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时,宫人来报太子殿下突然急症,人在东宫里头痛晕了。
皇后和宁嬷嬷相视对望了一眼,去了趟东宫。
太医在殿前云集,却无人诊出太子患有何病,乌压压跪了满地等着请罪。
皇后没让人跟着,和宁嬷嬷单独进了寝殿。
李洵晕厥过去,面色铁青。
听刘瑾形容殿下晕过去之前的情景,皇后看着躺在榻上的李洵,毕竟做了这么多年母子,听他受了大罪,饶是铁石心肠也心生不忍,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抚上他冷汗粘腻的脸,说:“洵儿要乖,你若听话便不用受这苦了。”
*
今天整整一天,傅娇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李述拉着她上了花轿,进了皇宫,拜堂行礼,再被送回瑞王府。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直到坐在喜床上,她还一直云里雾里。
回到瑞王府时间还早,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等李述回来揭盖头。
一般婚仪结束之后会有应酬,新郎要在厅上招呼宾客饮宴,待宾客散后再回新房继续屋里的仪式。
上次李知絮成亲,韩在就拖了很久才回新房。
她以为李述还要好些时候才能回来,没过多久却听到廊外响起丫鬟问安的声音:“王爷。”
下一刻李述进了门,屋子里便热闹起来。
喜婆笑吟吟上前,说了一通吉祥话,引着他揭开了盖头。
他抬起手,小心翼翼一点点揭开她的盖头。
盛装的女子垂下的眼帘慢慢掀起看向他,整个人明艳得不像话。
“宾客都走了吗?王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们说新娘子的盖头要新郎亲自揭,怕你等得无聊就先来看看你。”他说得很自然,丝毫没意思到这话有多腻歪。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门听了这话都笑出声。
傅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绯红一片。
喜婆倒了两杯酒,分别交于二人,说:“喝了交杯酒,从此夫妻同心,多子多孙。”
“王爷病弱,若是不能喝,便以水代替吧。”傅娇去拿他手里的杯子。
李述手指微微一颤,看着眼前红衣如火的女子,欣赏仿佛开了千朵万朵绚烂的花:“今日开心,喝一点无妨的。”
喝了这杯酒,两人从此便是夫妻,生死不离,一生一世都嵌在一起。
外头响起一阵喧闹声,原来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喝得醉醺醺,吵着要闹洞房。
“宾客还未走,我先出去看看。”李述温和地说。
“好,我等你。”
“若是累了便先上床歇着,在咱们家不用守别的规矩,自己舒坦对要紧。”李述笑起来。
傅娇心里软成一片。
外头闹声更大了,李述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再不出去两只猴儿要把家都拆了。”
“快去吧。”傅娇提起裙摆送他到门口,“早去再回。”
李述点头,提着灯往院外走去。
走到门口朝屋子望了一眼,她还站在屋檐的宫灯下。
暖黄的灯光映得她无比温婉美丽。
他见过许多女子,谁也不及她好。
只因从此以后她是他的妻,他一生珍爱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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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李述言而有信, 婚仪隆重而不繁琐,傅娇没怎么受累,早早地就回了房。
喜婆子们陪在屋里暖场, 陪着她静静等待李述回来。
玉菱服侍她梳洗,为她拆去凤冠,她摸了摸凤冠压在额头上的印痕, 笑了一下。
玉菱一面给她拆除梳得繁琐的发髻,一面说:“姑娘今日真好看。”
傅娇细眉微微一挑,脸颊上贴着的珍珠可难受了, 她等不及自己动手摘, 嘟囔说:“有那么好看吗?”
“嗯!”玉菱拼命点头, 说:“我今天听到虢国夫人都在说你好看呢?”
“虢国夫人?”傅娇略有耳闻这位皇后娘家姐姐, 她性子孤僻,很少参加京城里的宴会:“她也来了?”
