖子,一拳捶下去,厉鬼的脑袋消失了。 干瘦头不淡定了,惊道:“怎么可能!” “师兄!他、 他……” 另一个长发厉鬼想从背后偷袭,死白的双手刚缠上司怀的脖子,便凄厉地叫出声:“啊啊啊啊!” 转眼间,她上半截身体便被阳气灼烧殆尽。 司怀挠了挠脖子,走向单眼皮男人和干瘦头。 单眼皮道士死死地看着司怀的身体,喃喃道:“极阳之体,你竟然是极阳之体。” “师父一定对你的身体很感兴趣。” 司怀脚步顿了顿,脸色微变:“你们道观真淫荡。” 竟然觊觎他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困,就写到这里吧 小天使们晚安呀,早点睡觉觉 上章作话忘记贴了 《日书》 一室人皆养(痒)体,疠鬼居之。燔生桐其室中,则已矣。 痒痒鬼,如果一家人都身上痒痒,说明家里有疠鬼,解决办法就是用新鲜桐树枝在家焚烧或熏烤其烟雾会将疠鬼赶走,身上的痒痒也会消失。
第98章 以理服人
“你们道观真淫荡。” “……” 单眼皮男人嘴角抽搐,没料到司怀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根本不像是个正经道士! “你、你到底是怎么混入道协的!” 司怀一掌拍开凑到面前的厉鬼,抽空瞥了眼小青,见他吃的开心,手下留情了几分,只把厉鬼的脑袋拍没了,留下完整的身体。 他懒懒地对单眼皮男人说:“当然是凭实力进去的。” “不然凭什么?” “凭我年轻?凭我长得帅?” 单眼皮男人:“……” 司怀快步往上走,单眼皮男人和干瘦老头就在楼上,他们之间只差了一楼。 墙上、空中的厉鬼根本挡不住他,还没有小巷里的大垃圾袋有用,垃圾袋他还得绕着走。 司怀走到楼梯拐角的平台,下一秒,单眼皮男人双手掐诀结印,嗓音沙哑,带着诡异的韵律。 “阴浊阳清,五六阴尊,听我号令,魂魄出离!” 话音刚落,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呼在脸上。 挺凉快的。 除了凉快没有任何其他感觉。 司怀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单眼皮男人,不知道他想干嘛。 单眼皮男人沉着嗓子,喊道:“司怀。” 司怀没搭理他,继续往上走。 单眼皮男人神情一怔,继续说:“停下。” 司怀大步走上楼,撩起眼皮:“你脑子没问题吧?” 单眼皮男人睁大眼睛,神情扭曲,既难以置信又有些惊喜:“这就是极阳之体么?” “可以无视我的幻术。” 看着越来越近的司怀,干瘦老头吓得连忙抓住单眼皮男人的手臂,催促道:“师兄!他过来了!” “你怎么还有在瞎哔哔啊!咱们不跑么?” “没用的东西。” 单眼皮男人一把甩开他的胳膊,踹开楼道门。 见两人要跑,司怀两步并做一步,追了过去。 楼道门外是酒店的房间,直直的一条走廊,没有任何遮挡物,单眼皮男人和干瘦老头就在前面。 两人的速度不快,与其说是小跑,不如说是走路,似乎并不担心自己被追上。 司怀追上去,忽地,耳畔吱呀一声,两侧房间的门开了。 走出五六个目光无神的人,他们穿的工作服印有快捷酒店的名字,显然是酒店的员工。 司怀皱了皱眉,难怪一直没有看到人,原来都被六道观的淫棍摄住心神了。 员工们虽然神情呆滞,但身体动作和正常人无异。 他们跑到司怀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司怀下意识想从书包里拿符,摸了个空。 书包放在张雪雪家了,兜里只有两张平安符,对他们这些陷入幻术的人没用。 听见身后的动静,单眼皮男人脚步顿了顿,回头,挑衅地看了眼司怀。 司怀往前走,瘦高个挡在他面前,死死地堵住了路。 他喊了一声:“喂。” 瘦高个没有任何反应。 司怀想越过瘦高个,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瘦高个缓缓握起拳头。 司怀的动作比他更快,对准他的脸。 两只眼睛,一只一拳。 炽热的阳气、被揍的疼痛刺激着瘦高个的大脑,他怔在原地,渐渐清醒过来。 瘦高个迷茫地看着司怀,然后看见自己身侧宛如僵尸般麻木的同事,他吓得连连往后退。 “你、我、这、这……” 确定打醒是有用的,司怀挥手,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片刻后,这几个员工摸着脸,惊恐万状: “怎么回事?” “我、我的脸好痛啊。” “我不是在厨房的么?” “发生了什么?” ………… 单眼皮男人和干瘦老头眼看就要消失在走廊尽头了,司怀没空和他们多解释,越过这些员工,连忙追上去。 走廊尽头是条死路,是电梯。 电梯顶端的数字缓缓跳动着。 司怀转身跑回楼道。 在这段时间里,小青已经吃完了楼道中的厉鬼。 他坐在台阶上,摸着鼓鼓的肚子,打个饱嗝。 “吃饱了么?” 司怀单手撑在扶栏上,侧身一跃,直接跳到下一楼。 “没——嗝——有。” 小青又打了个饱嗝,慢吞吞地飘到空中,跟上司怀:“我还能吃。” 司怀唔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知道那个单眼皮淫棍手里还有没有可以吃的厉鬼了。 司怀记得电梯正对的是快捷酒店正门,直接跑向门口。 还没等他跑到,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呐喊:“太乙玄门剑!” 司怀推开门,只见方道长挥剑一指,堵在门口,拦住了干瘦老头和单眼皮淫棍的去路。 注意到后方的司怀,方道长连忙问:“司观主,你没事吧?!” 司怀喘着气,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最近他的体力变好了不少。 前后两条路都被挡住,不远处响起隐隐的警笛声,单眼皮男人脸色终于变了。 干瘦老头吓得半死,脸上的皱纹都皱成一团。 他抓紧单眼皮男人的手,慌张地说:“师兄,我不想死。”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单眼皮男人冷声道:“你下不了手的话我帮你。” 对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司怀微微皱眉,一个箭步冲过去,就在要抓住单眼皮淫棍的时候,干瘦老头突然出现,挡在单眼皮淫棍身前。 司怀正准备揍晕一个是一个,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是干瘦老头身上的。 干瘦老头张了张嘴,溢出浓稠的鲜血,紧接着眼睛、鼻子、耳朵纷纷开始流血。 他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从喉间发出呃呃呃的声音。 “天地寻踪,乾光汹涌,霸邪亡命,更阴改阳!” 单眼皮男人站在干瘦老头身后,手中的酆都黑令盖在干瘦老头的后脑勺上。 司怀愣了愣:“你还有厉鬼?” 小青慢悠悠地飘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单眼皮男人。 吃饱了也馋。 单眼皮男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这是青龙赤血术!” 司怀一脸茫然:“什么玩意儿?” 本来还想看司怀变脸,见他这副无知的样子,单眼皮男人气得差点吐血,身为一观之主,竟然不知道青龙赤血术? 干瘦老头身形晃了晃,倒在地上,眼睛失去焦距。 他脸上的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流,身体周围的血液便扩散开来,流向四面八方。 速度很快,不是正常的血流速度。 一眨眼的功夫,司怀都没有反应过来,血液便流淌到了鞋边。 见状,单眼皮男人笑了:“青龙赤血术,颠倒阴阳。” “阳气散、阴气聚。” “尤其对你这种极阳之体。” 单眼皮男人本来并不想施术,但是方道长赶过来太快,打乱了他的逃跑计划。 如果不施术的话,今天他恐怕在劫难逃。 方道长心里一惊,挥剑攻向单眼皮男人,长剑快速抖动,闪烁着数道剑光:“分剑翻劈!” 单眼皮男人身体往后翻滚,躲开这一招,从怀里抽出匕首,反攻方道长。 同时,数只厉鬼从地上爬了出来,缓缓靠近司怀。 这些厉鬼周身泛着浓郁的黑气,比楼道里的厉鬼不知道强上几倍。 司怀往边上走了一步,在干净的地砖上蹭掉拖鞋染到的血液,渐渐感受到了身体变化。 对他而言算是凉快的温度,突然变冷了,令人有种想要打寒颤的冲动。 很多年没有这种感受,司怀恍了恍神。 留意到司怀的走神,单眼皮男人舔了舔牙尖。 果然,极阳之体被遏制,司怀不足为惧。 “中盘云剑!” “剑点三星!” 方道长体质普通,又有法器护身,青龙赤血术对他并没有太大作用。 单眼皮男人反转手腕,一心攻向方道长。 “只要解决你就好了。” 小青吃了一只鬼,有些吃不下了。 他扭头,发现司怀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忙飘过去,紧张地喊了一声:“司怀。” 听见名字,小青身后的红衣厉鬼双手作爪,抓向司怀。 小青连忙一口咬上去。 他咬了一只手,红衣厉鬼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司怀的手臂。 触碰到司怀身体的刹那,红衣厉鬼的手没有消散,只是有种灼烧般手疼痛,令她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司怀!” 小青又喊了一声。 奶声奶气的孩童音在耳畔响起,司怀裤兜里的符纸因为阴气的侵蚀开始发热。 一阵阵的特意驱散了冷气,他回过神,扯起嘴角,对小青说:“我没事。” 对上他泛着冷意的漆黑瞳仁,小青愣了愣。 从来没有见过司怀这种眼神。 司怀:“就是有点冷。” 小青攥着衣角,小声问:“我的衣服司怀能穿吗?” 司怀勾了勾嘴角,脸上依然毫无笑意。 “不用。” “活动一下筋骨就好了。” 他径直走向大厅中打斗的两人。 单眼皮男人身法诡谲,不仅避开了方道长的每一剑,还在方道长身上留下不少小伤口。 蓦地,方道长身形一顿。 单眼皮男人抓住时机,挥手刺向他胸口,企图一招毙命。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压在他手腕上。 “咔哒”一声,单眼皮男人的手腕直接脱位,匕首落到地上。 腕间的剧烈疼痛,他忍不住哀嚎一声,紧接着,胳膊也直接被卸了。 司怀面无表情,一脚踩上他的膝盖,干净利落地卸下另一只胳膊。 单眼皮男人痛得倒在地上:“啊啊啊啊啊啊!” 他脸上遍布冷汗,惊恐地看着司怀:“不可能!” 青龙赤血术没有失败,司怀怎么可能还有力气…… 司怀把兜里已经失效的平安符扔到他脸上,低垂着眼睛:“你召出来的鬼太没用了。” 他半蹲着,双手掐住单眼皮男人的脚踝,熟练地一扭。 “啊啊啊啊!” 双手双脚都脱臼了,单眼皮男人痛得眼前发黑。 司怀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靠极阳之体?” “我都是以理服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司怀:以物理服人
第99章 金蝉脱壳
司怀踹了脚单眼皮男人伤口,质问道:“你们老巢在哪儿。” 单眼皮男人怎么可能会说,他咬紧牙关,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司怀低着头,碾了碾他脱臼脚踝,语气冷淡:“快点。” 单眼皮男人四肢痛得死去活来,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双眼渐渐往上翻,觉得自己还不如落在道教协会会长手上,会长碍于面子绝不可能对他严刑拷打。 这个司怀不知道从哪儿学来流氓伎俩…… 单眼皮男人艰难地稳住意识,看出方道长穿是白云观道袍,对他说:“你身为白云观人就看着他……啊啊啊!” 这样凌辱我吗? 后半句话没说完,司怀又是一脚踩上来。 方道长在原地怔了会儿,听见单眼皮男人惨叫声后,才连忙上前,抓住司怀胳膊。 “司观主!” 单眼皮男人心里一喜。 司怀面无表情地偏头,对上方道长担忧眸子:“司观主,你没事吧?” 司怀嗯了一声。 方道长握住他手腕,发现司怀体温不像以往那么热,而是冰冰凉凉。 他眉心紧蹙:“真没事吗?” 司怀在单眼皮男人身上擦了擦拖鞋,懒懒地说:“我没事,他有事。” 方道长看了眼单眼皮男人伤势,安慰道:“放心,死不了。” 单眼皮男人:??? 司怀愣了下。 方道长继续说:“这都是小伤,没有伤到要害。” “司观主,你不用担心。” 警笛声越来越近,似乎停在了路边。 方道长连忙对司怀说:“快,趁警察没来,还能再揍一揍他。” 单眼皮男人:??? “你、你们……” 司怀一脚踩在他嘴巴上。 很快,一群穿着警服人走进大堂,为首几人穿衣服和警察制服有些许不同,司怀多看了两眼。 方道长走上前,对着其中年纪最大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方处长。” “方道长。” 中年男人给下属使了个眼色,众人当即分工合作,设置警戒线,几人走向单眼皮男人,几分走向干瘦老头。 方道长介绍道:“司观主,这位是处理此类相关案件方正阳方处长。” “这就是道天观观主,司怀。” 方处长对司怀点了点头,神情和善:“司观主,久仰大名。” 司怀礼貌性地商业互夸:“我也是,久仰大名。” 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身侧居然响起一阵不小动静。 司怀偏头看过去,一个寸头警察正在给单眼皮男人做心肺复苏。 过了会儿,他按了按单眼皮男人颈侧脉搏,摇了摇头。 “头儿,他死了。” “头儿,那老头死了有一会儿。” 方处长没有什么反应。 方道长震惊不已:“怎么会死了,他明明没受什么伤?” “他是突然暴毙,”寸头警察顿了顿,解释道,“刚铐上手铐,就咽气了。” 司怀扫是一圈,大堂内没有任何阴魂。 刚才单眼皮男人召唤出来厉鬼都被小青吃了,小青在警察来之前便离开了。 大堂内空荡荡。 最重要是,没有干瘦老头和单眼皮男人魂魄。 尸体上也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阴气。 司怀对方道长说:“没有魂魄,应该是跑了。” 既然六道观能让阴魂借身复活,肯定也能让自己人复活。 方道长立即反应过来:“难怪那个老头方才说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去死。” “原来是没有做好金蝉脱壳准备。”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是司怀在楼上遇到酒店员工,看见满地鲜血,还有尸体,胆小人直接晕了过去,不少人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大堂内警察对处理这类事件很熟悉,几人走向电梯,将他们出来安抚。 方处长叹了口气:“回局里说。” 商阳市警局 这回和上次进警局不同,司怀不是在普通民警那儿做笔录,而是和方道长走进了一间新办公室。 办公室里东西并不多,书柜里连文件都没有,基础设备都是新。 司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懒懒地瘫着。 他连脑袋都懒得转一下,盯着空气问:“你爸爸是因为六道观事情来商阳吗?” 方道长呆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 他有些不好意思:“司观主,您、您算到了吗?” 司怀:“你们父子关系?” 方道长点点头。 司怀:“不是,我看出来。” “你们长得挺像。” “是么……” 方道长愣了愣,很少有人说他和爸爸长得像。 愣怔间,办公室门又开了。 方处长走进来,身后跟着张雪雪家遇到黄袍道士。 看见这个黄袍道士,方道长沉默了。 司观主不久前还说他们长得像来着。 司怀继续说:“而且你们都姓方,挺好猜。” 方道长:“……你就只记得我姓方吧。” 方处长指着黄袍道士,问他们:“这道士也邪教人吗?” 听到邪教两个字,黄袍道士脸色大变,直接跪地,磕头求饶:“我和邪教没有任何关系!” “我就只是想打着白云观旗号捞点钱……” 黄袍道士痛哭流涕,长长抽泣一声:“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骗子啊!” “……” 方处长眼皮跳了跳,拨通内线电话,让人赶紧把他领出去。 片刻后,走进来两个警察,一个把人带走,另一个递给方处长一份文件。 “那老头没有任何身份信息,年轻在走失人员名单上,是一年前失踪。” 方处长疑惑:“一点信息都没有吗?” 警察点头:“目前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身份东西,我们还在继续找线索。” “知道了。” 等警察离开,方处长给司怀和方道长泡了两杯茶,问道:“司观主,你在和他们对峙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任何关于六道观事情?” 司怀想了想,缓缓开口:“是一个淫荡道观。” 他详细地描述了一遍自己从看见干瘦老头到方道长出现之间发生事情,连他们对话都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 方处长记忆力没有司怀那么好,听了几分钟便用录音笔录了下来。 等司怀说完,桌上茶也凉了。 茶杯不是警局一次性塑料杯,而是方处长自己陶瓷杯。 司怀拿住杯柄,杯子一歪,水差点倒了出来。 他皱了皱眉,淡定地松开手,拿起桌上橘子,缓慢地剥皮。 方道长偏头,看着司怀恹恹眉眼,有些纳闷。 为什么突然那么安静了? 按司观主性格,这会儿应该要叭叭叭问起通缉犯、赏额、提供线索奖金等等啊…… “司观主,你真……” 话未说完,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司怀低头,是他手机,因为坐姿问题滑落到了沙发上。 他剥着橘子皮,漫不经心地对方道长说:“方道长,帮我拿一下。” 方道长没有多想,拿起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是陆先生电话。” 闻言,司怀缓慢地起身,对方道长说:“他来接我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方道长,再帮我把手机塞回兜里呗。” 方道长照做。 “谢了。” 司怀慢吞吞地走出办公室、走出警局。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面前,陆修之从驾驶座下来。 司怀停在原地,慢慢地剥着橘子。 等陆修之走近,司怀停下手上动作,懒懒地倒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胸口。 嗅着周身淡淡清香,司怀眉眼渐渐舒展开来。 他慢吞吞地说:“陆先生,我没力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司怀(凶巴巴):要抱抱!
