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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惊变_分节阅读_第48节
小说作者:吴蔚   内容大小:447 KB  下载:大明惊变txt下载   上传时间:2017-06-23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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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他以为郭信只是无稽之谈。明景帝倒是真问了郭信说了什么,他当然不能如实上奏,只好回答说对方什么都没说。后来人们纷传明景帝不让他带职入阁为大学士,已有猜忌他之心,他也未放在心上。但当他听说英宗皇帝复辟后,景帝第一句话竟是“莫非是于谦不成”,陡然又想到郭信当年在牢房中的那番话来。原来在皇帝心目中,疑忌已如此之深,竟将他当作了郭信一类的逆贼。他忠君爱国,殚精竭虑,仅此一句“莫非是于谦不成”,便成为他人生中最大的打击。

  正郁郁满怀时,忽听到一声炮响,有人高叫道:“时辰到!”

  于谦自知大限已到,遂慨然赴死,正色就刑,时年六十岁。

  人们看不到英雄心底深处的悲怆与纠结,只看到他走向刑场的镇定。当他矗立的身影倒下时,大地深沉,阴霾翳天,京郊妇孺,无不洒泣。

  岳飞的罪名是“莫须有”,被人称为三字狱。而于谦的罪名是“意欲”,时人称为二字狱。千古英雄共一心,却有着相同的悲剧命运。

  自土木堡之变后,于谦独力支持危局,名满天下,成为全国所敬仰的民族英雄,朝野上下都享有极高的声誉,所以听闻他被杀的消息后,“行路嗟叹,天下冤之”。都人见者闻者,老幼无不垂泪。有举家号哭者,有合门私祭者,有暗地披麻戴孝者。边关军士闻之,莫不涕泣。

  大宦官曹吉祥麾下有一指挥朵耳,一向很感激于谦。土木堡之变以后,北京军民对于城内的少数蒙古人很不放心,有人主张全部杀掉,有人主张收监,以防止他们作乱,与瓦剌军里应外合。于谦却力排众议,不同意这么做,还下令道:北京城里的蒙古人只要安分守己,一律保护;愿意从军立功的,与汉人同样受奖;敢于通敌内应的,杀无赦。北京城内的蒙古人都很感激于谦的深明大义。朵耳听说于谦被杀后,提着酒浆纸钱到刑场恸哭祭奠。曹吉祥得知后大怒,命人鞭打朵耳,以儆效尤。然而到了第二天,朵耳照旧前去哭祭。

  有个姓裴的太监为于谦的莫名被杀而愤愤不平,秘密将于谦的孙子于广救出,抛弃到手的荣华富贵,只带着于广,逃往河南,隐居起来。

  北京城内还出现了怀念于谦的童谣:“京都老米贵,那里得饭广;鹭鸶水上走,何处觅鱼嗛。”“饭广”即指与于谦一同遇害的副总兵范广,是于谦爱将。“鱼嗛”则是指于谦。就连孙太后听说于谦被杀后,也嗟悼累日,“英宗亦悔之”。

  于谦遇害,家属亦受到牵连:长子于冕充军山西龙门;于冕妻张氏发配山海关;义子于康、女婿朱骥发配辽东。所幸由于某些大臣力救,儿媳蒯玉珠及女儿于璚英没有按惯例配入军中为奴,否则所受凌辱难以想象。

  当锦衣卫来抄家时,在于谦家中没有发现任何值钱的东西。只有正屋一间,大门紧闭,上面一把大锁牢牢锁着。锦衣卫大喜过望,急忙撞门进去。里面装的都是皇帝御赐物件,蟒袍、剑器、圣旨等,一件一件地摆着,并没有金钱宝物之类。见此情形,就连负责查抄的官吏也涕然泪下。

  事情还不止于此,锦衣卫千户白琦上书请公告于谦之罪,“榜谦罪,镂板示天下”,“一时希旨取宠者,率以谦为口实”。倒是早先因赌博将朱家家产败光的朱骥舅舅杜平挺身而出,怒骂朝廷薄情寡义,杀害社稷功臣,还要令其身败名裂。明英宗心中多少有愧疚之意,下诏令勿要再论及于谦一案,这才阻止了这股虚浮的戾气。

