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奈何 清凉殿里,瑞祥手中拿着一个小小……
清凉殿里, 瑞祥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拨浪鼓,逗弄着黎奴,黎奴很是乖巧, 卫渊清俯下‖身来将她抱起,瑞祥调侃道:“您整日将小主子抱在怀里, 如今只要一放下, 小主子必会哭闹一番才罢休。”
卫渊清在黎奴的脸颊上蹭了蹭, 轻声道:“就这么一个女儿, 总忍不住多疼惜她些。”
瑞祥笑了笑,“这倒也不一定,说不定哪一日您和陛下又能给小主子添个弟弟妹妹。”
卫渊清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陛下已经有一月不入后宫了吧?”
瑞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点了点头,“自从……那位去后, 便不再亲近后宫中人。”见卫渊清有些失落, 瑞祥脸上堆起笑,“但您有小主子在, 和那些君卿是不一样的,陛下不也常将小主子接去紫宸殿亲自照料么?”
卫渊清没有多说什么, 那次他去紫宸殿,瞧见内殿里有许多纸张散落在地上,他捡起其中一张,见上面写的却是, “碧野朱桥当日事, 人不见,水空流……”
薛迹一死,整个后宫都成了他的陪衬, 黯然无光。卫渊清不得不承认,他死了比他活着更有威胁。
不一会儿,宫人进了来,附在瑞祥耳边说了几句,瑞祥挥挥手让他退下,无人时才禀道:“贵君,福禧堂的薛侍君病了,陛下宣了太医过去,还赐了许多名贵的补品。听说陛下为了给他的病冲喜,还让佩兰女史去拟旨,册他为卿。”
他这话的意思是在暗示卫渊清,薛迹的死让长宁这般伤怀,薛晗毕竟是他同母异父的兄弟,若是因此而得宠,恐怕将来又要成为第二个薛迹。
卫渊清却有些疑惑,“病了?”
瑞祥道:“薛侍君生父前些日子暴病而亡,如今荣君又去了,他接受不了也是难免的。荣君入帝陵那日,主子您一直在照顾太女,并不晓得当日情形。薛侍君当时在灵柩前痛哭不已,还是陛下亲自下令将他送回寝宫,宫中人都感叹他们兄弟情深。奴才不怕别的,只是怕陛下移情于他,让您再度伤怀而已。”
卫渊清却并不把薛晗的事放在心上,“陛下是性情中人,喜欢便是喜欢,不会因为对谁的愧疚而产生男女之情。不过既然陛下要册封薛晗,你便亲自送些贺礼到福禧堂。陛下对他好,本宫便也如此,这样谁也说不出本宫的错处。”
瑞祥撇了撇嘴,可又不敢多说什么,既然卫渊清已经认定薛晗不是威胁,他的话也改变不了卫渊清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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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萧璟走到紫宸殿外,恰巧碰到了佩兰,佩兰恭敬对其行礼,萧璟点了点头,而后道:“陛下可在里面?”
长宁近来瘦了一圈,萧璟很是担忧,方才心头又乱得很,这才想着过来看看。
佩兰道:“奴婢方才出去时,陛下还在翻阅奏章,如今应该也在。”
萧璟嗯了一声,抬脚走了进去,可他都走到了内殿,却未见长宁的身影,萧璟匆忙出来,问佩兰道:“这么晚了,难道她去了清凉殿?”
佩兰回道:“应该不会啊,陛下若是想见太女,常召贵君一同过来,已经很久没有过去了。”佩兰又问殿外宫人,可那些人只见长宁出去,哪里敢过问帝王的行踪。
长宁毕竟是在这宫中,不会出什么事,可萧璟放心不下。佩兰跟在他身后,轻声道:“这几日陛下一直忙于政务,无暇悲伤,可今日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竟无端流下泪来,连陛下自己都怔住了。”
萧璟一时百感交集,佩兰却见他没了方才的执着,萧璟想道:她是不是只想一个人待着,不愿我去打扰。
萧璟刚刚转身,便听见甘露殿中传来的陶埙声,哀婉不绝,甘露殿早已经封存,只有两三个宫人留下洒扫,而能在此地吹陶埙的,除了长宁不会是别人。萧璟听得一曲吹完,还停在原地,嘱咐一句,“今日不必告诉陛下我来寻了。”
这是萧璟仅存的傲气,她在思念薛迹,而他便陪在殿外,只是他却不再想让长宁知道,他不想去比较自己和薛迹在她心中孰轻孰重。
佩兰看着人走远,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走进殿去,见长宁将那陶埙仔细放好,又取出了一对木人,每一样都有她和薛迹曾经的回忆,今日她本在批阅奏章,可脑海中忽而听见有人唤她,那般熟悉,薛迹离开已有一月,从帝陵回来,她似乎忘却了悲伤,也忘了他,可就那么一瞬间,所有的情绪涌了上来,闷在她的心头,而被她一直忽略的事,薛迹已经不在的事实,重又填在她的心间,他安葬那一刻,长宁没有哭,可如今流泪却不自知。
在他走后一月,她又立在这空荡荡的宫殿中,不得不明白,阿迹真的不会回来了。
几日之后,长宁微服出宫一趟,去往大相国寺,几个月前,她曾在这里求神佛将阿迹留下,可神佛没有应允。云游在外的法师归来,并不识得长宁身份,见她徘徊在古树之下,神色郁郁,问了句:“施主心中可是有难解之事?”