第100章 盗版道观
陆修之指尖一顿,触碰到司怀腕间的皮肤。 不复平时的温暖,透着丝凉意。 陆修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轻轻握住司怀的手腕。 他没有感觉错。 司怀等了几秒,发现陆修之一点动作都没有。 他慢慢抬头,下巴抵在陆修之的肩颈,偏头看着他凌厉的眉眼,重复一遍:“我没力气了。” “走不动。” 陆修之眼睫颤了颤,抬手环住他的腰,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司怀懒懒地靠在他怀里,不用自己走路就是舒服。 他被抱进副驾驶、调整座椅、系好安全带…… 司怀什么都不用干,连手指头都不需要动一下。 等陆修之坐到驾驶座,司怀把剥了一半的橘子递给他,面不改色:“这个橘子有点难剥。” 陆修之接过,剥皮,撕掉橘络。 橘子不难剥,是司怀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见陆修之剥完了橘子,司怀张嘴:“啊——” 陆修之喂了一瓣。 司怀嚼吧嚼吧:“太少了。” 不过瘾。 “我可以一口气吃一个。” 见他精神尚可,陆修之紧绷的神色稍稍放松下来,继续投喂。 橘子很大,陆修之没有理会司怀的豪言壮语,一次只喂两瓣。 司怀张嘴、闭嘴、再张嘴…… 吃到最后,他看向陆修之:“你不吃吗?” 陆修之把最后两瓣塞到他嘴里,顺势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带着橘子味儿的浅吻。 “吃过了。” 司怀理解了字面意思。 他腮帮子微微鼓起,嚼着橘子,含糊不清地说:“难怪你不吃。” 陆修之沉默片刻,抽了张湿巾,帮他擦拭双手。 从指腹到指甲盖,细细地擦拭橘渍。 司怀忍不住感慨道:“这就是瘫痪病人的待遇吧。” 陆修之:“……” 司怀夸道:“不会当护工的总裁不是好总裁。” 陆修之:“……” 警局到陆家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开了十几分钟,司怀打了数个哈欠。 陆修之:“睡吧,睡醒就到家了。” “现在睡不着。” 司怀语气淡定,嗓音却染上一丝疲惫的哑意。 陆修之偏头看了眼,司怀嘴唇微微颤了颤,接着眼里蕴出一丝水汽。 明显在强撑,憋着哈欠。 “嗯,快到了。” 到陆家的时候,司怀困得都神志不清了。 他趴在陆修之背上,迷迷糊糊地说:“陆先生,你现在要是想对我做什么的话,我肯定随便你折腾。” 陆修之:“……” “你可以做想做的事,爱做的事,都不用憋着,反正我肯定会睡得想死猪一样……” 司怀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地说着。 没过多久,他感受到自己被放到床上,柔软熟悉的被窝,泛着阳光的味道。 司怀终于坚持不住了,脑袋一歪,死死地睡了过去。 陆修之掖了掖被角,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方道长的电话。 他拿起司怀的手机,走到门外。 很快,电话那端响起方道长担忧的声音:“司观主?你到家了吗?现在感觉……”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是我。” 听出是陆修之的声音,方道长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司观主一开始因为术法愣了会儿,然后就狠狠地揍了一顿六道观那两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司观主揍得那么狠……” 愣了会儿? 陆修之眉心微皱,打断方道长:“六道观的人说了什么?” 电话那端安静了会儿,似乎在认真地回忆。 “没有说什么。” “您不用担心,我刚刚问过师父了,师父说这个青龙赤血术是由阵法改编而来的——” “我知道。” 陆修之淡淡地说了句,挂掉电话。 术法对司怀身体的影响只是暂时的,修养几天就能恢复。 陆修之放轻脚步,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放回原处。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司怀的睡颜。 ………… 司怀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人都是软的,脑袋隐隐作痛。 他慢吞吞地翻了个身,摸摸屁股。 不痛不酸,没有任何感觉。 司怀叹了口气,看来陆大和尚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慢吞吞地套上衣服,慢吞吞地下楼。 司怀刚走到楼梯,陈管家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立马跑到他面前:“水果粥已经煮好了,您要现在吃还是等一会儿吃?” “现……” 喉咙干涩,司怀清了清嗓子,慢慢说:“现在。” 他摸了摸肚子,饿得没等陈管家端上粥,就先把桌上的小菜吃完了。 小菜很少,越吃越饿。 等粥放到他面前,司怀饿得恨不得端起碗直接喝,但碗很重,手上还是没什么力气,只好用勺子一口口舀着喝。 他一边喝粥,一边打开手机,微信消息99+。 司怀看了两眼,好几页的消息,几乎都是问他身体怎么样了。 懒得一条条回复,司怀发了条光盘的朋友圈。 “陈叔,再来一碗。” “消化会儿再喝。”陆修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司怀愣了下,这才发现刚才给自己递粥的人不是陈管家,而是陆修之。 “你今天不上班吗?” 陆修之嗯了一声。 司怀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没吃饱。” 陆修之收起他的碗,起身走向厨房:“你睡了很久,不能一下子吃太多。” 看了眼他的背影,司怀慢吞吞走到客厅,瘫在沙发上睡,挑了个小苹果,慢吞吞地啃。 陈管家从前院走进来,对他说:“快捷酒店的老板想见您。” “就是这位。” 陈管家指了指院子。 司怀望过去,前院有不少香客,正在排队上香,其中有几个穿着快捷酒店的员工制服,正在往功德箱里放钱。 他们之中有一个矮个男人,穿着西装,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现金,一把一把扔进功德箱。 “您要见他吗?” 看在钱的份上,司怀点了点头。 很快,陈管家把人领进屋,矮个男人自我介绍道:“司观主,我是一如快捷酒店的老板,越旗。” 司怀应了一声。 矮个男人继续说:“是这样的,因为那两个道士的事情,酒店现在一点儿生意都没了。” “可以请您算一算酒店的运势吗?我在犹豫要不要将酒店转手。” 司怀疑惑:“那两个道士还对酒店做了什么?” 矮个男人苦着脸说:“他们不是死在大堂了么。” “咱们酒店在大学城附近,平时生意再差,也是会有一些小情侣入住,可现在死了人,消息又传得快,现在只有在门口拍照的人,根本没有客人——” 他话音一顿,幡然醒悟:“对!” “我可以拿凶杀案的事情当噱头,酒店开不下去了,还能改成鬼屋、密室逃脱等等,现在沉浸式密室逃脱很流行……” 矮个男人喃喃自语了一会儿,激动地对司怀说:“司观主,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从头到尾只问了一个问题的司怀:??? 矮个男人拿出一张卡,塞到司怀掌心:“司观主!我这就回去准备,重新开业的时候请您来剪彩。” 陆修之坐下,见司怀一直看着矮个男人的背影,问道:“他是谁?” 司怀收起卡:“散财童子。” 陆修之:“……” 司怀啃完了一个苹果,想起拿第二个,陆修之直接把果盘撤了。 司怀幽幽地看着他:“我说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指的是我睡死过去的时候。” “不是现在。” 陆修之:“……你睡了三天。” 司怀愣了愣,看了眼手机的日期。 刚才他一直没注意具体日期,只看了时间。 现在被陆修之提醒,才发现日期过了三天, 司怀恍然:“难怪我这么饿。” 等他喝上第二碗粥,董大山急匆匆地跑进来。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司怀:“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 董大山坐到他边上,上下打量了会儿,看他气色正常,才松了口气。 “我看到你朋友圈就直接赶过来了。” 司怀疑惑:“赶过来干嘛?” 董大山:“探病啊。” 司怀挑了挑眉:“你两手空空还叫探病?” “果篮呢?” 董大山:“……我这不来的匆忙。” 他点开外卖app,问道:“你想吃什么水果?” 司怀:“果篮。” 董大山茫然:“果篮?” 司怀瞥了他一眼:“看病人不得用果篮?” 董大山小声嘀咕:“我怎么不知道有着规矩。” 司怀淡定地啃了口苹果:“因为你少见多怪。” 董大山:“……” 能怼人了,肯定没什么毛病。 董大山点了两个果篮,对司怀说:“前两天警局的人好像去找过辅导员了。” “应该是说了你见义勇为的事情。” “辅导员说如果你之后的期末考试去不了的话,他会帮你上交证明的,就不用你自己跑去学校了。” 司怀面露惊喜:“可以不考试?” 董大山:“不是,缓考。” 缓考,就是晚一点考试,商阳大学的缓考都是在下一学期的期初,和补考的同学一起考试。 司怀:“……” “那我还不如去考试。” 董大山点点头:“行,那我等会儿和辅导员说一声。” “对了,我听白云观的方道长说,你那天遇到的是邪教?” “到底怎么回事啊?” 董大山听司怀说起过几次邪教,仅限于邪教两个字,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一点都不清楚。 喝完粥,司怀放下勺子,懒懒地说:“就是几个月前出现在商阳的那个邪教。” 董大山更茫然了:“哪个啊?” 司怀:“就是那个教主迫害众鬼,所到之处寸鬼不留,没有鬼敢靠近,还有个专门吃鬼的护法……” 听着听着,董大山总觉得这个邪教怪熟悉的。 余光瞥见院子里的小青,他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拍了下大腿:“卧槽!” “司怀你没发现么?!” “这邪教和咱们道天观很像啊!” 陆修之指尖一顿。 董大山斩钉截铁地说:“这个邪教肯定是故意盗版咱们!想搞坏道天观的名声!”