  在于谦一案中,锦衣卫千户白琦是关键证人,且在其后还有处处针对于谦、朱骥之举。他是带引朱骥入行的师傅,朱骥一直对他极为尊重,却想不到他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捅了人一刀,朱骥难免心中大惑不解。

  这一日,朱骥将要被递解出京,远赴辽东戍边。出锦衣卫大狱时,正好遇到白琦,忍不住停下来,多问了一句:“我一直尊白大叔为师傅,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白琦道:“你想知道吗?”朱骥道:“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如何栽赃诬陷,倒也无所谓了。可白大叔你……”露出极为失望的神情来。

  白琦挥手命校尉退开,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实话告诉你,我倒也不是想讨好皇帝,可我杀了人,你是最有可能揭开真相的人,只有除掉你,我才能永保无事。”

  朱骥大为惊讶,问道:“你杀了人?”微一凝思,便回味过来:“啊,是狱卒韩函和仵作伍汉。”

  白琦道:“不错,是我杀了韩函。那日本是你在官署当值,偏偏你因私事外出,将钥匙和令牌交给了我。又偏偏那身份特殊的老僧杨行祥在这期间死去。狱卒韩函将实情告诉了我,他私放外人入狱,自是死罪,我作为当值官员,也要受到牵连。”

  于是,白琦让韩函收买仵作伍汉,令他以自杀上报。事后,韩函因为太过害怕,再找白琦商议。白琦烦不胜烦,为绝后患,遂将对方诱出城外杀死,掩埋了尸体。

  事情本就此了结,然后来风波再起,朱骥又被迫重新调查杨行祥一案。他在锦衣卫官署打听韩函住址时,正好被白琦听到。白氏立即起了警惕之心,料想朱骥对杨行祥案起了疑心,大概要重新调查,于是立即赶去仵作伍汉家中,将其杀死灭口。

  之前仵作伍汉被买通以自杀上报,只有韩函出面,伍汉不知白琦也牵涉了进来。而一旦朱骥了解到杨行祥不是上吊自杀、而是他杀,仍能辗转查到白琦身上,所以伍汉也必须死。

  不想伍汉没有立时毙命,想留下线索,试图写下白琦的名字,可惜只写了两笔便断了气。后来杨埙到场,留意到地上的笔划,认为是个“朱”字,因此而疑心是英宗皇帝要杀杨行祥,却绝未想到是个“白”字。

  再后来郭信案发,朱骥一度以为是郭信杀了韩函、伍汉二人,却被郭氏当面否认,韩、伍之死由此成为无头悬案,想不到竟在今日由白琦亲口应承。

  白琦又道:“塞外苦寒,寒风似刀。你这一去,怕是再也没命回来,所以我告诉你实话,让你死也死得安心。”

  朱骥明白了究竟,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苦涩滋味,嘴唇动了两下,还待再说几句告别之语,白琦却挥手命校尉将他押走。他手足戴了重铐,无力反抗,被押送人员推着走了几步。勉力回过头来时,昔日谆谆教诲的师傅变得完全陌生起来,只看到了一张狞笑着的阴冷的脸。

  翰林学士丘濬冒着巨大风险,赶来为朱骥、于康送别。又慨叹世事变幻无常,作《梁父吟》道:浩歌梁父吟,视古犹视今。

  世态屡翻覆,人心益崎崯。

  争名竞利日无已,龙蛇走陆波涛起。

  设谋无虑千万桃,杀人岂但二三子。

  来今往古何憧憧,宵人心态今古同。

  君不见,张道济嗾赵彦昭;

  又不见,李文饶拔白敏中。

  实当不祥公窃位,不畏天命悲人穷。

  梁父吟,用意深,卧龙久已矣,谪仙亦消沉。

  以我今日见,寄之前古音。

  至于于谦后事——于谦被杀后,京营指挥同知陈逵感念其忠义,冒险收藏了其遗骸。天顺三年(1459年),于谦女婿朱骥因前下属逯杲营救,被赦免还乡。他设法取到岳父骸骨,将灵柩运回于谦故乡杭州,葬于西湖三台山麓,后人称为“于少保墓”。每年红男绿女,至墓前拜祷,络绎不绝,相传祈梦甚灵。从此,于谦与岳飞并卧于风光秀丽的西子湖畔,为西湖生色不少。清代文人袁枚有诗道:江山也要伟人扶,

