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开车时很认真,他也不好意思总找话聊,只能安安静静地看沿途风景。
车载音响正放着舒缓平静的钢琴曲,伴随着悠扬的乐曲和檀木香的气息,蔚羌忍住了打哈欠的冲动,一股睡意却涌了上来。
昨天晚上一想到今天的“约会”,他就止不住激动,在床上滚来滚去,兴奋地看见了凌晨三点半的天花板。
他一边提醒自己在别人车上睡着不礼貌,但还是止不住眼皮打架,无法避免地渐渐合上了眼。
恍惚间,音乐声似是小了下去。
沈听澜收回控制屏前的手,眼看快到与别博远约定的时间,他却减缓了车速。
毕竟是在大马路上,这个点周末的车流量不亚于平常上班高峰期,喇叭声接连不断。蔚羌在一片嘈杂声中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等周围乍地安静下来后,他反而不安稳地惊醒了。
天色已经暗下,车顶挡住了大部分路灯的光,密集的树叶将两人笼罩得面目模糊。
手机屏奶白色的光打在沈听澜的脸上,余光中的男人俨然成了一副雕像,但眉眼却没有石膏那般僵硬了。
刚才给他的感觉太放松了,竟然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沉重的眼皮霎时变轻,蔚羌恍惚间还记得梦中沈听澜指尖摸过自己的脸,现在看那只手灵活地在屏幕上游走,心脏止不住砰砰乱跳。
大概是慌的,他睡着就算了,一睡还睡到了天黑。
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察觉到身旁人手臂动了动,沈听澜收起手机,“醒了?”
“抱歉。”蔚羌赶紧绷直身体,有些尴尬。一辆车打着大灯飞驰而过,他下意识伸手揉了揉眼睛,嘴里小声说了句“好刺眼”。
话落没两秒,一只手覆上了他的双眼。
视觉被剥夺,周围的声音顿时扩大了几倍,就连沈听澜的说话声也直直顺着左耳而进,将心跳声搅得如雷似鼓。
“这样会好些吗?”
蔚羌:“……啊。”
何止是好些,他好到险些当场去世。
钢琴曲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了,那只干燥的手分明搭在头的上半路,却好像捂住了他的口鼻,在他胸腔里塞了一团棉花。他忽然想知道,若是这时迎上去,用唇吻过沈听澜的手心,沈听澜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僵硬地不知所措,沈听澜也没有收手的意思。
蔚羌飞快地咬了下唇,分明只是个挡光的动作,他却被撩到心动得无法言喻。
他张口叫道:“沈先生。”
蔚羌声音并不低沉,温润得犹如夏夜晚风,缓慢说话时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似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也许是气氛恰到好处,他觉得他应该和沈听澜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好想正大光明地亲沈听澜。
沈听澜没有应,但贴在他眼睛上的手指却随着这声呼唤微微动了一下。
蔚羌:“我其实——”
“叩叩。”
突然重重响起的敲玻璃声打断了他的话,蔚羌吓得肩一抖,满腔勇气顿时如被放了气的气球,嗖嗖地全漏光了。
挡眼前的那只手缩了回去,他扭过头,车外正站着一个眉梢高挑的年轻男人,和沈听澜截然不同的穿着打扮,潮得放进任何一个舞池里都能驾驭全场。
车窗慢慢下降,炎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哟,你好啊。”别博远冲蔚羌打了个简短的招呼,撑着窗吊儿郎当地问沈听澜:“到了怎么还不进来?你车里空调比店里的便宜?还非要我亲自来请。”
一想到自己耽误了见面时间,蔚羌忙从车上下来,“小别总,不好意思,来晚了。”
“什么小别总不小别总的,我听沈听澜说了,你是他朋友,那也是我朋友,叫我名字就行。再说都是出来玩的,又不耽误正事,有什么早晚之分。”别博远和他握了手,自来熟地揽过他,“你是蔚羌?沈听澜说你的时候我也就听个名字,现在见到了觉得你好像很眼熟哎,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蔚羌没想到小别总私下里性格竟然这么外向,和那些采访报道里高不可攀的刻板印象截然不同。他也笑起来:“是不是长得像我姐姐?”
别博远拍拍他的肩:“哈哈哈!那倒没有,你和蔚夫人更像,尤其是眼睛。”
沈听澜锁了车,冷不防地在身后插话道:“你一个人来的?”
别博远松开手,往旁让了一步,“屁股后还跟了个烦人精,在店里面呢。”
沈听澜不咸不淡地哦一声,顺着缝十分自然地走到两人中间,隔断了别博远再次与蔚羌勾肩搭背的可能性。
相识了那么多年,别博远对沈听澜可算是了解得彻彻底底。
这护犊子的姿态还是头一回见,差点都把他逗乐了。
他看着沈听澜有些不悦的脸色,笑眯眯地贴到他耳旁嘘声说道:“这不是去年酒吧里撞你的那个么?我刚刚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作者有话说:
蔚羌(心潮澎湃):我要表白!
别博远:哟~
蔚羌(冷静下来):算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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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很忙很忙很忙,这篇文没有一丁点存稿,以后真的就随缘更新了。 但我一定会写完的!!!(抱拳)
第23章 别博远:?