第101章 人体奥秘
“这个邪教肯定是故意盗版咱们!想搞坏道天观的名声!” 司怀愣了会儿,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董大山有条有理地分析起来:“你看看,邪教是几个月前出现的吧?” 司怀点头。 董大山继续说:“几个月前咱们道天观不刚刚开始发展起来么?!” “那个教主,鬼不敢靠近,和你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啊!” 司怀陷入沉思,好像是那么回事。 “还有吃鬼的护法,不就是咱们都厨小青么……” 司怀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恍然大悟。 “难怪有人说邪教在附近的小区。” “难怪我们去鬼市逛街的时候,邪教莫名其妙地出现。” “难怪余镇的度亡道场也被人传是邪教干的。” 司怀拍桌道:“这个邪教看来一早就盯上我们了!” 陆修之:“……” 感受到陆修之呼吸停滞了片刻,司怀扭头看他:“我记得邪教还说有一个护法不人不鬼。” “居然连你都不放过!” 陆修之:“……” 董大山好奇地问了句:“我在邪教里有什么名号么?” 他小时候还有个武侠梦呢。 司怀:“无名之辈。” 董大山:“……” 在脑子完整地捋了一遍,董大山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不过邪教为什么要盗版咱们道天观啊?” 司怀立马说:“替罪羊。” “这样他们就能把所有的锅都推到我们头上。” “最毒邪教心!” 董大山还是想不通:“那么多道观,为什么偏偏是咱们道观啊?” 司怀瞥了他一眼:“当然是因为观主厉害,道观有潜力。” “他们既甩了锅,又影响了一个未来的国际大观。” 董大山深信不疑:“妈的,居然还挺有脑子的。” “和小说里那些降智反派不一样啊。” 司怀懒懒地翘起脚:“所以让你少看小说,好好工作。” 董大山:“……。” 重点在后半句吧。 司怀拿起手机,把这个发现告诉方道长。 方道长大概在忙,没有秒回消息。 发完消息,司怀又骂了一会儿邪教,董大山跟着一起骂骂。 陆修之一言不发,半阖着眸子。 司怀偏头看他,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你在想邪教的事情么?” 陆修之点头。 思考了会儿,司怀以为是因为“不人不鬼”这句话。 他安慰道:“除了人和鬼,不是还有神仙么。” “咱们可以当神仙。” “不对,可以当菩萨、佛祖。” 陆修之:“……” 沉默片刻,他开口道:“我在想甩锅的事情。” 司怀茫然地看着他。 陆修之屈起食指,低声道:“是个好办法。” 六道观的罪状,多一桩不多,少一件不少。 手机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全是淘宝消息。 董大山看了眼,把手机放到司怀眼皮子底下:“又全是来问你的。” “你赶紧发条微博,这两天一堆粉丝都到淘宝来问你的情况……” 司怀应了一声,登上微博。 第一眼就看到了商阳警局的微博:【近日,某快捷酒店发生一起恶性伤人事件,两名犯罪嫌疑人当场自相残杀,当场死亡,因市民司某的及时发现,酒店被囚禁的工作人员并无伤亡……】 【司某?】 【是我想象的那个司某吗?】 【观主大学同学,他已经两天没来学校了。】 【卧槽?不是说没有人员伤亡么?】 【为什么没去学校啊?你有种把话说完!】 ………… 司怀扫了眼评论,不少网友都在担心他。 他垂下眼,转发商阳警局的微博,还加了两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一眨眼的功夫,刷出数条评论。 【瞧瞧我刷到了什么!】 【吓死我了,我真以为出事了。】 【有道天天尊在,我倒不担心出事。】 【+1,我担心观主被抓回去继承家业。】 【继承家业的别走哈哈哈哈,我也以为】 ………… 司怀刷着评论,看到底,又刷新一下,重新看一遍,不厌其烦。 董大山在陆家坐了会儿,起身道:“司怀,那我先回学校看书了。” 司怀哦了一声,也站起来。 董大山脚步一顿,诧异地看着他:“你应该不是准备送我吧?” 司怀怕拍他的肩:“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董大山:“……” 走到院子,司怀朝董大山挥挥手,走向祖师爷牌位。 他抽出藏在底部的小马扎,先说了自己睡觉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接着打开微博,慢吞吞地说:“祖师爷,咱们道观已经有一百万粉丝了。” “现在好像没什么黑粉了,评论的粉丝都在担心我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嗯……私信也是。” 看着屏幕里一句句关心的话,司怀弯了弯眉眼,慢慢说:“要是师兄还在的话……” 一阵微风拂过脸颊,带着丝暖意,痒痒的。 司怀抬手挠了挠脸,漆黑的眸子闪着光:“那个老东西,他肯定做梦也想不到我能把咱们道天观发展成这样!” “他虽然老是胡说八道,不过还是有一句话说对了,我应该来商阳……” 三株香缓慢地燃烧着,火光明亮。青烟飘在空中,萦绕着令人安心的味道。 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最后,司怀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师兄有没有投胎转世。” 他低头垂眸,踩着脚边的小石子,没有看祖师爷的香炉。 “小司。” “咯咯咯——” 费秀绣走进院子,趴在石头上的chicken立马飞了起来。 “没叫你。” 费秀绣拎起手上的黑色塑料袋,对司怀说:“我买了只老母鸡。” 这下chicken扑腾得更厉害了,一个劲儿往塑料袋里炖。 费秀绣:“晚上给你煲汤。” “咯咯咯!!” 司怀走过去,一把抓住chicken的翅膀,挑了挑眉:“你也想一起被炖?” “公鸡没有母鸡滋补。”费秀绣说。 司怀:“这是只太监鸡。” “咯咯咯!!!” chicken气得尖叫两声,挣脱司怀的手,立马跑的不见鸡影。 费秀绣径直走进屋。 司怀坐在休闲椅上晒太阳,等外卖的果篮到了,喊小青一起出来吃。 小青紧张兮兮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绷着小脸说:“我不饿。” “司怀多吃一点。” “我吃不了那么多。” 司怀笑了笑,把整个果篮放到他面前:“请求小青支援。” 听到这话,小青才慢慢伸手,拿了一个苹果。 没过多久,司弘业走了进来,问道:“秀绣是不是在这儿?” 司怀没搭理他,陈管家上前说道:“费女士正在厨房煲鸡汤。” 司弘业点了点头,往前走。 路过休闲椅时,他脚步一顿,僵硬地扭头。 司怀撩起眼皮:“老司,你也想吃?” 司弘业的视线在休闲椅上转了两圈,缓缓落在身后的陈管家脸上。 他神色渐渐凝重,快步走进屋,越走越快,仿佛有什么变态在追他似的。 小青往嘴里塞了一个苹果,细声细气地问司怀:“他怎么了?” 司怀随口道:“可能犯病了吧。” 陪着小青吃完了两个果篮,司怀慢悠悠地进屋。 他扫视一圈,没有看见陆修之,听见厨房有聊天的声音。 “修之,陈管家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么?” “嗯。” “他就没想过找个伴儿?” “您可以去问他。” 费秀绣放下手里的勺子,把司弘业拉到一旁,压低声问:“你怎么莫名其妙问起这个?” 司弘业顿了顿,眼神飘忽,双手双脚都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就想问问。” 见他这副模样,费秀绣很快反应过来,肯定是有事。 她上下打量一圈,瞥见司弘业整了整皮带,知道了。 屁股又热了。 费秀绣:“你该不会以为陈管家摸你了吧?” 司弘业脸上是遏制不住的惊讶:“这都能猜到?” 女人心海底针啊! 费秀绣:“……你那肯定是幻觉。” 司弘业立马说:“不可能,肯定不是幻觉。” 根本没有幻觉出现前的征兆。 “……” 费秀绣:“陈管家长得挺帅的,怎么会看得上你?” 司弘业脱口而出:“你长得那么漂亮不也看上我了?” 费秀绣淡定地说:“我那是瞎了。” 司弘业:“……” 沉默了会儿,他转身走到陆修之面前:“修之,你是gay。” “你说,在你们gay眼里,我这样的是不是很有魅力?” 陆修之:“……” 司怀刚走进厨房,就看见这一幕。 他对司弘业说:“老司,家里没有镜子也有尿吧?” “司怀!!!”司弘业咆哮了一声。 费秀绣盖上锅盖,一把将人拉走:“司弘业,你不是说晚上有饭局么。” “小司,鸡汤你看着点啊,慢火炖三四个小时就差不多了,我们先走了。” 厨房只剩下司怀和陆修之两人。 司怀淡定地对陆修之说:“以后老司再问这种问题,你就让他撒泡尿照照自己。” 陆修之:“他是你父亲。” 司怀哦了一声:“那他也得尿尿。” 陆修之沉默了。 忽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陆修之垂眸,接起电话:“寂无师父。” 听这称号,司怀就知道肯定是那个白龙马寺的和尚。 他有些紧张,不会是想让陆修之回去当和尚吧?! 司怀竖起耳朵,努力听电话那端的声音。 “前两天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么?” 陆修之低声说:“想询问一下逆转阴阳的阵法是否会对体质造成影响。” 他问的委婉,但电话那端的人知道他想问什么。 “你们已然结婚,阴阳互补,五行相生,阵法并无作用。” 司怀听见了,也听懂了。 等陆修之挂掉电话,他一本正经地说:“陆先生,咱们是不是应该探索一下人体奥秘?”
第102章 学期结束
陆修之怔了怔。 一是没想到司怀听见了寂无师父的话,二是没料到他听见后居然主动说这个。 见他不说话,司怀眨了眨眼,有些纳闷。 这不合理啊。 他都主动问了,大和尚怎么还不点头? 在寺庙憋了这么多年,不是应该如狼似虎么? 功能也挺正常啊…… 司怀琢磨了一会儿,目光从陆修之的脸上缓缓往下,落到他挺翘的屁股上。 难道大和尚他…… 他想了想,对陆修之说:“陆先生,我也可以当1的。” 司怀扯了扯自己身上的T恤,面不改色地说:“八块腹肌公狗腰。” 陆修之:“……” 司怀继续说:“只不过我刚刚睡醒,没什么力气,可能要靠你坐上来自己——唔。” 动。 最后一个字被陆修之的唇齿吞没。 濡湿的舌头熟练地撬开齿关,探入口腔。 司怀习惯性地环住陆修之的脖子,深深地回吻。 他回忆两人以前的接吻,慢慢舔舐对方的上颚,扫过口腔每一处,最后缠住舌头共舞。 良久,漫长的一吻结束。 司怀气喘吁吁地说:“你的牙齿很健康。” 陆修之:“……” 司怀掏出手机,点开外卖App:“我先买点套套和润滑剂,听说不用润滑剂会受伤,我还是新手可能弄伤——” 话未说完,他便被陆修之一把抱了起来。 不是公主抱,是托着屁股,直接抱了起来。 司怀趴在陆修之肩上,说出最后一个字: “你。” 下一秒,腰间的软肉被掐了掐。 从厨房到卧室这段路,司怀晃着悬空的脚丫子,一直苦口婆心地劝说:“陆先生,真的会受伤。” “咱们也不是外人,你都和我弟弟接触那么多次了,它坚硬不拔、始终不泄的高贵品质你应该很清楚……” 陆修之快步上楼。踹开卧室门。 咔哒一声,门关了。 窗帘阖着,卧室只有一丝淡淡的光亮。 陆修之没有开灯,抬手解开袖子。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朦胧的光线下,像是玉石一般。 下一秒,司怀觉得他的手更像玉石了,冰冰凉凉的。 司怀被抵在墙上,陆修之冰凉的手指拂过耳垂,和他温热的舌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刺激着感官。 嘴被堵着,司怀根本发不出一个字,只能从喉间发出几个毫无意义的呜咽声。 不知过了多久,陆修之才放过他的嘴。 司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暂时没有力气说话。 听着急促的呼吸声,陆修之的呼吸也渐渐加重。 他舔去司怀唇边的水渍,密密麻麻的细吻从脸颊落至耳垂。 “司怀。” 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伴随着陆修之温热的呼吸。 司怀身体一颤,难以言喻的痒意顺着耳朵钻进大脑。 他头皮发麻,酥麻感顺着脖颈往下,腰也软了。 察觉到他的反应,陆修之低低地笑了声。 司怀听得腰更软了,手脚并用地贴上去。 清凉的阴气不仅没有给他降温,反而升起了熟悉的燥热。 忽地,司怀感受到一阵凉意,像水的,又比水要黏腻一些。 一阵淡淡的香味飘至鼻尖,司怀歪了歪脑袋,看见陆修之手里像洗面奶似的瓶子。 他费力地辨认上面的字,滋润…… 难怪没让他买,原来已经备着了。 司怀伸手去拿,陆修之把瓶子扔到一旁,握住他的手,又一次吻了下去。 感受到轻微的疼痛,司怀皱了皱眉,本能地抓紧陆修之的手。 唇瓣被轻轻咬了一下,司怀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坐到了陆修之的怀里。 他压在陆修之的肩颈,听见对方清晰有力的心跳,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仿佛有股火苗顺着四肢百骸,在身体里游走,司怀身上白皙的皮肤透出了浅浅的粉色。 司怀掐着陆修之的胳膊,断断续续地说:“有、有点像——唔。” 陆修之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司怀被他抱在怀里,承受着猛烈的亲吻、一阵阵遍及全身的激荡,他脚背紧紧绷着,圆润的脚趾死死地勾着床单。 一下午转瞬即逝。 司怀躺在床上,他浑身酸软,连手臂都很酸,像是参加了三天三夜的运动会。 他张了张嘴,声音哑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洗手间的水声戛然而止,咔哒一声,门开了。 