  神化丹青即画图。

  赖有岳于双少保,

  人间始觉重西湖。

  南明抗清名将张煌言也有诗云:“日月双悬于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

  于谦与岳飞都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抵御外侮、力挽狂澜的民族英雄。岳飞“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到死抗金大业未竟,以致死不瞑目。而于谦受命于危难之间,备受明景帝信任,一战惊天下,从根本上改变了明朝与瓦剌强弱对峙的局面。相比于岳飞,于谦可谓已经建功立业。完全不同的经历,却有着相同的结局——两位相隔三百年的英雄人物,最后都是被诬陷而冤死,不由得令人扼腕叹息。

  成化二年(1466年)八月,于谦之子于冕遇赦回乡后,上疏为父讼冤。明宪宗朱见深邃下诏为于谦昭雪,将裱褙胡同于谦故宅改为“忠节祠”,祠中塑有于谦像,由朝廷按时派官吏祭奠英魂。故宅的西侧建有奎光楼,上悬“热血千秋”木匾。左右对联曰:“帝念有功群小谗谋冤太惨,公真不朽故居歆记地犹灵。”

  弘治二年(1489年),明廷又赠于谦光禄大夫、柱国、太傅,谥肃愍,赐祠于其墓曰“旌功”。

  于谦性格刚强,遇到不如意之事,每每拍胸道:“我这一腔热血,不知竟洒何地?”大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之叹,已极具悲壮色彩。又曾赋诗明志,写下一首《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全不惜,

  要留清白在人间。

  时人及后世认为,这正是于谦一生的写照。

  * * *

  [1]明英宗朱祁镇复辟后,命人在西四牌楼北侧道路当中建了当街庙,以纪念也先,“当年车马皆由庙之两旁绕行”。后人认为英宗无耻,竟然建庙纪念敌人。然而,明英宗的际遇难免不让他在心目中将也先与兄弟明景帝朱祁钰对比,在复杂的历史环境下,谁才是真正的敌人,一言难尽。事见清末民初人崇彝所著《道咸以来朝野杂记》一书:“西四牌楼北,当年在甬中间有一庙宇,坐南面向北,名当街庙。其址在石老娘胡同(1965年改名西四北五条)东口,庙供额森(即也先,都是根据蒙古文音译)牌位。据闻明英宗北狩,后为额森放还朝,感其义,为之立庙。”又,虽然明朝视北方蒙古为大敌,交战绵延,但承认元朝的正统性。明成祖朱棣道:“昔者天命宋主天下,历十余世,天厌其德命。元世祖皇帝代之,元数世之后,天又厌之,命我太祖皇帝君主天下。此皆天命,岂人力之所能也。”称宋、元、明之间的传承在于天命所归。每年明廷都会按时派人祭祀元世祖,明英宗时还重修了元世祖庙。“土木堡之变”后,明官方仍未改变祭祀元世祖的传统。

  [2]清水营:今陕西神木东北。花马池:今宁夏盐池。

  [3]徐渭即是民间传说的天才徐文长。其人才华横溢,在诗文、戏剧、书画等各方面均能独树一帜,给当世及后代留下了深远的影响。他的诗,“公安派”领袖人物袁宏道尊之为明代第一;他的戏剧,受到汤显祖(著名戏曲《牡丹亭》的作者)的极力推崇。一直有种说法,徐渭就是第一奇书《金瓶梅》的作者;他的书法,袁宏道称赞说:“笔意奔放如其诗,苍劲中姿媚跃出,在王雅宜、文征明之上。”他的绘画,干笔、湿笔、破笔兼用,风格清新,恣情汪洋,自成一家。清名士郑板桥对徐渭非常敬服,曾刻一印,自称“青藤门下走狗”(徐渭号青藤山人)。近代艺术大师白石老人,也对徐渭深为倾慕,曾说:“恨不生三百年前,为青藤磨墨理纸。”然徐渭的一生却很不幸,中年因发狂杀妻而下狱七年,晚年靠卖字画甚至卖书卖衣度日,终于潦倒而死。详细生平及事迹参见同系列小说《青花瓷》。