蔚羌差点紧张到同手同脚。
他余光看着别博远在沈听澜耳边嘀嘀咕咕,心里痒得像被羽毛划过,恨不得拥有千里耳,好听听那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小别总莫不是对他意见很大吧。
沈听澜眉头一直皱着,片字不说,却飞快地朝他这边瞟了一眼,不知内心在想什么。
蔚羌假装没发觉,面死如灰。
这可能就是他的黑色星期日。
“蔚羌有来过这里吗?”别博远三两句嘀咕完,看沈听澜已经有些不耐,非但没怕还得意起来。
好不容易揪住了自己挚友的尾巴,总得多逗弄几下,不然等以后真追到手了他就没这个机会了,遂伸着脖子朝蔚羌搭话。
蔚羌看了眼已近在咫尺富丽堂皇的会所大门,摇头说了句没有。
他其实酒吧都不太去,之前遇上沈听澜那一回还是被他那几个为了钱而结交的“好友”一喊再喊叫过去的。
“咦?”别博远奇怪道:“基本圈子里头所有爱玩的人都喜欢来这里放松,蔚二少竟然没来过?”
一听他叫出“蔚二少”,蔚羌就觉得不太妙。
富家子弟圈哪个不知道“蔚二少”已经和“花花公子”捆在一起了?
果然,别博远下一秒道:“我听说蔚二少有二十八个情人,果然谣言不可信。”
蔚羌饶是有心理建设此时也难免震惊。
他怎么不知道他有那么多?去掉十位数他都觉得夸张过头了。
“都是传言。”蔚羌面上轻描淡写地解释一句,其实这种事越解释反而越不清,但沈听澜可在一旁听着呢。
“传言还说,蔚二少渣了人,被对方男朋友揍得毁了容,长得歪瓜裂枣性脾气也大。”别博远把自己都给说笑了,“也不知传出这种流言的人什么心态,我看你分明好看得紧,有兴趣来我公司玩玩吗?”
“别博远。”沈听澜声音很低。
“别这么紧张啊。”一听警告,别博远笑意更浓,“我是真觉得他有灵气的很,那双眼睛比唐景曜还亮。又不是真要他来替我挣钱,说了是来玩,我邀请我朋友怎么了,你管这么多。”
沈听澜拧眉。
怎么又是唐景曜。
“和沈听澜交朋友很闷吧?他这人就是个老古董,脑子里只知道工作。”别博远就想看他着急,指着自己和蔚羌说道:“你以后想去哪里都可以叫我,我比他有意思多了。”说完就掏出手机要加微信。
蔚羌稀里糊涂就拿到了娱乐业大鳄的私人联系方式,满脑子还是他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二十八个情人。
别博远很明显是这家会所的常客,甚至连门口迎宾的小门童都能喊上名字,他手指一抬上那小男生的下巴,轻佻一笑就让人脸双颊通红。
像他这样年轻有为又有好皮相的总裁在这种遍地花草的地方最受欢迎,所有人都巴不得被他带出去,拥有一个登上大屏幕受人敬戴吹捧的机会。
蔚羌知道别博远挑人的眼光很独到,能被他捧的全都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料,要么是他手下的艺人,要么就是他身边的小宠物,这两点他拿捏得准确,然而那些怀抱希望的小朋友却分不清。
小门童领着几人朝里走,别博远时不时逗他两句,似乎对他还挺感兴趣,但实则眼底的心不在焉却表露出他并没有多少耐心。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也不显得低俗,走廊两侧全是古典油画,古色古香的装扮和低调的冷色灯光营造出一股典雅的韵味,看上去完全不是什么灯红柳绿的场所。
不及包厢,一个探头探脑的人倒是直扑了过来。
别博远胸前一疼,一直都不正经的笑似是有了一瞬的裂缝,不得不拿开了搭在小门童肩上的手。
埋着头的人先喊了沈听澜一声“沈哥”,又反过头眼巴巴地和别博远控诉:“你去了好久。”控诉完也没松手,维持着占有的姿势冲蔚羌腼腆一笑:“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别博远的……朋友。”
他话尾留了白,给人无限遐想,配着那张白皙精巧的脸,的确也符合别博远一直以来的口味。
别博远语气淡了不少,“别靠这么近。”
小门童被隔在一旁,他自然懂得看客人眼色行事,此时不知该进该退。倒是沈听澜拉开了门,手轻轻搭在蔚羌的背上推了一把,“先进去吧,我上次看到这里可以点餐。”
包厢内的格调也很高雅,一张红木桌,藤椅配屏风,架子上摆着一些乐器,仙鹤在人工水池里吞云吐雾。
蔚羌为自己一听“高级会所”就觉得不是正经地方的思想而感到不齿,好奇道:“还可以吃饭?我以为这里是类似茶吧的地方。”
沈听澜没说什么,将铺在中间用刺绣刺出来的别致菜单递了过去,“看看想要什么。”
蔚羌接过来一看,花钱虽然大手大脚习惯了,但也难免为上面的价格咋了舌。
包厢一个人的基础茶费是1288,他们四个就要五千块。
而且这菜单上的字他每个都能看明白,合在一起就不懂了。
这“细胸巧翻云”是什么?“玉女穿梭”又是什么?
怎么名字一个个都这么奇怪?还真走古风路线呢?为什么基础费标了,菜倒是不标价了?
他只两眼头就大了,又一次将主动权放回了沈听澜手里,实话实说道:“我第一次来,不太了解这些,沈先生来吧。”
沈听澜一时无言,其实他也是看不懂才给蔚羌的。
但看蔚羌一副不敢做主的样子,他只能把菜单接回来,“好。”
两人都有些饿,蔚羌一觉睡到天黑,中午也没正儿八经吃什么饭,沈听澜报一个菜名,他就拿着桌上的平板加一道菜。
反正横竖都不知道端上来的会是什么,沈听澜也没怎么迟疑,两人合起伙来以极快的速度下了单。
蔚羌问:“不等小别总他们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