司怀歪了歪头,陆修之刚刚洗完澡,只裹了条浴巾,胸口、脖颈都有不少抓痕,肩上还有一口明显的齿印。 司怀说不出话,只好吹了个口哨。 陆修之没有料到他这么快醒了,脚步顿了顿。 司怀拿起手机,慢吞吞地在备忘录打字,示意陆修之过来看。 【这就是吸人精气的感受么。】 【我决定把公狗腰的称号让给你。】 陆修之沉默片刻,压住他的手:“没吃饱?” 不能司怀回答,他再次覆了上去。 ………… 在家修养了两天,司怀终于缓过来了,腰不酸了,腿不软了。 担心擦枪走火,他跑回自己房间睡,没有一直和陆修之待在一起。 司怀刷着微博,屏幕顶端跳出快捷酒店老板的微信:【司观主,您可以简要地说一说那日制服歹徒去过哪个几个地方吗?】 【酒店已经在着手布置密室逃脱和鬼屋了。】 打完两这行字,他非常有诚心地发了个红包。 司怀收下红包,说了下地点和当时大致的情况。 “咚咚——” 卧室门被敲了两下,陆修之西装革履站在门口。 司怀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 “陆先生,不要白日宣淫。” 陆修之:“……今天周一。” 司怀立马钻进被子:“我屁股痛。” 陆修之垂眸看了眼手表:“我去和你们老师说缓考的事情。” 司怀愣了愣,反应过来了:“今天有考试?” 陆修之静静地看着他。 商阳大学上午的考试都是九点开始,还有两个小时。 司怀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我去学校。” “屁股不痛了?” “我身残志坚。” “……” 到学校的时候八点多,司怀坐在考场外的椅子上,慢悠悠地吃着早饭。 董大山背着打印出来的PPT,把自己的课本借给司怀:“马上就考试了,你要不过一遍重点,临时抱个佛脚。” 司怀把面包塞进嘴里,懒懒地说:“不用。” “佛祖会罩着我的。” “……” 知道他脑子好使,董大山没有再劝,自顾自认真看书。 公共管理专业大一的课程不多,考试时间分布也散,一周只有两三门考试,从五月下旬考到六月中旬,期末考试才结束。 最后一门考试是高等数学,铃声结束,同学们开始怨声载道。 “完了,我不会要挂科吧。” “我倒不担心挂科,我怕重修。” “为什么划的重点一题都没有考?” “假重点,绝了。” ………… 董大山幽幽地开口:“最后一大题应该怎么写啊?” “我连第一小题都没做出来。” “不是说要根据老师的意图找思路么?我他妈根本看不出来老师有什么意图。” 司怀懒懒地补充:“他想要你死。” 董大山:“……” “司怀,我现在去拜拜祖师爷还有用么?他能让阅卷老师手抖给我分么……” 司怀:“那你得问祖师爷。” 董大山念叨了一路分数,到寝室楼,看见不少同学开始收拾行李,甚至还有人推着箱子下楼,才感受到暑假来了。 “不管了,考都考完了,我这两天要好好玩一玩。” “过两天再去你那儿拜拜祖师爷。” 司怀哦了一声。 董大山打开团购软件的休闲玩乐分类,排名第一是一家快捷酒店。 他乐了,把手机放到司怀眼皮子底下:“真·休闲玩乐。” 司怀低头,看见底下一行小字:199 【下午场限量抢购】鬼屋 他点开链接,拍拍董大山的肩膀:“抽屉里还有两张清心符,给你打九九折。” 董大山:“……” “不是,这鬼屋怎么开在酒店里啊。” “这怎么能怪我想歪。” 他仔细地看了一遍:“诶,司怀,这不是你上次说的邪教的那个酒店么!” 董大山打开团购详情页,照片上写着“真人真事改编”几个大字。 “卧槽,这老板就差直接报你身份证了!” 司怀应了一声:“老板前段时间问过我。” 董大山惊了:“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 司怀:“就说了一下几个地点。” 董大山看了看评论,发现一致好评。 他有些心动,问司怀:“那你有没有内部员工价啊?” 司怀点头:“老板说给我免费。” 董大山立马喊:“司哥!” “你说咱们道观都经营半年了,怎么连点团建活动都没有?” “反正考完了没事,咱们下午就去鬼屋吧。” 司怀疑惑:“鬼屋有什么好玩的,又没有鬼。” 董大山:“……有鬼就真的不好玩了。” 见司怀没有兴趣,他强调道:“这鬼屋免费啊,如果去别的地方团建不得花钱么?” “白费的鬼屋不去白不去。” 挺有道理的。 司怀拿起手机:“那我问问其他人。” “你要问谁啊?” 董大山顿了顿,小声提醒:“都厨和财务去的话,那就是鬼屋工作人员被吓了。” 司怀瞥了他一眼,重复道:“其他人。” 小青对假鬼肯定不感兴趣,要钱只对学习感兴趣,这两只鬼不用问,只剩下陆修之和费秀绣两人。 司怀先打电话给费秀绣。 听见是团建活动,费秀绣还挺感兴趣的。 “还有谁啊?” 司怀:“我和咱们客服董大山。” “那去哪儿团建啊?美容院吗?” 司怀:“……鬼屋,在学校附近。” 费秀绣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响起一阵虚假咳嗽声:“咳咳……小司啊,我没空,感冒了。” “……” 司怀挂掉电话,正纠结要不要打电话给陆修之,便接到了陆修之的电话。 “是不是考完了?” 司怀嗯了一声,问道:“你下午有事情吗?” “要不要去鬼屋团建?” “什么鬼屋?” “就上次六道观的那个酒店,老板说酒店没什么生意,就改成鬼屋……” 司怀还没说完,陆修之开口道:“去。” 司怀愣了下,又说了一遍:“是鬼屋。” “不是其他什么地方。” 大和尚不喜欢鬼,居然愿意去鬼屋? 陆修之反问:“不是团建么?“ 司怀:“随意的团建,不想去也没事。” “陪你走一遍。” 司怀一脸茫然:“鬼屋有什么好陪的?” 电话那端安静了好一会儿,响起陆修之无奈的声音: “那你陪我走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司怀:傲娇! 陆修之:……
第103章 子嗣颇丰
司怀一脸茫然:“鬼屋有什么好陪的?” 电话那端安静了好一会儿,响起陆修之无奈的声音 “那你陪我走一遍。” 司怀琢磨了一会儿,觉得陆修之应该是想去,又不好意思说,所以一开始说陪自己去。 大和尚还挺傲娇的。 司怀想了想,对陆修之说:“放心,我和董大山都陪你。” 陆修之:“……” 把地址发给陆修之,司怀和董大山直接走去快捷酒店。 快捷酒店门口贴了大大的鬼屋海报,海报上难得不是鬼,而是贴上当地新闻的截图,长长的几段字都在介绍由真人真事改编,恐怖刺激,每天限量五场。 大堂也挂着大大的海报,将空旷的场地一分为二,隐约可以听见有尖叫声。 购票处排着长队,司怀和董大山排在最后。 没过几分钟,前面的人都散开了。 “这卖的也太快了。” “我就说在网上订票吧。” “过几天再说吧。” ………… 司怀走过去,负责售票的瘦高个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抱歉,下午场暂时都没有位置了,现在只剩下午夜场。” 董大山愣了下,扭头问司怀:“那怎么办?” 司怀懒懒地说:“那就不用团建了。”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声音,瘦高个猛地抬头,看见司怀的脸:“司观主!” 他立马改口:“观主!您来玩吗?” “老板和我们说过了,你什么时候想玩,都有位置的。” 董大山问:“有区别吗?” “没有,都一样的。”瘦高个回道。 余光瞥见陆修之来了,司怀开口道:“那就现在吧。” “三个人。” 瘦高个喊了名同事,带他们前往鬼屋入口。 入口便是一旁的楼梯口,一路过去,灯光越来越暗,最后只剩下墙上近乎于无的幽光。 司怀眯了眯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他摸索着往前走了一步,身侧忽然多了一抹凉意。 陆修之站在身旁,低声道:“前面是台阶。” 司怀抬脚,踩到了台阶。 他忍不住夸道:“陆先生,你的眼睛真亮。” “难怪找了这么好的结婚对象。” 陆修之:“……” 楼梯比之前窄很多,勉强容纳两个男人并肩走。 董大山不敢开路,跟在两人后面,咋咋呼呼地说:“这也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 “这楼梯也太窄了吧。” “卧槽啊啊啊墙上有东西在动!” 司怀好奇地问陆修之:“墙上有什么东西。” 陆修之瞥了眼,淡淡地说:“道具,人手、玩偶。” 司怀哦了一声,下一秒,便感受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贴到了手臂上。 失去视觉的时候,触觉仿佛被放大了数倍,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娃娃的小手,毛茸茸的头发。 虽然知道是娃娃,但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司怀拍开娃娃,往陆修之身边挨了挨。 微凉的呼吸拂过耳边,司怀耳朵一麻,心里痒痒的。 他压低声音说:“陆先生,你不要勾引我。” 陆修之:“……” “这里有监控的。” 司怀:“不过可以牵个手。” 说完,他往左侧摸了摸,握住陆修之的手。 陆修之指尖颤了颤,反手握住,十指相扣。 “墙上有道具。” “到拐角了。” “往右。” 不知走了多久的楼梯,前方终于有了一道亮光。亮光是楼道门口的灯,只照亮了一小块区域,门外的走廊依旧是黑的。 宽敞的走廊被一堵木墙分成了两部分,司怀这下知道为什么楼梯也变窄了。 老板是完全按照他当天的路线设计的,需要从走廊折返回楼梯,就都分成了两条路。 走廊十分安静,两侧的房间微微开着,透出一些光亮,让人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董大山往前走了两步,一股拉力拉住了他。 他无奈地说:“司怀,你别拉我裤子啊。” “不是吧,至于这么吓我么……” 司怀脚步一顿,疑惑:“什么拉你?” 声音在正前方响起,董大山安静片刻,爆发一阵尖叫:“啊啊啊啊啊!” “大哥你不要拉我啊!!” 同时,又响起一道女生的尖叫:“啊啊啊啊——” “这个人要吓死我,怎么突然叫起来了。” “你们要吓死我……” 司怀眯起眼睛,看到董大山身后的两道阴魂。 不是厉鬼,是普通的魂魄。 阴魂们紧张兮兮地跟在董大山身后,探头探脑,嘀嘀咕咕的聊天。 “这个房间门不会突然打开吧?” “你不要乌鸦嘴行不行。” “你都变成鬼了还怕什么!” “……” 司怀沉默了,看来是这两个鬼是来鬼屋玩的。 董大山跑到司怀背后,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妈的,快走快走。” “这npc也太吓人了。” 司怀安慰道:“他们也被你吓到了。” 董大山咽了咽口水:“什么他们?” 司怀:“就你身后的鬼。” 董大山吓得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还帮酒店找真鬼npc了?” 司怀:“不是,他们看起来是客人。” 董大山倒吸一口气:“艹!什么鬼啊,居然来鬼屋!!” 司怀眯起眸子,仔细地分辨阴魂:“一个男鬼,一个女鬼。” 听到这话,不远处的两个鬼反应过来了。 “卧槽,这人看的见我们!” “这人有点眼熟啊,像、像是……” 他们话未说完,忽然右侧所有房间的门一齐抖动起来,砰砰砰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 “啊啊啊啊!这他妈也太吓鬼了啊!” 两个鬼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劲儿地往前跑。 一道凉风从身旁刮过,隐约可以听见幽幽的女声。 董大山死死地挨着司怀,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左侧反而越来越冷。 他颤抖地说:“司、司怀,左、左边是不是也有……” 董大山小心翼翼地扭头,对上陆修之面无表情的脸。 陆修之冷冷地说:“他们已经走了。” 董大山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这个气又被提了上来。 他右侧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拿着电锯的男人站在房间内,他缓缓抬头,大步向几人走来。 董大山忍不住叫了一声,快步往前跑。 “妈的,果然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 司怀扭头对陆修之说:“比鬼更可怕的是贫穷。” 陆修之:“……” 大概是被刺激到了,董大山跑得飞快。 司怀和陆修之走到大堂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跑出鬼屋。 大堂内泛着刺鼻的血腥味,地上躺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到处都是血,只有一条干净的小路通往出口。 司怀挑了挑眉:“还挺还原的。”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看着满地的血、两具尸体,唇边的弧度渐渐消失。 走上小路,尸体的手脚扭动起来,像是电影里快要变身的丧尸。 司怀继续说:“六道观的两个道士没有这样。” “这鬼屋就是靠黑吓人啊,董大山胆子也太小了……” 走到出口的刹那,大堂响起佛经梵唱,夹杂着清脆的木鱼声。 司怀偏了偏头:“有没有回到寺庙的感觉?” 陆修之忽然把他抱住。 司怀有些茫然,拍拍他的背:“你不会想回白龙马寺了吧?” “……” 半晌,陆修之轻叹一声:“下次不要一个人。” 司怀眨了眨眼:“我不是一个人,还有小青呢,方道长也在啊,还有祖师爷罩着我……” 陆修之:“我不在。” 司怀怔了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陆修之为什么要来鬼屋。 