  [4]炒红果:老北京名小吃,用糖水熬煮山楂而成,汁红果亮,酸甜开胃。

  [5]刘大夏:字时雍,号东山,湖广华容(今属湖南)人。天顺三年(1459年),乡试第一。天顺八年(1464年),登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成化元年(1465年)起,一直在兵部任职。他曾在张秋(今山东济南西南张秋镇)治理河道,功绩卓著。宋代以后,黄河变化越来越频繁,泥沙大量沉积造成河床升高,形成悬河。张秋正好位于黄河和大运河的相交之处,洪水一来,堤坝决口,洪水就形成新的河道,变成黄河的支流。张秋地段的黄河不但危及大批人的生命,而且严重地威胁着运河的运输。刘大夏采用了前辈水利工程学家贾鲁使用过的技术,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从离决口很远的上流黄陵冈(几乎远及河南的开封)开始,疏通了贾鲁河、孙家渡和四府营的上流,用来分黄河的水势。又从胙城开始,经东明、长垣,一直到徐州,修建堤坝,一共三百六十里。最终通过堵塞、开渠和筑坝的巨大工程,改变了黄河主河道的流向,使它转向东南,流向江苏北部的徐州,再流入淮河入海。这样,黄河主流只在山东半岛南部流动,不再威胁到大运河这一漕运的中心。这一改变一直延续到清代。

  [6]刘大夏因为此举被今人视为千古罪人。一说刘大夏只是藏起了郑和宝图(航海图),等到事情平息后,又悄悄放回了原处。郑和宝图未能流传下来,极可能是明朝灭亡时档案丢失所致。另一说是清朝乾隆皇帝为了禁海,下令烧了郑和宝图。明人茅元仪(其事迹见同系列小说《柳如是》)所著《武备志》中录有《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关出水直抵外国诸番图》,即郑和航海图。地图精度很低,但记载了530多个地名,其中外域地名有300个,最远的东非海岸有16个,是世界上现存最早的航海图集,令今人可以略窥当年七下西洋的盛况。又,成化元年(1465年),安南入侵老挝,宦官汪直建议趁机攻击安南。明宪宗闻言心动,要求兵部上交永乐年间名将张辅征战安南时的地图。刘大夏时到兵部任职不久,暗中将图册藏了起来。结果管理图册的官员被逮捕下狱,遭受毒打。刘大夏一声不吭,只对兵部尚书余子俊道:“打死一个小吏,不过是一条命罢了。如果安南战事一开,死的可就不止千人万人了!”

  [7]浣衣局:俗称浆家房(洗衣处),明代内官(宦官)八局之一,位于德胜门以西,是二十四衙门中唯一不在皇宫中的宦官机构,由有罪退废的宫人充任。

  [8]金英有妻,嗣子名福满,养子名周全。周全累官锦衣卫带俸都指挥佥事。都指挥是流官,按制度是不能承袭的,但周全死后,明宪宗朱见深特准由其侄周广袭职。

  [9]北宋灭亡后,李师师辗转流落在湖广一带。只是此时时过境迁,历经离乱之苦的绝代名妓已经容颜憔悴,不复有昔日的丽色。因为生活艰难,无以谋生,李师师不得不重操旧业,以卖唱度日。南渡的士大夫们仰慕其昔日盛名,时常邀她出席宴会。据说在宴席上,李师师唱得最多的一首歌是:“辇轂繁华事可伤,师师垂老遇湖湘。缕衫檀板无颜色,一曲当年动帝王。”而另一著名女词人李清照则有千古绝唱的《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10]秦桧一生作恶多端,生前死后都遭天下人的咒骂,声名狼藉。当时姓秦的人都哀叹说:“人从宋后少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

  [11]孔宏绪生父孔承庆虽然过世,仍被追赠衍圣公,是以孔宏绪为第六十代衍圣公。孔宏绪原名孔弘绪,日后因避乾隆皇帝弘历讳而改名。又,翰林许彬(即书中人物)曾为孔承庆所著《礼庭吟》作序。又,孔宏绪后娶大学士李贤之女为妻,因少年得志,骄横跋扈,所为多“过举”,滥杀无辜。明宪宗成化五年(1469年),南京科道弹劾孔氏宫室逾制,孔宏绪被夺爵,废为庶人,由其弟孔宏泰袭衍圣公,仍称第六十代衍圣公。明孝宗弘治十一年(1498年),地方官员上报孔宏绪已“迁善改行”,命复冠带。弘治十六年(1503年),孔宏泰去世,由孔宏绪之子孔闻韶承袭,是为第六十一代衍圣公。

