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宿命。
“我知道了。”
沈清容深吸一口气,“我不会忘的。”
黎云书笑了。
“可我不想就这么走了。”她语气极轻,“今日一别,真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你就没想过要做些什么?是怕我承受不住,还是要我来教你?”
她被这人抵在冰冷石壁上,随后传来疼痛。
先是唇。
再是伤。
继而,是他咬过的每一寸地方。
第105章 .克制忍着。
空气渐渐燥热。
感官不受任何人控制。
心潮最澎湃之时,石壁上的凉意唤回了理智。
久别重逢之时,谁不想?
生离死别之日,谁不想?
沈清容紧紧揽住身上之人,双目赤红,手腕微抖,显然在忍。
因她身上有伤。
因他无论走到哪一步,都不想害她。
可她......太青涩了。
两人都没经历过,但常去花音楼的人,和天天在书院读圣贤书的人,终归会不一样。
她在撩火,毫不自知地撩了一堆乱七八糟根本扑不灭的火,还要让他忍。
偏偏他们素来冷静,都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于是这温存升腾起片刻后,被掐灭了。
忍着忍着忍着......
他要是不能忍,他就不姓沈!
“云书。”
沈清容沙哑地说出这句话,黎云书还没反应过来,两人便换了地位。
“停下吧。”
她明白缘由,眼中微光渐灭。
不合适。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都不合适。
但不知何时才有机会了。
“等下我先走,引开他们之后,你再出来。”
黎云书轻飘飘说出这话,苦笑,“是我孟浪。”
他叹了一声,俯身吻下,吻得很痛。
还有什么痛是没有经受过的?
还有什么伤是需要去在意的?
相逢后又是分别,她与他的感情偏偏跨越山海,横亘在黑夜之中。迎接破晓的人会死在夜幕降临之前,他们都知道。
但还是会痛。
她也不知这压抑和难受来自何方,是他的侵入,还是其他更深远的东西。
只觉难以承受。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相拥。
“我不需要你同我做什么,只要你活着。”沈清容抱紧她,“一定要等到我名正言顺娶你的那日,别留我一个人。”
她紧揽住他的肩,下颌垫在他肩颈上,眼里含泪。
何其艰难。
可她还是道:“我答应你。”
哪怕是个谎言呢。
石室空旷,每传出一个音节,都在不停回响。
直到余音散去,也没人愿意松手。
“你不是说,你会永远信我吗?”她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将人缓缓推开,“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就当今天只是一场梦。无论他们对我做什么,万不可因我妥协。”
温存转瞬即逝。
“.......云书?”
“答应我。”
她整理着凌乱的衣衫,神色难得严峻,“我只是当年帮扶过你的一个故人,是你人生中的过客,甚至会变成仇人。你对我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明白了吗?”
他眼中掀起波涛,目送着她行至石门前,才道:“不可能。”
黎云书骤然转头,听他语气平静,“子序入密宗后学了不少巫术,其中有一种,是大理女子对仰慕之人使用的。倘或她们喜欢的那人移情别恋,甚至与其他女子相隔过近,都会受到剖心刮骨之痛,一辈子都解不了。”
说到这,他笑了下,“子序希望他姐姐好,但他不想害我。我求了好几次,找到了大理国医,才把这个巫咒刻在骨子里。听说我还是唯一一个把这种毒咒用在自己身上的人。”
黎云书瞬间止住呼吸。
她见这人朝自己扬眉,攥紧拳,“......什么时候的事?”
“从你离开南疆那日,已经两年了。”沈清容不以为意,“你放心,这件事算上你,只有四个人知道。姜鸿轩应该不会找女子来打我,他们......”
而她扯起这人衣领,整条胳膊都在发颤。
沈清容深深地看了这人一眼,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再一次封住了她的唇。
“我只有你,这就够了。”
他贴在这人耳边,轻笑,“不是威胁,只是让你不要顾虑。你尽可放心地去做你的事情,我永远在你身后。”
“这辈子等不来,就下辈子继续等你。”
*
石穴外,搜查的人愈发严苛。
不多时,他们发现了一个人影。
那女子白衣染血,鬓发随意地散着,模样半分凌乱,却遮不住眼中睥睨之意。
京军立马吩咐:“戒备!”
他们举起刀剑,挽好弓,警觉地看着那姑娘背对庙宇中熊熊烈火,迎着刀光而来。
她神色坦荡而坚定,踏过血泊,行在满地尸首之中,实在是太过无畏。
以至于京军压根不敢妄动,生怕她身上藏了火药,抑或带了什么能与他们同归于尽的东西。
黎云书扫视着这群戒备中有些颤抖的人,一哂。
“不是说要让我回去吗?”
京军首领顿悟,立马做了个手势。一众人依然持着枪戟尾随,却无人敢靠近她十米之内。
她就这么押送至了城楼。
城墙上数千弩箭拉满,每一支都指向她。黎云书漠然开口:“替我回禀刘将军,不想丢掉官职的话,就给我开门。”
刘承望就在城楼上。
他没想到黎云书会自己回来,拉过许问,“她是不是又在布置什么局?”
许问对黎云书的了解不多,更读不出黎云书在想什么。
他凭着仅有的了解,知道她是个正直的人,遂犹疑道:“看她穿得如此单薄,就算想谋划什么,大抵也很难。”
刘承望这才开了城门。
他不放心,遣一众兵士列阵而待。黎云书每往前走一步,兵士们就莫名其妙地往后退一步。退无可退时,她瞧见不远处立着的廖诗诗,冷笑,“刘大人,您已经胆小到连我都怕了吗?”
刘承望躲在一众银甲兵士身后,不敢靠她太近,只是大喝:“还不把她抓起来!”
谁料周遭的卫兵才刚刚有所动作,她立马拔出藏好的匕首,身影飞快地往旁边一闪,刀尖抵在廖诗诗的脖颈旁。
“二殿下遣我回京,是要留我性命,不是让我入牢狱的。”黎云书扳过廖诗诗的的肩,那刀压得紧,她留意没有真的伤到她,“刘大人知道我的性子,可千万别把我逼急了。悬梁自尽对我而言不是大事,您若无法复命,可就怪不得我。”
此言一出,许问醒觉,“刘大人,上面说过要活的。”
“......”
刘承望紧紧握拳。
黎云书是自己回来的。
但自尽这种事情,她真的做得出来。
他本就因险些害死她,吓得丢掉了半条性命。如今她好容易回来,折在哪里都行,千万别折在他的底盘上。
那样姜鸿轩是会杀了他的。
“你想要什么?”
“给我自由。”
在江陵的时日,她确实收获了自由。
只是总有些杂碎跟着她,惹她心烦。
幸而未过几日,她便随刘承望的卫兵回到了邺京。
她前脚一走,沈清容立马传信给楚州,“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