玉菱说:“今天我看到好多生面孔。我听王府管事说,除了太子殿下, 几乎满京城的达官显贵都来了。”
傅娇默了一瞬,低垂的眉毛稍抬了几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毕竟是贯穿她大部分童年和少女时代的人, 说是心里没有波澜都是骗人的。
之前要好的时候轰轰烈烈, 都恨不得把心掏给对方瞧一瞧。如今却要走到这个地步。
从她的角度来看,相识多年的人狠厉毒辣, 任是谁都应该及时止损早早撤离, 古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没有傻到义无反顾地去跳火坑。
她又试着从李洵的角度去看, 他好像也没有错, 相爱多年的心上人一朝变心, 另嫁他人。在他眼里, 她就是个实打实的负心人。
谁都有错。
谁都没有错。
她长长叹了口气,揉了揉脸,这一切若要怪,也只能怪命运胡乱安排。
“王妃,王爷被三皇子他们缠着去了摘星楼,怕是要晚归,让您早些歇下,不必强撑精神等他。”
一个丫鬟站在门外传话说。
傅娇吩咐她传话给朝元,让他好生照看着王爷,劝他少吃些酒,丫鬟领命去了。
傅娇真是有些累了,但新婚之夜不等新郎就睡下,多少有些不合规矩。
她和衣靠在床头小憩了一会儿。
半梦半醒之间,有人走进屋子里。
她起身迎上前,是李洵。
他也穿的身大红喜袍,白玉冠,金腰带,一副成亲的装扮。
“殿下,你来做什么?”
“今日是娇娇和我成亲的日子,你说我来做什么?”他笑着,坐在床沿,抬脚去脱玄色皂靴。
傅娇惊惧交加,站起身往旁边躲开:“殿下,请自重,我和瑞王成了亲,以后就是你长嫂。”
“长嫂?”李洵皱眉,去摸她的额头:“娇娇,你在说什么胡话?今日你嫁入东宫,你不记得吗?”
“哦?是不是娇娇喜欢这样玩儿?”李洵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微微一扯,紧紧抱着她说:“若你喜欢,那咱们也可这样玩儿,长嫂。”
傅娇尖叫着去推他,他却越靠越近,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笼罩。
她疯狂拍打着他,可她越挣扎,他越兴奋,眼里烈火灼燃。
傅娇整个人都在发抖,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李洵吃痛,眼神开始变得狠厉,一巴掌扇到她脸上,然后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到桌案旁,抱着她的纤腰放在桌上,然后压了上去。
傅娇心都快跳出来了,疯狂喊着李述的名字。
他捏着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扇着她的耳光,一下又一下。
“我是谁?”
“睁开你的眼看看我是谁?”
他变得好可怕,是个她全然不认识的人。
傅娇挣扎间摸到了桌子上的剪刀,那是刚才她和李述结发时用的,丫鬟还没来不及收走。
她忍无可忍,抓紧了剪刀,一把扎进他的心口。
血马上渗了出来,李洵低头看着胸口的血窟窿,好像并不害怕,抬头看着傅娇,嘴角一扯,怪笑起来。
傅娇眼睁睁看着他双手握着剪刀,一下子拔了出来,鲜血四溅。
“娇娇,你也变成杀人的怪物了。”他的笑声带刺,尖锐地刺激着她的心口。
他把剪刀递给她,笑着蛊惑:“娇娇,再杀我一刀,像刚才那样,我们一起做怪物,那样你便不会嫌弃我了。”
傅娇看着他通红的眼睛里也渗出了血珠,他浑身是血朝自己跑来的模样疯癫如鬼魅。
她再也受不了这诡异的氛围,拼命往门外跑。
可李洵胸前的伤口里突然爬出无数的藤蔓,像是他生出的触手,拽着她的脚腕把她拖回李洵的身边。
那个鬼一样的男人,紧紧地把她抱着,那些迅速蔓延的藤蔓围绕着他们生长,它们毫无章法,缠着她的腰,她的腿,她的脖子,它们急于生长,从李洵的心口长出来,钻进她的皮肉里,把他们缠得扎扎实实。
她分不清究竟是李洵的手还是藤蔓缠着,呼吸渐渐紧促。
而这时,耳畔传来李洵爽朗的笑声:“娇娇,我们再也不会分离了。”
她挣脱不开,渐渐失去意识。
“姑娘!”
玉菱打起窗幔,着急地在她耳畔喊道。
傅娇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陌生的寝殿,没有李洵,没有遍地的鲜血,也没有诡异的藤蔓。
只有玉菱哭得泪人一般的脸。
“姑娘,王爷坠湖溺毙了!”