  [12]渭南:今陕西。

  [13]滦州:今河北滦县。

  [14]徐有贞在山东治黄时,曾做水箱放水实验,是科学史上的一件大事,早于西方近400年。

  [15]明朝著名的临刑诗还有明初画家孙蕡《临刑诗》。孙蕡因曾为蓝玉题画,受蓝玉案牵连被杀,临刑口占云:“鼍鼓三声急,西山日又斜。黄泉无客舍,今夜宿谁家。”明太祖朱元璋听到后,怒道:“有此好诗而不奏,何也!”遂诛监刑者。但此诗其实非孙蕡原创,而是改自五代人江为诗作。江为因事被杀,死前索笔为诗云:“衙鼓惊人急,西倾日易斜。黄泉无邸店,今夜宿谁家。”又有刑部尚书杨靖被朱元璋赐死,死前作《临难词》:“可惜跌破了照世界的轩辕镜,可惜颠折了无私曲的量天秤,可惜吹熄了一盏须弥有道灯,可惜陨碎了龙凤冠中白玉簪。三时三刻休,前世前缘定。”顾影自怜,哀叹大才不遇,忠而获咎,“一寸葵花向日倾”,令人嗟伤。

  尾声

  明英宗朱祁镇复辟后,曾与皇帝同甘共苦的袁彬立即青云直上,由锦衣卫百户擢升为指挥佥事,不久又进同知,恩宠无比。只要袁彬开口的事,明英宗无不答应。内阁大学士商辂罢官还乡后,袁彬看上了商辂在京师的豪宅,明英宗立即将宅子赐给袁彬。后来袁彬娶妻,明英宗特别优待,命外戚孙太后之弟孙显宗主持婚礼。

  明英宗朱祁镇复辟后,曾与皇帝同甘苦共的袁彬立即青云直上,由锦衣卫百户擢升为指挥佥事,不久又进同知,恩宠无比。只要袁彬开口的事,明英宗无不答应。内阁大学士商辂罢官还乡后,袁彬看上了商辂在京师的豪宅,明英宗立即将宅子赐给袁彬。后来袁彬娶妻,明英宗特别优待,命外戚孙太后之弟孙显宗主持婚礼。

  除此之外,明英宗还经常召袁彬入宴,谈论一些旧事,“欢洽如故时”。不久,袁彬升为都指挥使,差不多已经是锦衣卫的最高长官。

  袁彬曾经受中官夏时托付,为了私事,派百户季福到江西侦事,后来被人检举,东窗事发。明英宗见证据确凿,不便公然袒护,便将袁彬判了罪,但允许用钱赎罪。袁彬只是破了点小财,之后依旧官复原职。

  当时锦衣卫指挥使门达得宠,势倾朝野,群臣对他无不畏惧三分。唯独袁彬自恃是皇帝心腹,不大买账。门达怀恨在心,派人查到袁彬小妾王氏父亲王钦在外面用袁彬的名义聚众赌博,诈取钱财,立即上奏弹劾。

  明英宗本能地想要袒护袁彬。门达早有准备,讲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明英宗因为要继续利用门达控制臣民,不愿意因为一个袁彬得罪他,只好道:“任汝往治,但以活袁彬还我。”意思是,随你去办,但一定要把活的袁彬还给我。

  门达虽然不敢加害袁彬,但袁彬因此吃了许多苦头,被关进著名的锦衣卫北镇抚司,最后实在吃不消,被迫承认了门达加在他头上的数条大罪,“遂锻炼成狱”。

  危急关头,竟有人跑去敲了登闻鼓为袁彬鸣冤。更令人骇异的是,这敲鼓人竟然是失踪多年的漆匠杨埙。

  原来当年杨埙与朱骥一道追查锦衣卫百户杨铭被杀当晚行踪时,杨埙忽然想到在遇到杨铭之前,他先见到过太监李发。这个李发之前曾在国丈孙忠府邸附近出现,行踪鬼祟,又刚巧跟杨铭差不多同时出现,且总是一身便衣,也许不是巧合,而是他根本就在跟踪杨铭。杨铭起先没有觉察,找到杨埙后,反而无意中发现了仍在附近监视的李发,于是起了警觉之心,赶过去对质,但却被李发引开杀掉。