长宁缓缓转过头来,“的确难解,我自幼丧父,不得母亲喜爱,如今夫郎又故去,人生短短二十几载,却尝遍苦楚,即便身处荣华之巅,依旧不得解脱。”
那法师顿了顿,像是已经明了她的身份,可却未有惶恐之色,依旧淡然处之,“众生皆苦,施主还是看开些。”
长宁以为她会在自己耳边讲许多佛家道理,可这位大师却只是将身旁的一片落叶捡起,轻声道:“前十几年,这古树曾遇雷,险些成了焦炭,可后来却又慢慢活了过来。”暮春时节,连落叶也是绿色的,不见枯黄,她像是在同长宁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大师低头将那绿叶埋入土中,从她身边离开了。
长宁望着郁郁葱葱的古树,既存成千上百年,又会经历多少个朝夕,多少个朝代,自己的那些心事,在它面前,何其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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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注定风雨飘摇,萧家的事还未定罪,可萧胤却撑不住了,前些日子下过雨之后,寿安宫后殿的石路上长了苔癣,萧胤失足摔伤了腿,还受了惊吓,卧病在床。
萧璟闻讯,匆匆前去寿安宫探望,可萧胤却像是着了魔一样,“是先帝,是先帝……”
萧胤的胳膊不断挥舞,萧璟将他按住让他安静下来,“舅父,我是璟儿啊!”
萧胤口中念着“璟儿”二字,可却像是全然不识,晋奴擦拭着眼泪道:“太后这病起得突然,说是踩了苔藓,其实是心神恍惚,这些时日太后常提起先帝,说是先帝给他托梦了,让他过去相陪。宫人们都说那天太后摔倒,是因为看到了先帝……”
萧璟听来觉得十分荒谬,他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斥了一声,”你们侍候太后不周,让太后摔倒受伤,理应受罚,莫要再说什么鬼神之事,为自己的错处寻个借口。”
晋奴忙道:“奴才万万不敢,奴才一心侍奉太后,太后受伤,奴才只恨不能以身相替,绝不敢推诿。”
萧胤像是被萧璟的话吓到,萧璟缓了脸色,“只要你们好生照料舅父,有些事本宫便不再追究。”
只是一天过后,萧胤的病症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严重。
晋奴跪在地上,扯住萧璟的衣摆,求道:“如今萧家已经失势,陛下顾念往昔情意,定会给您和太后留一线生机,您就替太后求一次情,放太后去行宫养病吧,奴才怕太后再在宫中待下去,怕是命不久矣。”
萧璟忙道:“胡说些什么,舅父或许只是受了些惊吓。”可萧璟虽是这么说,但瞧见萧胤如今的模样,始终不忍,从寿安宫出来,径直去往紫宸殿,求见长宁。
长宁听得他所说,问了句,“你真的希望太后去行宫养病?”
萧璟关心则乱,“那些话我自然不会信,可舅父却是信的,不仅是这些。”萧璟一时有些难以启齿,“晋奴他们还说,舅父昨夜口中还念着良侍君的名字,我只是想着,或许换个地方养着,神智会恢复得快些。”
良侍君为谁做事,被谁所杀,长宁心中一清二楚,这般看上去,倒确实像是萧胤心中有愧,惊惧之下发了狂证。
长宁应允了他,萧璟心头感激,同她道了句谢。等萧璟走后,佩兰忙道:“陛下,郑院判不是说太后的病委实蹊跷,那腿伤的位置也不太对,她虽没有亲自经手,但陈太医却是看了的。”
长宁阻她说下去,“朕都知道,也想过放他一条生路。可既然他仍旧一意孤行,朕也只能让他去。”
长宁回头对佩兰道:“行宫中提前安□□们的人,送出去的书信一律截获抄写一份给朕,不得有误。”
佩兰心头一跳,“陛下是说,太后是要借出宫养病为名,与人暗通消息,里应外合?”
第102章 算计 长宁批阅了无数奏折,有些疲乏,……
长宁批阅了无数奏折, 有些疲乏,她轻揉着手腕,道:“但愿他能悬崖勒马。”
但佩兰却有些不解, “萧家人已经入狱,纵然太后想要挽回, 可他哪还有什么能力造反, 难道凭借那些残余旧部?”