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看着陆修之浅色的眸子,司怀慢吞吞地说:“我改变主意了。” 陆修之:“嗯?” “陆先生,我们白日宣淫吧。” 车就停在路边,陆修之抬手解开衬衫的袖口,露出结实的手臂。 司怀看了眼窗外,这条路往来的车辆不多,但还是有的。 他压低声音问:“要车震吗?” “会不会太刺激了点?” 陆修之踩下油门,吐出两个字:“回家。” 陆家 车库门缓缓关上。 司怀解开安全带,刚打开车门。 一只大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又把门关上了。 “回家车震吗?好像没有那么刺激了——唔。” 陆修之抬手放下他的椅背,撩起T恤。 他吻住司怀的耳垂,轻轻啃噬、吮吸。 司怀身体越来越热,他搂住陆修之的脖子,哑着嗓子说:“关灯。” 陆修之嗯了一声。 最后一抹光亮消失,陆修之的心跳声、呼吸声、吞咽声,放大了数倍。 司怀背脊发麻,哑声道:“看不见好像更爽一点。” 微凉的指尖拂过脸颊、唇瓣。 司怀张嘴,咬了一口陆修之的指尖,又轻轻地舔了一下。 陆修之呼吸加重,探入他的口腔,勾弄舌尖,指腹轻轻搔过上颚。 司怀腰间发软,含糊不清地说:“不要手。” “我怕吐——唔。” 陆修之吻住他的唇,眸色暗沉。 司怀躺在椅背上,车内的空间不大,动作幅度再小,都能触碰到对方的身体。 黑暗中,司怀看不见,但陆修之看的一清二楚。 他看见司怀仰着头,喉结上下滚动,胸腔起伏…… 听见司怀黏腻的低哼声,陆修之忍不住吻住他的喉结,吮吸打转。 司怀身体颤了颤,轻轻地喊了一声:“陆修之。” 他腰间的手力气重了两分。 “再叫一声。” 司怀轻笑一声,撩起眼皮:“陆修之。” “老公。” 陆修之呼吸一滞,狠狠地咬住他的唇瓣。 司怀仰着头,一阵阵的热意从体内蔓延到身体各处。 不知过了多久,司怀瘫在座椅上,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他哑着嗓子说:“老公,你真是子嗣颇丰啊。” “……” 陆修之开灯,缓缓俯身。 突如其来的光线十分刺眼,司怀闭上眼睛,慢吞吞地说:“不行了,再下去要脱肛了。” 陆修之:“……清理。” 司怀慢吞吞地翻了身:“哝。” 被陆修之抱出车、抱上楼…… 等陆修之帮自己洗完澡,司怀缓过来了,躺在床上嘟囔: “陆先生,你真能忍啊。” “洗澡的时候居然能忍住,不对我这曼妙的身体动手动脚,白龙马寺真是教导有方……” “……” 手机铃声响起,司怀话音一顿,歪头看了眼手机。 是方道长的微信电话。 陆修之按下接听键。 “司观主,道协已经发现了六道观的踪迹,准备明早出发前往焦昌市……” “我也去。” 听见司怀沙哑的声音,方道长连忙说:“您身体是不是还没有痊愈?要不您还是和元玉留守商阳吧。” 司怀:“不。” 方道长:“还是身体要紧啊。” 司怀问:“抓到他们有奖金的吧?” “有……” “有钱不赚王八蛋。” 方道长这下相信司怀没事了,说道:“是在焦昌市边界的一个小县城,余溧县,动车会经过,那明早……” 第二天 道教协会买的是二等座的票,抵达动车站后,陆修之升成了商务座。 商务座的人不多,座椅更柔软一些。 司怀挪了挪屁股,腰酸背痛,还总觉得有种异物感。 他凑到陆修之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问:“我真的没脱肛吧?” “……没。” 司怀小声嘀咕:“还是床上好,宽敞,果然刺激的事情是不能长久的……” “司怀?” 司怀抬眼,看向前座。 一个瘦猴模样的人。 不认识。 他挪开视线,调整坐姿,懒懒地瘫着。 动车驶进隧道,忽然咔哒几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车厢顶端跳动。 很快,黑影闪过,一张长着黑毛的脸紧紧压在玻璃上,新奇地望着车厢内部。
第104章 劳斯特索
听到动车外细微的动静,司怀睁开眼,看见了窗户上的黑毛脸。 它全身上下都长着毛,脸上的毛比身上的毛稀疏一些,勉强可以看清五官,模样有点像人。 对上司怀的眼神后,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司怀愣了下,正想让陆修之看看,黑毛脸倏地跳到前面的窗户。 窗户震了震,前排的李文帅不爽地扭头:“什——” 看清窗户上的东西后,他表情一僵,爆发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 李文帅抓紧扶手,僵硬地扫了一圈,这一节车厢没有其他人。 除了他,就只有后排的司怀。 对……司怀在。 李文帅颤颤巍巍转身,紧紧抱着椅背:“司、司怀!你、你看到窗户上的东西了么!” “你、你不是道士么!” “你快收了它啊!” 司怀撩起眼皮,看见乘务员走进车厢,径直走到李文帅身边。 在座的三人只有李文帅情绪激动,刚才的尖叫声出自谁显而易见。 乘务员扬起标准微笑:“您好,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文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指着窗户:“有、有妖怪!” “赶紧封闭车厢!!别让他进来!” 乘务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片漆黑的隧道。 她维持住微笑,耐心地对李文帅说:“您可能是看错了,外面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 李文帅扭头,窗户上什么都没有。 “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 乘务员:“可能是因为隧道内太黑了。” “我都说了不是!” 李文帅吼了一声,看向后排:“不信你问他们!” 司怀闭目养神,懒得搭理他。 陆修之眉心微皱,神色不悦。 乘务员朝着陆修之抱歉地笑了笑,对李文帅说:“先生,请您不要影响他人休息。” “请您现在看窗外,真的什么都没有。” 李文帅扭头,窗外山脉连绵,绿树成荫,隐约可以看见几只小动物上蹿下跳。 的确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幻觉? 不然司怀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见他平静下来,乘务员低声道:“请您好好休息。” 李文帅坐回座位,视线突然顿住。 窗外是什么都没有,但窗户上有一圈水珠。 是因为刚才那个妖怪趴在窗上呼吸…… 李文帅的脸色再次变白,咬紧牙关:“艹艹艹艹!” 司怀正要睡着,又被他的声音吵醒。 瞥见这瘦猴紧张兮兮的样子,他有些纳闷,对陆修之说:“他们不长得差不多么。” “自己猴有什么好怕的。” 陆修之沉默了。 他记得这人是司怀的室友,当初向学校举报道天观的那人。 “你不认识他么?” 司怀茫然:“他很出名吗?” 陆修之:“……不。” 司怀哦了一声:“所以我不认识他。” 陆修之抿唇:“他是你同学。” “我同学多了去,全国各地都是。” 司怀懒懒地说:“反正以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陆修之偏头,看着司怀精致的眉眼,第一次庆幸自己的体质。 否则的话,以司怀的性格,肯定连他的名字都不会记住。 感受到身旁的视线,司怀歪了歪头,撞进一双蕴满情绪的浅棕色眸子。 陆修之平常都是冷冷淡淡的神情,很少会在白天表露情绪。 上一次看见他这副表情……是在昨天晚上。 司怀顿了顿,凑到陆修之耳边,小声说:“我宣不动了。” 陆修之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宣什么。 “陆先生,你暂时自力更生吧,或者我借你一只手……” 陆修之懂了,宣淫。 “……我不准备做什么。” 司怀拍拍他的肩,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 陆修之沉默片刻,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颊。 “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司怀唔了一声,想反驳他。 广车厢内的广播响了起来:“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余溧站,请在余溧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 动车缓缓停下,司怀和陆修之走向门口。 见司怀头也不回地离开,李文帅更加紧张了。 他东张西望,没有人上车,都是下车的人。 这节车厢内只有他一个活人。 李文帅背脊发凉,不敢再待下去,推着行李往外跑。 他赶在最后一秒跑出动车,听着不远处的聊天声,终于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 李文帅松了口气,宁愿坐大巴回家也不想一个人坐动车。 他想看司怀在哪儿,一扭头,瞥见脚边有一只毛茸茸的手,扒拉着月台边缘。 下一秒,一张熟悉的黑毛脸探了出来,朝他笑了笑。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划破苍穹,出站的人们纷纷停下脚步,望了过去。 司怀回头,模模糊糊看见一道黑影从动车旁窜过。 站在他身旁的大爷推了推老花镜:“现在的年轻人啊……” “怎么胆子一个比一个小。” 听见这话,司怀停下脚步,和大爷攀谈起来。 “大爷,您也看见了?” 大爷看了他一眼:“那应该是余湮山上的野人。” 司怀附和地说了句:“这儿山上居然还有野人啊。” “那可不是。” 大爷点了点头,骄傲地说道:“咱们余湮县,人杰地灵,区区一个野人算什么,还有个出名的百岁村嘞,村里的老人家各个都一百岁以上,身子骨比年轻人还好……” 大爷是余湮本地人,从月台到出站的这段路程,一直在夸余湮,话都不带重复的。 出了站,大爷终于夸完了,问道:“你们是来玩的?” 司怀应了一声,顺势问道:“大爷,您知道咱们这儿有什么灵一点的道观么?” 大爷表情微变:“你问这个做什么?” 司怀:“来都来了,顺便拜拜,保佑我期末考试满分。” “你还是学生啊。” 大爷神情缓和了几分,劝道:“年纪轻轻不要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顿了顿,告诫司怀:“玩归玩,别去道观。” 说完,大爷急匆匆地离开。 司怀收回视线,大爷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奇怪。 道协准备的大巴就在路边,加上司怀和陆修之,道协这次一共派了十五名道士支援。 等所有人到齐了,开往酒店。 路上,方道长说起师父和会长这段时间的发现:“华国总道协联系了焦昌市道协和警方,总算是找出了点眉目,六道观的确是六合观的余孽开创的道观,不过他们长记性了,地址隐瞒的很好,张会长亲自占卜也没占出来。” “警方目前提供了几个地点,是从神像定制工厂查到的道观,这些道观都不在道协的名单上……” 根据地点分成五组,司怀、陆修之和方道长一组。 抵达酒店后,方道长对众人说:“道友们今日好好休息,明天再分头行动。” 一行人除了司怀和陆修之,其他人都穿着道袍。 浩浩荡荡的道士队伍十分瞩目,不少路人还停下来拍照。 酒店经理亲自出门接待:“是商阳道教协会的道长们吧,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是自助餐,特地为道长们准备的。” 道协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上次他们集体行动,入住酒店的时候,就是在饭菜方面被祝诚钻了空子,大部分都中了招,影响到了度亡道场。 酒店经理愣了会儿,连忙问:“是对饭菜有什么要求吗?” 方道长总不能说他们担心被饭菜被下毒,思忖片刻,开口道:“张经理,不用特地为我们准备饭菜。” 酒店经理面露难色:“道长,那今日的饭菜……” “都已经准备好了。” 方道长缓缓说:“先容我们休息一会儿。” “好的好的。” 酒店经理对前台接待说:“小杨,把房卡给几位道长。” 他指了指一旁的饭厅:“道长,自助餐就在那儿。” 司怀望过去,饭菜已经摆了出来,饭厅里只有几个酒店的工作人员,没有其他人。 “司观主,看出什么了吗?”方道长凑到司怀耳边小声问。 司怀摇了摇头。 他只能看出没有阴气,其他的就看不出来了。 方道长稍稍松了口气,一行人上楼。 司怀懒得上楼再下楼,就把书包递给陆修之,让他上去,自己在大堂内等着。 酒店经理没有注意到队伍里有一个人留在了大堂,再加上司怀没有穿道袍,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 他走到酒店外,脸上和善的神色陡然消失。 酒店经理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微风吹过,司怀听到了只言片语。 “……饭菜……不吃……” 司怀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这个酒店经理。 面相普通,身上萦绕着一丝阴气,很淡,近乎于无。 很快,酒店经理打完电话,走进大堂。 司怀倚着墙,在他路过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放到他眼皮子底下。 酒店经理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符纸。 见状,司怀懒洋洋地说:“这是道天观销量最好的平安符,送你了。” 听见道天观三个字,酒店经理眼皮跳了跳,挤出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说:“您就是司观主吗?谢谢您。” “不用客气。” 司怀晃了晃符纸,挑眉:“你不要吗?” 酒店经理慢慢伸手。 在他指尖快要碰到符纸的刹那,司怀随口道:“骗你的,这是摄魂符。” 酒店经理脸色大变,知道司怀发现了不对劲。 他转身就跑,正好撞到下楼的陆修之。 陆修之拧过酒店经理的胳膊,两三下将人制服在地。 意识到自己暴露了,酒店经理不再挣扎。 他趴在地上,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双眼往上翻,像是有什么大病。 这一幕动静不小,前台的接待和保安匆匆跑过来。 “张经理!” “这怎么回事?!” “快打120!” ………… 一抹阴魂浮出身体,和酒店经理的模样截然不同。 阴魂完全脱离身体的瞬间,陡然消失在空中。 和那天的单眼皮男人一样。 司怀撇撇嘴,这帮邪教分子知道附身搞事情,怎么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弱? 几句话就被炸出来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酒店经理自身的魂魄依然不见踪影。 司怀皱了皱眉,走上前,对众人说:“让一下。” “我是商阳大学临床专业的学生,让我看看。” 闻言,围观人群往后退了一步,但依然围着看热闹。 前台接待焦急地问司怀:“经理这是怎么了?” 司怀敷衍地检查酒店经历的身体,翻了翻眼皮,扒拉开嘴。 瞎几把检查完,他面不改色地说:“这是劳斯特索病。” 作者有话要说: 司怀:劳斯特索,lost soul