  杨埙起了这念头后,越想越觉得李发应该就是那内应的手下,于是赶来皇宫,打听李发来历。

  皇宫守卫道:“李发我知道他,那是司礼监金司礼手下。”

  杨埙“哎哟”一声,心道:“难道金英就是内奸?他原是本朝头号宦官,而今声势大不如从前。他既是支持太上皇之子当太子,内心当然是向着太上皇的,而今既因易储一事而失宠于当今皇帝,所以大有营救太上皇助其复辟的动机。”

  他离开京师数年,早不熟悉皇宫情形,更不知李发其实是大宦官兴安的心腹,皇宫守卫分不清楚,误将兴安说成了金英。

  怀疑到金英后,杨埙欲找李发进一步确认。只是他虽有腰牌,却进不去内宫,不免暗暗着急。

  刚好此时兴安引着一群太监急急出来,内中竟有李发。杨埙忙上前拦住,将李发扯到一边,称自己代表锦衣卫百户杨铭来找他。

  李发满面愕然,问道:“杨铭是之前一直陪伴着太上皇的蒙古将军哈铭吗?他找我做什么?”

  杨埙道:“不是你杀了杨铭吗,怎么还要问我他是谁?”

  李发大吃一惊,道:“杨铭死了吗?怎么死的?”

  杨埙道:“那晚我在御河边遇到你后,杨铭来找我,我喝醉了酒,没来得及说上话,结果当晚他就被杀了。我知道你人就在附近,不是你动的手,还能是谁?”

  李发惊讶之极,道:“我为什么要杀杨铭?他是锦衣卫武官,我只是个小太监,我怎能杀得了他?”

  杨埙道:“杨铭是被人从背后突然制住,再才被凶手正面一刀杀死。一定是你将他诱去了什么地方,再与同伙一道下手加害。”

  前面兴安回头催叫,李发着急摆脱杨埙的纠缠,便道:“实话告诉杨匠官,我只是奉命监视孙国丈府,其他一概不知。至于杨铭,那晚我确实见到他了,他不是和源公子一道扶着杨匠官你进衍圣公府了吗?”

  杨埙一怔,问道:“你说的可是真话,没有撒谎?”

  李发道:“这件事,有什么值得撒谎的?当时我就躲在孙府墙根下,亲眼瞧见。”顿了顿,又道:“那位衍圣公弟子实在有些怪异,我曾看到他……”听到兴安叫喊的声音愈发严厉,不及说完,便匆匆去了。

  杨埙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鼓,暗道:“李发的话,与之前源西河所言全然不符,其中必有一人在撒谎。可源西河何等身份,怎么会平白无故说瞎话?太监当然不可信,但我看李发神情,也不似在说瞎话。”

  他是豁达随性之人,心中既有疑虑,便干脆直接赶去衍圣公府,预备当面找源西河问个明白。

  到衍圣公府门前时,源西河正要出门。杨埙忙道:“我也不耽误源公子太多时间,就想确认一件事,那晚我醉酒后,杨铭到底去了哪里?”

  源西河微一踌躇,即道:“起先,杨铭来了我这里,还带着杨匠官你。”

  如此,就表明李发所言无虚了。杨埙反而大为意外,问道:“那么源公子之前为什么要对我和朱骥说谎?”

  源西河便请杨埙进来衍圣公府,到正堂坐下,这才正色告道:“是杨铭要求我这么做的。他告诉了我一件大事,请我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杨埙忙问道:“是什么大事?”源西河道:“我立了重誓,不能说。”

  杨埙道:“但杨铭已经死了,而且他被杀,极可能跟这件大事有关。”

  源西河叹了口气,道:“杨匠官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杨埙道:“一定要。”源西河道:“但我不能说。”

  杨埙心道:“杨铭明明是来找我,既然事情紧急,他应该设法弄醒我。就算另有他事离开,不得已托付了源西河,也该是转告于我或是朱骥,为何杨铭反而要源西河不要泄露?”疑虑之下,望向源西河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审视之意。

  源西河沉默片刻,忍不住叹道:“杨匠官终于还是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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