长宁道:“既然想不通, 便不要去想了。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竟会出此下策,与虎谋皮。”
佩兰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她却不敢说出来。
得了长宁的允诺, 萧胤离宫休养的事便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萧璟去看了他几次,但他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
萧胤离宫那日, 萧璟带着众位君卿亲自相送。回来之后, 原本守卫寿安宫的侍从来禀报,说是上次烧毁的几座宫殿要重新修整, 会有一些工匠进宫来,太后既不在, 寿安宫还是暂且封存起来最好。特地来请示萧璟,是否要亲自验看一番。
萧璟本要让玉林过去看一眼,可又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最好。
寿安宫中宝物不少,玉林无心地道了句:“太后这病也不知几时能好转, 若是养病, 自然还是宫外最好,只不过这宫里的东西许多都留下了,太后是萧家嫡出, 生来便享尽荣华,在宫中也是锦衣玉食,也不知道在宫外住不住得惯?纵然太后如今神智不清,但身旁侍候的人也应该上心才是。”
萧璟怔了怔,寿安宫他的确常来,可萧胤的寝殿却没怎么仔细打量过,他环视四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同,他望着殿中墙上那块空处,恍然明白,这里原来挂了一幅画,是先帝留下来的,可现在墙上空空如也,未免奇怪了些,既然舅父神智不明,那些宫人连殿中的珍宝都没带去多少,又怎么会带走那幅画呢?难道是……
萧璟越想越不对,回想起萧胤生病的缘由,更觉得有几分荒谬,可他当时竟没有起疑,萧胤对先帝分明是存了情的,这般珍惜她留下的画作,又怎么会怕先帝的魂灵,还跌伤了腿呢?
萧璟连忙同玉林道:“本宫立刻修书一封,趁着太后他们还未到行宫,你想法子让人快些送到太后手中,若是迟了就来不及了。”
萧璟说完这话,立刻在寿安宫桌案前写信,玉林连忙研墨,“难道太后有什么危险?”
萧璟匆匆将信写完,又将墨迹吹干装了起来,“不必多问,快去。”
玉林连忙将信收好,离了寿安宫,可萧璟却还留在这儿,他在心头默默道:舅父,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萧家虽是因谋逆下狱,可萧胤却一直觉得是萧璟的优柔寡断害了萧家,养虎为患,还曾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萧璟不怪他,他知道若是自己没有对长宁动情,长宁和他今日都不会这般纠结,成王败寇,何惧死路,可有情,便也有愧。故而在晋奴求情放萧胤出宫养病时,他才会当局者迷,只想着若能避开这是非之地,也算是再好不过。可却没想到,这一切竟都是萧胤设的一个局。
萧璟现在并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可他不想再看见萧胤挑起新的祸乱,到头来,萧家的下场只会比现在更为惨烈。
待玉林回来,萧璟问道:“可已经将信送到了。”
玉林忙道:“殿下放心。”
只是他却不知,这封信在黄昏时分,摆在了紫宸殿的桌案上,长宁失神许久,却也没有打开,只是将它捏起,丢进了砚台之中,上面的字迹皆被掩盖,无法看清。
十日之后,萧胤意图拉拢长平公主谋逆之事败露,所有的证据都握在长宁手中,一行人返宫,可却是被押解回来,长宁下旨将萧胤禁足于寿安宫,非她旨意,永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萧璟得知消息,紧紧攥住拳头,玉林慌张不已,“陛下已经将此事昭告天下,早已不像之前那般宽纵,殿下,您该如何是好啊!”
萧璟无奈地闭上眼睛,“随我去寿安宫,不管舅父做了什么,我总要去看看他。”
只是此刻寿安宫中却是剑拔弩张,不过充满防备的却是萧胤,长宁看着自己这个嫡父,这么多年,他的脸上像是戴着一层面具一般,笑里藏刀,城府深沉,即便是此刻,也依旧维持自己的威严,虽然已是外强中干。
萧胤冷哼一声,“萧家人从不畏死,皇帝若是想来炫耀你的好计谋,那就不必了。”
长宁心中对他说不上憎恶,但却也十分不喜,只是这张和先帝颇为相似的秀丽面孔蹙起眉头时,眸中的厌倦也丝毫没有掩藏,萧胤身子一晃,这神情何其相似,多少次,他咄咄逼人之时,先帝也是这般看着他,未有责备之声,却一颦一蹙都透着疏远。
长宁淡声道:“做错事的明明是萧家,为何你们却依旧不知悔改,非要逼朕狠心呢?窃他人之物者,尚有羞愧之心,你们贪图我李家江山,如今事败,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不觉得可笑吗?”