第105章 福德正神
什么劳斯特索病,闻所未闻。 一旁的围观群众纷纷讨论起来:“这是什么病啊?” “不知道,该不会是什么绝症吧?” “我好像听说这个病。” …… 前台接待深吸一口气,紧张地问司怀:“这、这是什么病啊?” 司怀随口道:“很严重的病,无关人员都散开。” 很严重,要散开。 围观群众连连后退,生怕这是个传染病。 司怀扫一眼,大堂内人太多,不方便喊魂。 他对几名保安说:“麻烦把他抬到饭厅,让工作人员都离开。” 说完,司怀对前台接待说:“拿碗生米,还有剪刀。” 前台接待不懂为什么要这些东西,又不敢多问,生怕耽误急救,只好连忙跑去厨房。 东西准备齐全,保安们和前台接待守在一旁。 司怀让他们往后退一退,确定他们看不清自己手上的动作时,才开口说:“你们一起喊他的名字。” 前台接待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喊经理的名字啊?” 司怀随口道:“因为人死之前最后消失的是听觉,你们喊的大声点,有助于他恢复意识……”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几人对视一眼,齐声喊道:“张强,张强!” “张经理!” ………… 司怀用剪刀轻轻敲击地面,将碗里的米粒洒向四方。 看着喊魂的场景,陆修之意识到司怀说的劳斯特索到底是什么。 lost soul 陆修之沉默。 众人喊一分钟,一抹游魂慢慢地飘过来,和躺在地上的张经理一模一样。 游魂不清楚发生什么,靠近身的刹那,便被吸进去。 司怀:“好。” 话音刚落,张经理眼皮颤颤,慢慢睁开眼睛。 见同事们围着自己,他一脸茫然:“你们……我……” 司怀:“醒就没事。” 众人松口气。 缓会儿,张经理发现自己在酒店,更茫然。 “我不是在家睡觉吗?” 前台接待:“经理,你都两天没回家。” “这几天都住在酒店啊。” 听到这话,司怀追问道:“几天他在酒店忙什么?” 前台接待实话实说:“就忙着准备道长们的饭菜,菜都是经理亲自去乡下买的。” “小王,你在说什么啊?” 张经理自己都听懵:“采购食材不在他我工作范围内。” “我有……”病才去买菜。 司怀仔细看看桌上的自助餐炉,看起来和普通的饭菜一样,不知道六道观的人到底做什么手脚。 120的车笛声响起,几个保安扶起张经理往外走。 “经理,你有那劳、劳什子病怎么没告诉咱们啊。” “赶紧去医院检查检查。” “什么病啊,我——” 张经理话未说完,便被几个保安架起来,送到门口的救护车上。 方道长下楼,看见这一幕,连忙问司怀:“司观主,这是怎么?” “经理犯病。” 前台接待解释一句,扭头看向司怀:“请问那个劳斯特索病,以后又犯的话,我们该怎么急救啊?” 司怀:“以后不会犯。” 前台接待愣愣:“这个病是一次性的吗?” 司怀:“算吧,国家马上就从源头解决这个病。” 前台接待似懂非懂,干巴巴地夸道:“咱们华国可真好。” 方道长听得云里雾里,凑到司怀耳边,小声问:“什么劳斯特索?” 司怀:“他失魂。” 方道长:“……” 司怀想想:“准确的说,他被附身。” 司怀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一遍。 方道长脸色变变,六道观的人既然都进酒店,不可能只在饭菜方面动手。 他神色凝重:“酒店不能住。” “我先去联系一下会长。” 附身夺舍不易发现,连道协精挑细选的酒店都这样,其他的酒店民宿之类的就更不用说。 刚进酒店就发生这种事,众人都没有胃口吃饭。 方道长打个近一个小时电话,才确定最后的住宿地址,附近山上的一所百年道观,桃源观。 桃源观是道协的正规道观,有房间供众人休息,另一方面,道观有道教神灵庇佑,六道观的阴魂厉鬼不可能踏足道观。 天色暗沉,山路崎岖,还没有路灯,大巴司机行驶的非常缓慢。 奔波劳碌一天,众人昏昏欲睡,有几个道长甚至还打起呼噜。 司怀靠在陆修之肩上,迷迷糊糊地睡着。 不知过多久,大巴车忽然停。 司怀闭着眼睛问:“到么?” “没有。”陆修之说。 司怀揉揉眼睛,只见大巴司机停车熄火,起身道:“道长们,前面的路有几块大石头,开不过去,得把石头挪开。” 众人望过去,山路中间立着五六块大石头,挡住前进的路线。 方道长带头下车,石头不多,只需要推到路边,能让大巴车开过就行。 司怀刚下车,挡路的石头就被其他道长解决。 “你听见吗?” “听见什么?” “好像有什么声音。” …… 林间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司怀偏头,隐约看到一道黑影在山坡上快速快速穿梭。 “有东西!” 一位道长喊一声,众人纷纷掏出法器。 很快,黑影蹿到路边。 大巴的车灯打在它身上,众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浑身毛茸茸的人形生物,脸部漆黑,也长着毛,脚跟是反向。 是司怀在动车上遇见的那个黑毛脸。 见到这么多人,黑毛脸咧嘴一笑,笑声回荡在山林间,出现回音,听着有些瘆人。 陆修之抿唇道:“是山精。” 方道长眉头一皱,抽出长剑。 黑毛脸似乎有些忌惮方道长手里的长剑,不敢走近,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们。 它只是看着,什么也不做。 站在司怀身旁的道士忍不住问:“它、它到底想做什么?” “可能就想看看人吧。” 司怀对方道长说:“我在动车上也看见过它。” 方道长眉头皱得更紧:“它做什么?” 司怀想想:“朝我狠狠地笑笑?” 方道长:“……” 在路边僵持一会儿,黑毛脸依旧什么没做,甚至一屁股坐到地上。 精怪修炼不易,众人不是随意杀生的人,见黑毛脸这幅模样,索性全回到车上,继续前往桃源观。 大巴的发动机响起,黑毛脸吓得跳到山坡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车。 司怀打开窗户往后看,隐约可以看见黑毛脸的笑容慢慢消失。 它两三下爬上树,飞快地在林间游走。 大巴车驶过拐角,便看不到黑毛脸的踪迹。 抵达桃源观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众人身心疲惫。 和负责接待他们的青袍道士打声招呼,怠倦地前往卧房。 卧房像是酒店的标准间,两张单人床。 司怀躺到床上的时候有些睡不着,前几天都是和陆修之一起睡的,身边突然空空的,有些不习惯。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他摸索着爬到陆修之床上。 微凉的阴气笼罩在周围,司怀手脚并用地贴过去: “晚安。” “晚安。” 第二天一早 司怀被外面的谈话声吵醒,他可以清楚地听见方道长在和桃源观的观主说话。 没过多久,卧房门被敲响,响起方道长的声音。 “司观主,醒吗?” 司怀应一声,爬起来洗漱。 走出卧房,门外站着方道长和昨晚迎接的青袍道士。 方道长介绍道:“这位是桃源观的观主,罗新志。” “这位是道天观的司怀司观主。” 司怀朝他点点头,跟着走向斋堂。 这才发现桃源观占地面积很大,不是普通的小道观,几乎有半个白云观那么大。 但是这么大的道观,不仅没有香客,甚至连都没几个道士,十分空旷。 从卧房到斋堂,司怀只看见两个和罗新志穿着相似的青袍小道士。 留意到他诧异的神情,罗新志叹口气,解释道:“实不相瞒,近些年香客越来越少,今年道观甚至是靠道协救济才支撑下去的。” “道观之前的香客都是镇上的居民,我接手道观的十几年来,道观开始逐渐衰败,现在连村民就不常来,顶多有几个爬山的游客来拍照。” 司怀好奇地问句:“是发生什么事情吗?” 罗新志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司怀扫眼路过的药王殿,香炉是空的,桌上的贡品是塑料的水果装饰品,的确很简陋 斋堂里的饭菜也十分简单,普通的白粥小菜,飘着热气。 司怀对热粥没兴趣,只喝点水。 方道长一边喝粥,一边对司怀说:“司观主,我们要去的长村就在附近。” 司怀在导航上搜搜,没有搜到长村。 “方道长,你确定叫长村?没有记错名字?” 方道长又看眼手机,确定地说:“是叫长村没错。” 罗新志笑笑,解释道:“长村是我们本地人的说法,实际上是叫百岁村,因为村里的老人年纪都很长寿。” 司怀应一声:“我们来的时候听人说起过这个村子。” 罗新志继续说:“村子就在附近,沿着山路一直往北走,村口有村牌石,很明显的。” 众人的目的地不一,吃完早饭各组分头行动。 根据罗新志说的,一直往北走,果然有一块名为百岁村的村牌石。 村口除村牌石,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土地庙。 司怀瞥一眼,脚步顿住。 土地公,又叫福德正神,灶神,是管理一小块地面的神。 称号再小也是个神,鬼怪敬畏。 这土地庙里明明摆满供奉品、香和烛火,却萦绕着浓郁的阴气。
第106章 眼疾手快
盯着土地庙看了会儿,司怀扭头问陆修之:“我没看错吧?” 陆修之:“没有。” 司怀顿了顿,脚尖一转,走向土地庙。 土地庙不是路边的小土地庙,有普通房屋大小,正中央的塑像是一名慈祥可亲,须发全白的老者。 光看外表没有什么异样。 方道长神情凝重:“我将这件事告知张会长。” 土地是地方行政神,隶属城隍之下,需要派人去城隍庙询问城隍爷。 暂时查不出什么,土地庙又不是他们的目的地,几人正准备离开,一辆轿车停在路边,一对母女下车,拿着贡品香火走了进来。 见庙里有人,明显是妈妈的中年妇女惊讶:“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司怀点了点头,随口问:“很多来这里祭拜吗?” “当然啊。” 中年妇女愣了下,疑惑道:“你们不是特地赶过来的吗?” 司怀:“路过,来看看。” 中年妇女笑了笑,对他们说:“我们是余湮市区的,这里的土地庙很灵的。” “我上次来上了香,我女儿平常考试都学校中游,结果中考超常发挥,考上重点高中了,今天特地赶过来还愿。” 司怀看了眼她身旁的女孩,命带文昌,文昌帝君主管考试、命运,女孩的考运本来就很好,和上香祭拜没什么关系。 中年妇女继续说:“这个村子不是叫百岁村么,都是靠土地公公庇佑的。” “百岁村里的人全都长命百岁的哟,咱们全余湮就这儿的人年纪大,身子骨又好……” 司怀附和地应了一声,想起六道观的主要业务也是长寿健康。 “您听说过太阴酆都大帝吗?” 母女脸上露出了同款茫然神情:“没有,是什么神仙吗?” “很灵吗?” 司怀哦了一声:“不是,是个骗子。” “说起灵验的神仙,我倒知道一个。” “谁啊?” “道天天尊。” 陆修之:“……” 方道长:“……” 女孩突然啊了一声,小声道:“我好像在网上看见过。” 中年妇女追问道:“这位天尊很出名吗?” 司怀点头:“当然,天尊有近百万粉丝。” 中年妇女惊呼:“比我们余湮县的人还要多啊。” 司怀淡定地说:“道天天尊是掌管世间万物的规则之神,大事小事都管……” 女孩已经拿出手机,上网搜索道天天尊,看到一堆警局、学校等等的官方声明,惊呆了。 “妈,这个天尊好像很厉害。” 中年妇女接过手机,母女俩站在土地庙前,刷着道天天尊的事迹,都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这个道天观在商阳啊,有点远。” “淘宝店有代上香服务。” 司怀最后说了一句,跟着方道长走进百岁村。 百岁村的房屋都是统一的新农村别墅,路边便利店、杂货店等等齐全,招牌也是统一的,乍一看这个小村子还挺发达,自给自足。 根据神像定制工厂提供的地址,找到一家纸扎店,纸扎店开在别墅的一楼,二楼是住所,隐约可以听见有说话声。 司怀走进纸扎店,扫了一圈,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地说:“张婆在二楼。” 三人走上楼,还没进门,便闻到里面香火燃烧的气味。 客厅是敞开着的,可以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跪在神龛前上香。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老婆子缓缓转头,她满头白发,两只眼睛似乎被一层白色的膜罩住了,看起来有些渗人。 名为张婆的老婆子站了起来,对他们说:“坐吧。” 司怀没有和她客气,直接坐到椅子上,懒懒地翘着脚。 张婆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三只杯子,又拿出茶叶罐…… 方道长连忙开口:“不用麻烦了。” 张婆没有理会,慢慢地往杯子里放茶叶、倒上开水。 看着滚烫的热水,方道长生怕她被烫到,又说了一遍:“我们不喝茶。” 这一句话,方道长特地提高了音量,扯着嗓子说。 张婆:“我听得见。” 方道长:“……” 张婆把三杯茶推到他们面前:“喝吧,这是今年的新茶。” 方道长意思意思摸了下杯柄。 司怀手指都没有动一下,盯着客厅中央的神龛。 神龛中的神像不是别人,正是土地庙中的福德正神。 “你们是为了神像来的吧。”张婆开口问。 方道长心里一惊:“你知道?” 张婆淡然地说:“自然是算到的。” 司怀挑了挑眉。 “我自幼便知天命,”张婆抬头,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对着司怀,“否则这双招子怎么会瞎。” 司怀哦了一声:“看来土地爷没有保佑你啊。” 张婆脸色微变,继续说神像的事情。 “神像是周围几个村的村民一起订的,只不过记在我的名下。” 方道长:“为什么要记在你的名下?” 张婆:“我负责本村祭祀庙宇相关事宜,和工厂合作很多年了,有些优待。” 方道长追问:“你有具体的名单吗?” 神像定制工厂的订单上信息比较模糊,不少神像没有标注具体尊号,只有简单描述外貌及其他要求的话。 张婆:“没有,我一个瞎子,要名单有什么用。” 方道长又问了几个问题,张婆回答的滴水不漏。 等方道长问完所有问题,张婆反问道:“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司怀随口问:“你在茶里下毒了吗?” 方道长放在杯柄上的手瞬间缩了回去。 张婆嘴角僵了僵:“我为什么要下毒?” 司怀:“那不得问你自己么。” 张婆:“……” 她一字一顿地说:“没有。” “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可以离开了。” “有事。” 司怀懒懒地靠着椅背,问道:“你知道太阴酆都大帝吗?” 张婆:“闻所未闻。” 司怀哦了一声:“那我给你讲讲吧。” “听说这个太阴酆都大帝是北阴酆都大帝的爸爸,你说可不可笑,什么玩意儿,居然敢冒充堂堂北阴酆都大帝的爸爸。” “就算酆都大帝有爸爸,那爸爸也肯定是道天天尊。” 陆修之:“……” 方道长:“……” 张婆眼角抽搐,挤出四个字:“不知所谓。” 司怀继续说:“这个太阴是邪教自己瞎编的神,你听听这名字,太阴太阴,听起来就不是个好东西。” “六道观这个邪教还特别淫荡,整天觊觎别人的身体……” 司怀张口就骂,张婆脸上淡然的神情渐渐消失。 十几分钟后,她怒道:“够了!” 司怀撩起眼皮:“不装了?” 张婆咬牙切齿:“本来还想今天放你们一条生路……” 司怀:“得了吧,哪次不是我让你们一条生路。” 张婆:“……” 见张婆被司怀怼的哑口无言,方道长忍不住低声问:“司观主,你怎么看出来的?” 司怀实话实说:“没看出来,诈她的。” “这帮邪教脑袋好像都不怎么好使。” 张婆气得整张脸都在抽搐:“你、你这个黄毛小儿!” 司怀:“你这个白毛老东西。” 张婆抬手怒拍桌子,砰的一声,客厅的门窗同时关上,神龛里的烛火幽幽燃起。 “天清地明,阴浊阳清,五六阴尊,出幽入冥。” 阴风起,烛火燃得更旺。 神龛中供奉的福德正神神像眼珠转了转,露出一个扭曲诡异的笑容。 它缓缓张嘴,吐出一道浓郁的黑气。 一道黑气便是一只厉鬼,几秒钟过后,张婆背后出现了十几只厉鬼。厉鬼死相各异,阴气浓郁。 看见这一幕,司怀反应过来了。 六道观不知用了什么邪术,让麾下厉鬼享用福德正神的香火修炼,所以土地庙里萦绕着那么多阴气。 张婆冷冷一笑,缓缓抬手,十几只厉鬼蓄势待发,贪婪地看着司怀等人。 司怀眨了眨眼:“没了?” “就这么点厉鬼?你瞧不起谁啊?” 小青抬头挺胸,附和地说:“就是,瞧不起谁!” 司怀学着张婆刚才的手势,一边掐诀一边念咒:“天清地明,阴浊阳清,五六阴尊,出幽入冥。” 他偏头看向神像,神像缓缓张嘴,又吐出数道阴气。 五六只厉鬼漂浮在空中,看了看司怀,又看了看张婆,似乎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方道长沉默了。 张婆虽然看不清,但能感受到厉鬼的阴气,知道厉鬼被司怀召唤出来了。 她气得双手发抖:“你、你……” 司怀淡定地说:“你不止眼睛有问题,还口吃。” 张婆狠狠挥手,身后十几只厉鬼猛地冲向司怀。 小青欢呼一声,主动冲了上去,一口一个厉鬼。 唤出厉鬼后,张婆没有在原地逗留,显然是知道这些厉鬼对付不了司怀。 她转身就走,快步上楼。 司怀追过去,走上三楼,张婆站在原地,突然喊了一声:“爸爸!” 司怀步一顿,嫌恶地说:“你喊我爸爸也没用。” 谁喊你爸爸了! 张婆脸色涨红,吼道:“爸!杀了他!” 下一秒,楼梯口出现一道人影。 一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走近,他神色阴郁,扯起嘴角:“司怀,好久不见。” 司怀茫然:“你谁啊?” 男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枚白色的印章。 司怀眯了眯眼,是道协丢的天蓬印。 男人抬手施法,眨眼间,一名穿着白衣,手拿勾魂链的阴差出现。 阴差面色死白,站在男人背后,晃动着勾魂链。 司怀愣了下,没料到阴差居然会听他们的话。 方道长赶过来,看见阴差和天蓬印,连忙喊道:“司观主,阴差认印不认人!” 司怀:“这么死板……” 话音刚落,阴差的勾魂链破空而来。 司怀侧身躲开。 阴差手腕一动,勾魂链直接转向,勾住了司怀的手腕。 见状,男人冷笑出声:“魂魄离体,我看你——” 话音戛然而止,司怀没有任何反应。 阴差用力地扯了扯勾魂链,依旧无事发生。 男人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极阳之体,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阴差怎么可能勾不了魂?! 司怀也不清楚,见勾魂链对自己没用,索性抓住勾魂链的一端,用力一扯,直接把勾魂链抢了过来。 他晃了晃链子,扔向男人。 司怀第一次用勾魂链,没把握住准头,勾魂链扔向了另一边的张婆。 感受到一阵阴风,张婆偏头躲开,反射性地抬手夹住勾魂链。 司怀沉默片刻,扯了扯链子。 下一秒,张婆的身体倒地,勾魂链上多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 司怀忍不住感慨道:“你真是眼疾手快啊。”
第107章 私人编制
“你真是眼疾手快啊。” “……” 张婆怔住了,她的眼睛不是先天瞎的,变成鬼后,恢复视觉,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身边的男人也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司怀的魂没被勾走,他女儿的魂被勾走了! 见父女俩都在发呆,司怀晃了晃勾魂链,甩向男人。 阴风袭来,等男人回过神,便看到自己的新身体缓缓倒地。 司怀眯了眯眼睛,这男人的魂魄是酒店那个干瘦老头的模样。 他看看干瘦老头,又看看他身边一起被捆着的张婆。 光看外表,两人年纪相仿,说是兄妹都有人相信。 “你们真的是父女?” 勾魂链沉甸甸的压着魂魄,张婆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切齿地说:“我是因为泄露天机被反噬了……” 司怀撇撇嘴:“那你怎么没算到刚才抓的是勾魂链?” 张婆:“……” 司怀:“自己菜就不要推卸责任。” 张婆:“……” 见司怀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两名邪教成员,方道长默默地收起剑,慢吞吞地走上楼。 紧接着,陆修之和小青也走了上来。 小青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走一阶台阶,打一个饱嗝。 司怀攥着勾魂链,走向男人的身体。 准确的说,是尸体。 这具身体在干瘦老头魂魄离体的刹那便停止了呼吸心跳。 司怀摸了摸兜,掏出天蓬印,扭头问阴差:“你们认印不认人是吧?” 阴差缓缓点头。 紫薇大帝是道教四御之一,统御人、神、鬼三界,统帅北极四圣,天蓬便是四圣之一,是普通阴差上级的上级的上级,天蓬印作为四圣印之一,不仅可以灭鬼祟、支付阴魔,还能驱使阴差。 司怀拿着天蓬印,又问:“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阴差面露难色,如果持印者施法,他不听也得听。 司怀说:“那你这勾魂链送我吧。” 阴差:“……” 他连忙喊道:“大人,没了勾魂链,我可怎么勾魂啊?” 司怀疑惑:“这种办公用品你不能再领一根吗?” 阴差:“……能是能,但是会调查清楚原因,而且会受罚扣俸禄。” 司怀叹了口气:“那算了。” 阴差连忙道谢:“多谢大人。” 司怀扯了扯勾魂链,扭头问干瘦老头:“六道观的地址在哪儿?” 干瘦老头冷哼一声,紧紧闭着嘴巴。 司怀缓缓抬手。 干瘦老头冷笑:“你就算严刑拷打我,我也不会说的。” 司怀挑了挑眉,抬手拔下他一撮头发。 干瘦老头吃痛地叫了一声。 司怀扭头看向张婆:“你快说,不说你爹就没了。” 陆修之:“……” 小青飘近,在张婆耳边打了个饱嗝,一缕阴气冒了出来,他连忙吸溜回去。 张婆脸色变了变,嘴唇微动。 干瘦老头当即喝止:“不准说!” 司怀摆摆手:“小青,那就吃了吧。” “反正吃了后,消化你们的记忆也能知道。” 小青十分配合地靠近干瘦老头,他嘴角咧到脑后,缓缓张嘴。 “我说!” 张婆咬了咬牙:“道观就在丰兴山上。” 司怀拿出手机搜了搜,丰兴山就在两公里外,不远。 方道长立马通知其他道友赶过来。 司怀继续问张婆:“要怎么上去?” 张婆沉默了,没想到司怀这么警觉。 司怀淡定地说:“算了,还是吃了方便。” 张婆不情愿地说:“山脚有瘴气,需要佩戴防毒面具,山腰有鬼门阵,需要用血液开路,道观就在山顶。” 瘴气和鬼门阵这两样加起来,普通人就不可能误打误撞上山,再者,余湮县地理位置偏僻,本地道协没什么作为,六道观的踪迹便一直没有被发现。 方道长知道小青没有消化记忆的能力,看张婆又被司怀诈出来话,不禁开口道:“司观主,你说的不错。” “这些邪教之人脑子都不太好使。” 司怀在屋子里翻出防毒面具,又找了把刀,走到张婆的身体旁,接了一小瓶血液。 张婆:“……” 逼问出了具体事情,司怀把勾魂链还给阴差:“先送他们俩下地狱,然后找几个同事过来支援。” 阴差看着张婆身上隐隐约约的生气,犹豫地说:“她、她好像阳寿未尽。” 司怀:“早死早超生。” 张婆:“……” 阴差沉默片刻,对司怀说:“我先带他们下去确认。” ………… 警笛声由远及近,几人下楼,发现一同抵达的还有张会长、卢任观主。 简单的沟通后,众人蹭着警车,先行前往丰兴山。 上山的路和张婆说的一致,几人畅通无阻地抵达山顶的道观。 道观规模不小,气势宏伟,几乎可以和白云观的规模媲美。 大概是对瘴气和鬼门阵的自信,道观门口并没有六道观的人把守,几人毫无障碍地走进六道观。 没走几步,便看到正前方的太阴殿,殿内的神像和司怀在费秀绣小姨家见到的一模一样,年轻版的元始天尊像。 殿内有不少香客,正在虔诚的跪拜磕头。 几人路过的时候,两个中年男人刚走出来,其中一个正在给同伴科普太阴酆都大帝的事迹。 司怀脚步一顿,听了会儿。 “大帝是阴间最高神,也是道教尊神中的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罗的上司,是幽冥界的化身,掌管生死……” 这六道观直接把北阴酆都大帝的事迹搬到了太阴头上。 这盗版道观,连事迹都要盗版! 连点原创的脑子都没有,难怪一个个都这么蠢! “……虔诚的信众便能超脱生死,跳出六道轮回。” 男人的话音顿住,扭头看向司怀等人。 瞥见张会长、方道长等人都穿着道袍,他神色微微一肃,向他们打招呼:“道长们好。” 司怀顺势问:“你知道太阴酆都大帝的爸爸是谁么?” 男人以为司怀是在考自己,笑道:“大帝乃是天地灵气之化身,无父无母。” “不对。” 司怀摇头:“太阴的爸爸就是天地。” 男人顿了顿,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言之有理。” 司怀又问:“那你知道天地之神是谁吗?” 男人摇头。 司怀:“道天天尊!” 陆修之:“……” 方道长:“……” 男人疑惑:“道天天尊是?” 司怀:“万物规则之神,掌管所有万物,自然包括生死规则。” 男人恍恍惚惚地看向方道长等人,见他们一言不发,缓缓道:“我、我知道了。” 司怀淡定地说:“快回家吧。” “马上变天了。” 男人愣了下,仰头看天,晴空万里。 司怀面不改色:“这是道长推算出来的。” 方道长沉默地点了点头。 司怀继续说:“你顺便通知一下其他香客。” 男人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太阴殿,通知其他人。 上下山的要耗费不少时间,香客们都没有带伞,而且听说是道长通知的,便纷纷下了山。 太阴殿的动静不小,很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他穿着六道观的蓝袍,阴恻恻地看着司怀。 “没想到你们居然找到这儿了。” 年轻男人冷笑:“我就知道那个废物干不成什么事!” 司怀盯着他看了会儿,估摸这人应该是酒店的单眼皮男人,现在又换了个身体。 年轻男人视线在司怀身上扫了一圈,转而落在张会长身上。 他冷笑一声,质问道:“张天敬,你知道司怀驱使鬼王么?” 司怀眼睛一亮。 来了! 这六道观想把教的脏水泼到道天观头上了! 司怀扬声道:“小青是道天观的都厨,是有编制的!” 听见司怀在喊自己,小青悄悄地出现。 司怀:“和你们那种违法乱纪的鬼王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小青还是用力地点头,奶声奶气地附和道:“不一样!”