萧胤道:“皇权式微,帝位自然也是能者居之,何错之有?”
长宁没指望他会愧悔,道:“所以,你便打算和长平联手,用你太后的身份来证实她手中那份遗诏是真的,然后向天下昭示母皇真正立下的储君是长平,而那个夺位的人是朕,萧家的谋逆之罪也便不复存在。只是你这般饮鸩止渴,就不怕反噬更重吗?长平的生父可是死在你的手中,是她忘了,还是太后忘了?”
萧胤当然知道此事风险极大,可他若是坐以待毙,又会好到哪里,倒不如搏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杀父之仇固然难以放下,可若是有皇位为饵,长平未必不会忍辱负重,而萧家一旦有了喘息的机会,萧韶定能想法子与长平抗衡,长平忌惮之下不会轻举妄动。
“你又了解你这个姐姐多少,别忘了,她可是我养大的。”
长宁将袖中几封信函取出,“多年未见,朕自然是不了解她,可朕却了解太后,自萧家出事,太后一直隐忍不发,便是在等待时机。平日里在你身边服侍的人,都已经认了罪,有些事躲不过的。”
萧胤坐在椅子上,长发散乱,被她这话说的一时语塞,他顿了顿,道:“陛下可想好怎么处置萧家了?”
“方才太后不是说了,萧家人不畏死,那朕又怎么好拂逆太后的意?”长宁这话四两拨千斤,萧胤本是在试探她,如今反而被她这话拿捏住。
萧胤思索片刻,道:“那也包括璟儿了?倒是可惜他对你这么多年的情意,苦苦隐藏。”萧胤嗤笑一声,“平白做了多情种。”
长宁面色不改,道了句:“是吗?”
而后她慢慢走到萧胤面前,同他低声说了一句,萧胤闻言,眸间微震,嘴唇轻轻颤动,长宁转过身去,他仰头看着长宁的背影,听她轻声撂下一句,“论起痴情,太后也不遑多让呢。”
长宁刚从寿安宫走出,便遇上了萧璟,他额上带着汗意,看上去十分着急,可瞧见长宁,便停下了步子,但长宁未与他说一句话,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萧胤从椅上摔落,跌伏在地上,萧璟见状忙将他扶起,可萧胤却一直在笑,笑到泪都流了出来,他抬眸看见萧璟,将之一把推开,“你来做什么?”
萧璟痛心道:“我已经写信劝阻舅父,为何你依旧没有罢手呢?”
萧胤道:“信?什么信?”他忽而又想到什么,“你应该去问问你的陛下,把你的信放到了何处?”长宁既然将他送到云州的密信全都截获,萧璟的那封想必也已经在她手中。
萧璟愣住,而在这时,萧胤将手上的玉扳指取下,往地上掷去,若非他腿伤未愈,只怕早已经将这殿中的东西摔个粉碎,可那玉扳指落在地上完好无损,萧璟将它捡起,“舅父不是极爱这扳指吗,这么多年都一直戴着。”
这玉扳指是早年春猎之时,先帝送给他的,他视若珍宝,这么多年一直带在身边,可长宁方才说的话,却将他的心事全都戳破,而最可笑的便是,他算计李家多年,先帝也一直在算计着他。
萧胤仰头道:“我曾告诫你,绝不可对皇帝动情,可却连我自己都没有做到。只是,你比我幸运,皇帝她方才虽不承认,可我知道她心中有你,但我这一生却是个笑话。”
他往前走了一步,身子晃动险些又要摔倒,萧璟将他的身子扶住,他紧紧握住萧璟的胳膊,“你知道在自己心爱之人眼中看到惧怕是什么滋味吗?我因嫉妒杀了长平的生父,可她怕我,她竟然怕我,那个眼神我永远也忘不掉,若是一个女人看着她的夫君,眼中只有畏惧,又怎么会爱他……”
萧胤气急攻心,吐出血来,萧璟拿出绢帕帮他擦拭,“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那些事都已经过去,我去传太医过来……”
萧胤拉住他的手臂,“不必了,我一生要强,做不得笼中鸟、阶下囚,不必寻太医。我一生害人,却也被人所害,如今也没有什么可悔的,待我死后,坟冢离她远些……”萧胤呛咳一声,“我不想在地下,再看到她那双眼睛了。我从此放了她,她也放了我。”
萧胤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几岁,他在萧璟的耳旁轻轻道:“有时候,最要小心的是你的枕边人。”
萧胤被圈禁之后,缠绵病榻,长宁并没有苛待他,派了太医前去医治,可他莫说是汤药,便是连粥饭都不肯再用,也不肯见人。萧璟每日跪在寿安宫门外,求他用药,可他却不为所动。
一月之后,宫中丧钟敲响,萧胤薨逝。
第103章 玺绶 萧胤虽是有罪之身,但长宁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