第108章 空空如也
道天观收了一名鬼王的事情在道协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大多数道观平时和道天观没有往来,没几个人亲眼见过鬼王,这会儿小青显形了,张会长身后的几个道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见这小青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下出现,蓝袍道士怔了怔。 余镇古墓的事情,商阳道协大多数成员都参与了,大概都知道一些小青的事情,只觉得造化弄人。小青信任道天观,司怀协助小青修功德、转世投胎,是件两全其美的事情,众人喜闻乐见。 蓝袍道士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以为张天敬带来的人都是心腹,所以小青毫无忌惮。 他冷哼一声:“张天敬,你这个伪君子。” “身为华国道协会长,竟然包庇道天观御鬼!” 张会长冷冷地看着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蓝袍道士讥讽一笑,缓缓开口:“你是君子吗?” “你敢告诉大家这些年做过什么事吗?” “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 蓝袍道士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语气不快不慢,蛊惑众人陷入幻境。 司怀第一反应看向陆修之,陆修之半阖着眸子,神情淡然,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卢任和张会长道行高深,没有被拉入幻境,方道长知道六道观的人诡谲,只是稍稍恍脸恍神,其他几名修为不高的道士双眼呆滞,神情忽悲忽喜,喃喃自语。 司怀有些好奇,压低声音问陆修之:“幻境里有什么啊?” 陆修之抿了抿唇:“欲望。” 司怀更好奇了,偏头看他:“那你现在没有欲望了么?” 他记得陆修之以前陷入过一次幻境,在张亮麻辣烫他徒弟那儿。 陆修之抬眸看着司怀,淡淡地说:“是他道行不够。” 所以是大和尚是欲望的? 司怀琢磨了一会儿,小声问:“你该不会是因为六根不净,所以当不了和尚吧?” 陆修之:“……” 短短几句话间,陷入幻境的几名道士神情逐渐癫狂起来。 蓝袍道士勾起嘴角,继续说:“欲生诸烦恼,欲为生苦本,唯死解脱。” “死”字一出来,道士们身形一顿,恍惚地拿起法器,攻向自己。 看见这一幕,张会长当即咬破指尖,抬手迅速在几人眉心轻点,沉声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净心神咒没有拉回道士们的神志,只能帮他们排除杂念,安定心神,并且保魂护魄,令几人不再被蓝袍道士蛊惑。 蓝袍道士知道幻境对付不了所有人。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太阴殿前的塔型香炉前,拿出一枚酆都印。 方道长愣了下,脱口而出:“酆都印不是在道协么?” 之前在快捷酒店时,警局搜出了酆都印,交给了方道长,方道长在第一时间便上交给了道协,怎么现在又会出现在六道观的人手里? 司怀随口道:“大概是盗版的吧,他们六道观就喜欢搞这些东西。” “……” 蓝袍道士恼羞成怒:“司怀!” “你亲眼看看这酆都印是真是假!” 说完,他将酆都印放在香炉中,双手结印。 下一秒,阴风大作,湛蓝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去,凄厉的鬼叫声由远及近。 六道观各个殿内都涌出数道阴气,数不清的厉鬼阴魂冒了出来,隐约可见有好几个厉鬼穿着百年前的衣服。 方道长脸色变了变,他知道六道观豢养厉鬼,但没有料到居然有这么多。 “援兵应该马上就能到了。” 司怀懒懒地撩起眼皮,对蓝袍道士说:“这不是你们自己养的么?还需要用印?” 说完,他掐诀念道:“天清地明,阴浊阳清,五六阴尊,出幽入冥。” 话音一落,又是数道阴气飘了过来。 方道长:“……” 司怀瞥了眼蓝袍道士:“你看看,根本不需要印。” 蓝袍道士咬牙切齿:“司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司怀:“道行不够就别出来丢人现眼,我阳寿多着呢。” 蓝袍道士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气得狠狠一拍香炉。 他身后的万鬼哭嚎,冲向司怀等人。 方道长、卢任和张会长同时抽出法剑,剑指厉鬼。 司怀象征性地挥了挥拳头,小青跟着张了张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众多厉鬼刚冲到他们面前,一道更强劲的阴风吹了过来。 近百名阴差陡然出现,一半穿着白衣,一半穿着黑衣,手上都拿着勾魂链。 其中一名阴差穿着黑白两色的制服,看起来是这帮阴差的头。 他走到司怀面前,鞠躬道歉:“司观主,抱歉,这里十几年都没有阴差来过,不小心迷路了,现在才赶到。” 方道长生平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阴差,惊呆了:“司、司观主,你怎么请来那么多阴差?” 司怀慢吞吞掏出兜里的天蓬印,还给张会长:“在邪教老头身上搜出来的,顺便用了下,让他们来帮忙。” 顺便用了下能清楚这么多阴差? 方道长沉默了,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师父,上次和张亮的徒弟祝诚对战时,师父才请来了十几个阴差。 卢任默默地收起法剑。 有众多阴差在,这些厉鬼根本不足为惧。 形势急转直下,蓝袍道士脸色大变,转身跑进太阴殿。 余光瞥见这一幕,司怀不再闲聊,连忙追过去。 跑到太阴殿门口时,附近几个厉鬼反应过来他的目的是蓝袍道士,纷纷扑向司怀。 厉鬼在触碰到司怀身体的刹那,被阳气灼烧得魂飞魄散。 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个鬼哭着抱住司怀的腿,给蓝袍道士争取逃跑的时间。 司怀挑了挑眉,没料到这些厉鬼居然还是真心实意地帮六道观? 厉鬼哭着说:“陈道长是设身处地为我们考虑,想让我们复活。” “你们今天就算杀光我们,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弟兄站起来!” “……” 司怀:“设身处地为你们考虑还让你去夺舍?” “怎么没帮助你们修炼成仙?” 厉鬼:“……” 司怀一脚踹开厉鬼,踏进太阴殿。 太阴殿很大,正中摆放的是太阴酆都大帝的神像,墙壁周围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神像。 司怀扫了一眼,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剩下的只有一条路,通往殿后。 没走几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空气中。 越往后,血腥味越重。 司怀走到太阴殿后方的时候,只见蓝袍道士在血泊中打坐,面色惨白地看着他。 蓝袍道士脸上浮现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六道观生生不息,永不终止。” “你们道天观,今日便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司怀:“……你是有什么大病吗?” 蓝袍道士冷笑出声:“你以为张天敬真是什么好人么?” 他嘴角逐渐溢出血丝,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道协官网不堪一击,你费心隐瞒的道观地址,我们早就查到了。” 司怀一脸茫然,什么费心隐瞒? 道观地址不就公布在淘宝店里么? “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商阳城西 一群穿着黑色淘宝爆款T恤的人下了公交车,跟着导航指示,走到一块空地上。 空地杂草丛生,隐约可见几只流浪狗奔跑拉屎的身影。 众人相互对视,同款懵逼脸。 “这里是道天观?” “师兄该不会给错地址了吧?” “不可能,师兄说他请了很贵的黑客黑进道协官网查到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蓝袍:道观呢?! 陆修之:还没建
第109章 鬼话连篇
“道天观该不会在地下吧?” “那我们该怎么下去?” “下去什么,我们的任务是毁了道天观。” “不如直接放火烧了这里?” ………… 师兄弟们叽叽喳喳的说话,领队的男人听得头疼,厉声道:“都别吵,我打电话问一下陈师兄。” 他走到一旁,掏出一部老年机,拨通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 男人连忙问:“师兄,你地址没有给错吗?” “这边是一块空地,根本没有道观。” “什么道观?” “没有道天观啊。” 说完,男人愣了下。 这声音和陈师兄的有些差距,他问道:“你是陈师兄吗?” 师兄又换身体了吗? 电话那端响起一声嗤笑:“我是你爹,千变万化。” “……” “你是谁?!” 电话是外放,坐在血泊中的蓝袍道士清楚地听见两人的对话。 他的脸色更差了。 地址不可能出错,黑客查出来后,师父特地推算过,就是道天观的地址。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这段时间对上道天观屡屡碰壁,蓝袍道士越想越气,蓝袍道士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血。 司怀看起来吊儿郎当,心思竟然如此缜密! 阴险狡诈! “竟然没有道观……” 司怀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听这师兄弟一直在说没有道观的事情,理所当然地觉得六道观是在嘲讽他。 没有道观怎么了?! 这不是在攒钱么! 司怀面无表情:“我们道观节能减排,低碳生活,为建设和谐健康社会出一份力……” 蓝袍道士阴冷地看着他:“你竟然连道协都欺骗。” “谁骗了……” 司怀话音一顿,突然想起来当初自己没有交申请表,好像是卢任观主帮他弄的? 难道是填错地址了吗? 大殿内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血液以蓝袍道士的身体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像是血色的蛛网铺在地上。 司怀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血液。 见状,蓝袍道士讥讽一笑:“司怀,你还真是不长记性。” “就算道天观能安然无恙,今天你也要死在这青龙赤血阵里。” “天地寻踪,乾光汹涌,霸邪亡命,血引乾阳,咒引坤阴。” 蓝袍道士抬手,用最后一丝力气掐诀念咒。 青龙赤血阵是青龙赤血咒的加强班子阵法,更改阴阳,殿内的阳气陡然全部转化为阴气,温度骤变,从酷暑瞬间变成寒冬。 司怀站在原地,懒懒地撩起眼皮:“同一招在我这里用两次。” “我看你才是不长记性。” 他没有任何反应,和之前完全不同。 蓝袍道士死死地盯着司怀,喃喃道:“不可能,你是极阳之体。” 这是师父亲自设的阵法。 不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 司怀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我经常研读佛经。” 神他妈佛经。 蓝袍道士被他气得又喷出一口血,道观观主居然说出研读佛经这种话。 “你、你……” 刚刚走进来的陆修之脚步一顿,有些疑惑,什么佛经? 感受到身后的气息,司怀扭头:“你怎么进来了?” 陆修之抿唇:“不放心。” 司怀叹了口气,拍拍胸脯说:“我办事,你放心。” 陆修之:“……” “我不放心你。” 司怀眨了眨眼:“你要相信我。” “我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陆修之沉默了,司怀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司怀余光瞥了眼地上,蓝袍道士双眼焦距渐渐散开,看样子是快死了。 邪教自作自受,他懒得插一手,索性站在边上等他咽气。 司怀扭头问陆修之:“这个阵法你有什么感觉吗?” 陆修之摇了摇头。 “白龙马寺的大和尚真是个得道高僧。” 司怀顿了顿,感慨道:“看来研读道经还是有用的。” 陆修之疑惑:“什么道经?” 刚刚说的是佛经。 司怀挑了挑眉,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的积攒二十年的道精啊。” 所以佛经是佛精? 陆修之:“……”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起了天,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蓝袍道士更气了,他张了张嘴,但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忽地,殿内一阵微弱的杂音,是消防车的声音。 司怀愣了下,发现声音来自他的裤兜。 他一摸,是蓝袍道士的手机。 他刚才顺手放兜里了,没想到电话竟然还没有挂断。 电话那端不止有消防车的声音,还有一堆人咋咋呼呼的说话声。 “师兄!快跑!警察来了。” “谁让你们放火的!” “你刚才不是默认了吗?” ………… 听见这帮蠢货的声音,蓝袍道士气得眼前一黑,两脚一蹬,终于咽气了。 一缕魂魄从他身体里飘了出来,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胖男人。 知道魂魄状态的自己不是司怀的对手,他没有逗留,转身就要跑。 “陈丰!”一道暴喝响起。 他突然出现一名穿着黑白两色制度的阴差,阴差手里的勾魂链直逼面门。 闪躲不及,男人被勾魂链从头到脚紧紧捆住,魂魄被缠绕的像是基础款的羽绒服,一节一节的。 阴差长舒一口气:“陈丰,六十多年了,我总算是抓住你了!” 他勾着陈丰,向司怀鞠了个躬:“司观主,六十年前我刚刚成为一名阴差,陈丰是我要勾的第一个魂魄,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第一个任务就失败了,阴差一直记到现在。 现在终于抓到了,勾魂链感受到了使用者的激动,把陈丰捆得更紧了,脸都凹了进去。 司怀哦了一声,对阴差说:“你可以揍他一顿出出气。”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陈丰:“……” 阴差笑了笑:“六道观这些年帮助不少阴魂躲避阴差,兄弟们都惦记着呢。” “等回了地府一起揍。” 陈丰:??? 司怀挑了挑眉,他还以为地府比较死板,没想到还挺开放的。 看出来他的想法,阴差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地府最近几年都在改革。” 腾不出更多人员调查六道观,所以才放任到今天。 司怀随口问了句:“改革完了吗?” “没有,新上任的大人说地府风气太正了……” 说着,阴差连忙住嘴,又拿出一根崭新的勾魂链,递给司怀。 司怀愣了下,注意力一下子从他的话转移到了勾魂链上。 阴差解释:“这是无常大人让吩咐我给您的,您可以随意使用。” 司怀疑惑:“为什么给我?” “这小的也不清楚。” 阴差摇头,他不知道是谁,上级也没有多说,只是说是上面吩咐给司怀的。 司怀晃了晃勾魂链,差点就勾到陆修之。 他连忙收起来。 阴差笑道:“司观主,这勾魂链只能勾已死之人的魂魄,对阳寿未尽的人无效。” 司怀扬了扬眉,直接勾住陆修之的手腕。 无事发生。 陆修之垂下眸子,所有所思。 换句话说,如果再有夺舍俯身之类的事情,司怀更容易分辨了。 司怀心神一动,勾魂链缩小,静静地躺在掌心。 他忍不住琢磨到底是谁给的。 “难道是祖师爷?” 陆修之偏头看他。 司怀继续嘀咕:“不会吧。” “我找到了邪教老巢,做了这么大一件好事,他就给一根勾魂链?” “他变了。” 陆修之:“……” 走出太阴殿,殿外的阴魂已经被阴差们捆起来了,余湮县的道协成员们和警察也都赶到了。 阴差清点厉鬼,道协成员和警察们正在各个殿内排查搜索。 司怀走了两步,方道长连忙上前,问道:“司观主,那个蓝袍道士……” 司怀指指身后的阴差:“死了。” 方道长看了眼,又问:“有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目前只找到四五个道士,似乎都是刚入道观,所有事情一问三不知。” 想起刚才那通电话,司怀对方道长说:“好像有一批人去商阳了。” 方道长眉心一皱:“果然。” 他们猜测六道观的人会乘机偷袭商阳道协,特地让一部分人留守商阳。 司怀想了想:“他们刚刚好像放火了,你可以让警察往这方面调查。” 方道长应了一声,连忙通知商阳的大部队。 司怀脚步一顿,看向被阴差捆着的陈丰:“你们那个老变态在哪儿?” 他记得陈丰说过,那个老变态对他的身体感兴趣。 从踏入六道观到现在,老变态一直没有露过面。 方道长疑惑:“什么老变态?” 司怀:“六道观的观主。” 陈丰:“……” 阴差用力一扯勾魂链:“司观主在问你话,还不快说!” 陈丰被捆得脸色扭曲,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师父的行踪我怎么会知道,他自有计划。” 司怀盯了他一会儿,啧的一声:“塑料师徒情。” “不知道就不知道,扯什么计划。” 陈丰咬牙切齿:“师父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 司怀白了他一眼:“怕是早就吓得跑路了。” 陈丰气得大吼一声,周围的厉鬼阴差纷纷望了过来。 厉鬼们虽然被阴差捆住了,但心态还挺好,嘀嘀咕咕地聊着天。 “陈道长居然也被抓了。” “我估计犯这事得在下面吃苦两百年。” “哎,我生前还做了不少坏事,少说得五百年。” “你们听说没有,道天观可以帮鬼修炼成仙诶。” “什么?真的假的?” “早知道我就拜入道天观门下了。” ……………… 司怀:“……” 方道长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问司怀:“司观主,什么修炼成仙?” 司怀瞥了他一眼:“鬼话你都信?” 方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